己至今一往情深,但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报答。
  去年夏天的一个晚上,妞妞好端端地突然发起高烧来,雅琴一时手足无措,
就打了鹏程的手机。鹏程二话没说,开着车把妞妞送到儿童医院急诊,吊了盐水
烧便退了,再送回到雅琴家里,已经过了午夜。雅琴望着疲惫不堪的鹏程,充满
感激:「鹏程,要不,你就别走了,开车危险,客厅沙发上凑合一夜吧。」
  鹏程凝望着心爱的女人,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搂住了女人,把她的头靠在
了自己的肩上:「雅琴,你瘦了。」多年来,第一次有了依靠,雅琴不由得啜泣
起来。鹏程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拥抱着女人。
  雅琴靠着坚实的胸膛,贪婪地呼吸着雄性特有的气味。男人的呼吸越来越急
促,雅琴感觉到那硬邦邦的东西,隔着裤子顶在了自己的胯间,紧接着,双唇就
被死死吻住了。有那么一瞬间,雅琴甚至想,今晚,就发生些什么吧!然而,最
终,雅琴还是试着去推开男人:「去睡吧,让你累了半宿了!」
  不料,男人把女人搂得更紧了,以至女人一点也不能动弹,紧接着,一只大
手伸进连衣裙,顺着光滑的皮肤往上摸索。雅琴一惊,用力挣紮起来,可哪里是
篮球中锋的对手。
  「鹏程,放手!会把孩子吵醒的。」雅琴一面挣扎,一面小声地哀求。
  男人毫不理会,那只大手又探入女人的内裤,揉搓抚弄起来。雅琴的身体又
酸又软。「哦!不要!」她禁不住轻声呻吟,浑身颤抖,「鹏程,不要这样!」
男人哪里还控制得住,解开腰带,滚烫的肉棍便跳将出来。雅琴一阵迷乱,一阵
惊惶,情急之间伸出手,一把握住了那粗壮的东西。
  「雅琴,我要你!我想了好久了!」
  「我,我也想!可是不行啊!鹏程,你忘了,当年你发过誓的,你说你不惹
我生气。现在,我要生气了。」颤栗着,雅琴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这根稻草还真的起了作用。男人松开手,垂下头:「对不起,雅琴,我也不
知道是怎么了。」
  望着男人落魄的模样和半软的阳具,雅琴不禁一声叹息,小心地把那东西放
回去,又轻轻地替男人系好裤子。
  「这么多年,你的心我都知道,可是你看,我的女儿都这么大了。」
  「我知道,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雅琴不时地看着表,时间好像过得特别慢。终於,五点多了!同事们开始陆
陆续续地离去。雅琴一面佯装忙碌,一面和大家道着别:「您先走,我马上就完,
好,好,周一见。」
  人越来越少,雅琴的心渐渐地紧张起来。到底是什么事?会不会是要裁了我?
那可怎么办?要不妞妞先换到街道普通幼儿园去?不行,不能让孩子在起跑线上
就落后!会不会又是要骚扰我?公司里这么多年轻漂亮的女孩儿,怎么就不能放
过我?周末了,又是晚上,整幢楼里恐怕没有一个旁人,万一真有事情可怎么办?
               (第二章)
  傑克站在宽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建国门外大街上的车水马龙。傑克生在美
国中部的一个小镇,靠着二流商学院的工商行政管理硕士,他艰难地混进了总部
的管理层,然而,在纽约,他永远是个不入流的红脖子乡巴佬,在公司,他也一
直游荡在主流之外。去年秋天,傑克被排挤外派到中国。
  很多美国人没见过世面,还把外派中国看作是流放,比如他的乡下老婆,就
不愿意跟他走。傑克垂头丧气地来到北京,却惊异地发现,这里的所谓知识精英,
竟是那样崇拜美国,他们崇拜美国虚伪的民主制度,腐烂不堪的金融体系,低级
趣味的生活方式,甚至百无一益的垃圾食品。平生第一次,傑克有了人上人的感
觉。
  很久以前,傑克在华尔街混过。他曾经希望通过婚姻挤入金领的圈子,然而,
那些矜持的职业女人对红脖子嗤之以鼻。最终,他还是不得不娶了老家的邻居姑
娘。不过,傑克在华尔街并非一无所获,他的性趣味有了很大提高:面对衣着暴
露的风骚女人,他的身体毫无反应,而见到白领套裙,丝袜和高跟皮鞋,却激动
万分。
  在纽约,像他这样的小人物也只能意淫,而在中国,他却可以大显身手,因
为,这里根本没有反性骚扰法,而且,一个外国人,只要不犯命案,顶多驱逐出
境。傑克这株枯木,终於逢春了。
  今天,傑克根本不是要和雅琴谈什么工作,也没有任何其它正经事情。他是
要在这间办公室里,完成一个心愿:奸污这个漂亮的女下属。半年前,傑克和会
计部的经理老约翰,在三里屯的酒吧里多喝了两杯。傑克藉着酒劲吹嘘,说他当
年在华尔街实习时,有多少白领女人投怀送抱。老约翰知道他的底细,当即打赌,
要傑克在一年内把手下的七个女人搞上床。
  傑克确实喝多了,稀里糊涂便拍着胸脯应承下来。真正实践起来,傑克才发
现,比想像的要难得多。这里的女人都很精明,你要是拿不出实质的好处,人家
根本不上钩。转眼半年过去了,他束手无策,暗暗心焦。
  突然,公司宣佈结构重组,傑克意识到,机会来了,对别人是祸,对他却是
福。果然不出所料,短短几个星期,他就一举拿下了手下的四个少妇,现在只剩
下雅琴,袁芳和徐倩。徐倩嘴快,人也比较麻烦,傑克决定先放一放。袁芳软弱
一些,已经沉不住气了。
  傑克讲得很清楚,要想保住职位,明天去他的公寓。傑克相信,这个新婚的
小少妇基本上已经搞定。至於雅琴,比较棘手,通过几次试探,他发现,这个女
人阅历多,头脑冷静,不像小女子那样容易惊慌失措。为此,傑克思考了很长时
间,定下了自认为周全的计划,一定要把这个充满挑战的成熟女人弄到手,就在
今天!
  其实傑克并没有把握,连五成的把握也没有。他从房间的这一头踱到那一头,
又从那一头踱到这一头。窗外,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时间差不多了,傑克拉上窗
帘,拧亮台灯,整个房间都笼罩在淡淡的暧昧之中。他坐进舒适的老闆椅,把预
案默想了一遍又一遍:要循循善诱,恩威并施,要征服她的肉体,更要征服她的
精神!
  傑克合上眼睛,静静地等待着。几个星期来的一幕幕,像电影一样,依此浮
现在他的脑海。傑克奸淫第一个女下属的时候,紧张到了极点。当他脱光衣服压
上去时,那东西竟然不争气地开始疲软。
  傑克慌忙把少妇翻过去,让她撅起屁股背对自己,然后双手并用,把自己撸
硬,不敢耽搁,赶紧插进去动作起来,没几分钟,泄了。玩弄第二个少妇的时候,
傑克怕再出问题,就耍了一点小聪明,他先用领带矇住女人的双眼,然后才宽衣
解带,从容不迫地插进去。
  傑克表现得不错,干了二十多分钟,还换了两次姿势。有了这些经验,傑克
自信了许多。轮到第三个少妇,他已经驾轻就熟,不慌不忙地送入,不紧不慢地
抽回,还不忘和胯下的女人攀谈几句,孩子多大了?听话不听话?丈夫在哪里工
作?待遇怎么样?
  玩到第四个少妇时,傑克俨然已经是老手了。他赤身裸体坐在沙发上,黝黑
的阳具高高耸立,好像一根粗壮的旗杆。傑克一面欣赏着别人的妻子解开胸罩,
褪下短裙,一面饶有趣味地询问着:平日里夫妻生活如何?一周几次?喜欢用什
么姿势?中国丈夫和外国老闆,谁的鸡巴更粗,更长,更大?
  看着那少妇羞愧得无地自容,傑克志满意得,但也没有忘乎所以,他相当宽
容地说:「好了,丝袜高跟鞋就不必脱了,跪到床沿上去,撅起屁股,好好体会
一下,外国老闆的鸡巴,到底好在哪里。」
  现在,第五个女人就要来了!
  傑克的心中,充满了渴望!
  雅琴坐在办公桌前,对着小镜子慢慢地补着妆。三十岁了,雅琴仍然是美丽
的:镜子里的女人,穿着白色的真丝衬衫和灰色的西服套裙,脑后的发髻一丝不
苟,更显出成熟女人的无限魅力。三十岁的女人是完美的,不像二十岁的女人那
样生涩,也不像四十岁的女人那样沧桑,她们稳健,独立,又善解人意,无论心
理还是生理,都最饱满也最富於激情和渴求。
  时针指向了六点。
  应对性的诱惑和骚扰,雅琴并不缺乏经验,总结起来就是两条:一是坚守住
自己,二是给对方留些面子。这些年来,凭藉这简单的两条,雅琴从来没有吃过
亏。想到这里,她的心里稍稍宽慰了一些。雅琴站起身,整了整衣裙,走向经理
办公室。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只要自己守住底线,其它的就随机应变吧。
  雅琴没有注意到,并不是其他人都已走空。袁芳趴在桌子上,整个下午都在
昏睡。
  两个同样万分紧张的男女,一个好色的老闆,一个美丽成熟的女下属,终於
单独面对面了。
  「傑克,让你久等了。我们怎么和华为公司打起交道来了?」雅琴先开了口。
  「当然没有,我找你来是因为结构重组。」傑克开门见山,「所以,我不希
望有其他人在场。」
  雅琴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但她还是镇静地说:「老闆,你直说吧,我没问
题的。」
  傑克笑了笑:「雅琴,别紧张,是这样的,我今天刚接到总部通知,咱们北
京分部裁百分之三十。」
  雅琴的汗水,一下子冒了出来。
  傑克仔细观察着女人的表情:「不过,是平均百分之三十,业务不足的部门
多裁一些,业务饱满的部门少裁,甚至不裁。」傑克停顿了一下:「咱们部,一
个不裁。」
  竟然会是这样!雅琴的心从喉咙口直接掉到地上。焦虑,像退去的潮水,无
影无踪,她放松下来。「雅琴,我还没说完,」傑克微笑着,「总部预测下半年
客户量会急剧增加,咱们部副经理的位子不能总虚着,总部的意思是让我们自己
提一个,我已经把你报上去了。」
  「真的?总部不派人来?」雅琴的心又从地上升了起来,不过没有停在喉咙
口,而是飞向了云端。她飞快地计算了一下,按照公司的级别制度,薪水起码能
涨百分之三十,再加上自己的服务年限,还会更多。
  傑克注视着面前欣喜的女人。这个女人是美丽的,一身合体的职业套装,透
着端庄和娴静,高耸的酥胸因激动而微微颤动,结实的腰肢下,是丰满圆润的臀
部,被灰色的套裙紧紧地包裹着,而肉色的长筒丝袜,和黑色的高跟皮鞋,衬托
着修长的玉腿,更显得亭亭玉立,风情万种。
  傑克口乾舌燥,手心发汗,这就是自己处心积虑,梦寐以求的女人,开始行
动吧!傑克站起身,慢慢地走到雅琴的面前,扶住了她的双肩:「雅琴,不用谢,
你的能力大家都知道。不过,如果你真的想感谢我,你知道应该怎么做。」
  傑克一面温柔地搂住女人,一面俯下身,在女人的耳边轻轻说道:「上次在
汽车上没做完的事情,咱们现在继续下去,好吗?」
  彷彿落进了冰窖,雅琴浑身颤抖起来。他是有条件的!他是在要挟我!不行!
绝对不行!雅琴开始挣扎,可男人是那么强壮,一时竟无法挣脱。也许,他只是
想摸一摸?也许,他最终会停下来?不,不要自欺欺人了,男人一旦性起怎么可
能控制得住!
  想到自己为公司工作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得到过提升,今后只要傑克在位,
恐怕将是永无出头之日,雅琴不由得悲从中来:「老闆,公司里那么多年轻漂亮
的女人,你为什么不能放过我?」
  傑克一手紧箍着女人的腰肢,一手抚摸着真丝衬衫下绷紧的乳峰。「雅琴,
那些年轻女人都不如你啊,她们又愚蠢又自以为是,哪里比得上你的魅力?雅琴,
我承认,我和她们上过床,可那是因为得不到你!和她们做爱的时候,我想的是
你啊!好几次,我都把你的名字喊出来了。雅琴,我需要你,得不到你,我难受,
不信,你自己看。」
  傑克腾出一只手,拉开自己裤子的拉链,一根粗壮硕大的阴茎登时跳了出来,
昂首挺胸。雅琴的一只手被傑克引导着,碰到了一个滚烫的东西,她本能地想缩
回来,可还是被傑克强按下去。
  好粗大呀!雅琴暗暗一声惊呼:看起来和鹏程差不多,比文若强壮得多呢!
被浓重的男人气味包围着,一时间雅琴竟有些意乱情迷,握着阴茎的手也没有松
开,甚至还轻轻撸动了几下。
  「妈妈,你怎么了?」一个童声在耳畔回响,那么清晰,是妞妞!雅琴猛地
甩开手,奋力推开正隔着丝袜,贪婪地抚摸自己大腿的老闆。「傑克,你看错人
了!」她转身向房门奔去,然而,没能跨出几步,就不得不停下来。
  「你现在走出这个房间,就休想再迈进公司的大门!」
  完了!全完了!这个男人说得出就做得出!失业了!妞妞不能去高级幼儿园
了!文若也不能移民加拿大了!雅琴呆呆地站在那里,没有了主意。这是她从未
遇到过的情形,不仅关系到个人,更关系到丈夫和孩子,关系到全家的前途和命
运!怎么办?雅琴的头像是被劈成了两半,一个激忿的声音和一个无奈的声音在
争吵。
  「雅琴,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唉,都什么年代了?还提这些!雅琴,你自己说过的,别人屋簷下,不得
不低头啊。」
  「雅琴,不能屈服!你不能伤害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啊!」
  「只要他们不知道,又有什么伤害呢?丢了饭碗,苦了孩子,那才是伤害。」
  「雅琴,无论怎么说,反正这样不好!」
  「算了吧,人还是活得现实一点。」
  激忿的声音愈来愈弱,无奈的声音愈来愈强。
  两颗晶莹的泪珠,滚落在雅琴的脸颊上。
  傑克走近前,从后面轻轻环抱住女人。「亲爱的,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我
怎么舍得放你走呢?副经理的位置,一大堆业务,都还等着你呢。」
  见女下属没有反抗,他开始大胆起来,一面亲吻雅琴的耳垂,一面露骨地说,
「雅琴,你肯定听说了,我们这些外籍经理,每天都在琢磨,怎么把你弄上床,
和你发生关系。我们还打了赌,看谁第一个脱掉裤子,狠狠地干你。要我说,你
躲是躲不掉的,早晚会被我们干,不如痛快点儿,今天就让我干了。」
  雅琴没有说话。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雅琴知道,这些年来,群狼环伺,丈夫又
不在身边,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傑克所讲的,话糙理不糙。在外资
企业,一个漂亮女人,被外籍权势男人相中,躲,确实是躲不掉的。
  公司里的女同事,因为美貌而被外籍经理惦记的,也不是一个两个。她们当
中有的辞职离开了,但更多的还是选择留了下来。雅琴很清楚,那些留下来的,
最终都不得不放弃自尊,献出了贞操和肉体,就像傑克说的,被狠狠地干了。
  雅琴还在沉默着,老闆的声音又回响起来:「亲爱的,别紧张,你丈夫不会
知道的。我不勉强你,只给你两个建议:要么趴到桌子上去,脱掉裤子,撅起屁
股,让我从后面干;要么跪下来,张开嘴含住我的鸡巴,要深喉,让我满意了,
射在你嘴里。你想好,是撅起来,还是跪下去,自己决定。」
  时间彷彿凝固了。
  很久很久。
  雅琴不知道是如何一步步挪到桌前的,也不知道是如何弯下腰,解开套裙,
任其滑落的,更不知道是如何把连裤丝袜和内裤褪到膝下的。她只知道,自己的
上身伏在了冰冷的老闆桌上,丰腴白皙的屁股高高撅起,像木偶一样,听从着老
板的摆佈。
  「膝盖弯一点,把腰塌下去,这样屁股就撅得更高了,对不对?腿再分开一
点,好,就这样,等着我。」
  一阵悉悉疏疏的声响,从身后传来。雅琴知道,那是傑克,正在解开皮带,
褪下裤子。
  天哪,难道像老闆说的那样,真的要被狠狠地干了吗?
  文若,快来救我!
  傑克注视着面前的美貌妇人:灰色的套裙,落在膝下;白嫩的屁股,高高撅
起;毛茸茸的臀沟,湿湿漉漉;暗红色的肉唇,颤颤微微。平日里包裹在职业装
里的肉体,终於毫无遮拦地显露出来。傑克伸手探向女人的羞处,刚刚接触,就
触电般缩了回来:柔,嫩,滑,暖,腻,湿,黏。这哪里像一个结婚多年,年满
三十岁的母亲?这分明是一个初谙人事的青春少女!
  傑克心潮澎湃,热血上涌。他伸出拇指,按住两片饱满的大唇,左右双分,
一对鲜嫩的小唇便自动绽开,露出珍珠般的阴蒂,欲露还遮,彷彿是在羞涩地婉
拒,又好像是在热烈地邀请。
  经过半年的苦心积虑,辛苦耕耘,现在终於到了收穫的季节。傑克挺起怒不
可遏的阳具,顶住水汪汪的阴户,挤入少许,抬高,抵住柔嫩的阴蒂,轻轻研磨
起来。傑克知道,女下属的门户已经敞开,可以直接插入了,但是,他不想这样
做,他还想得到更多,他没有忘记自己的计划:要征服她的肉体,更要征服她的
精神!傑克老练地研磨着,温柔一点,再温柔一点。
  在玩弄女人方面,傑克确实已经是老手了。
  雅琴忍耐着,坚守着,可是快意和空虚,还是从胯间一阵阵袭来。守不住了!
救我!雅琴浑身燥热,四年了,一千多个漫漫长夜,有谁理解,留守女士的寂寞
和渴求?雅琴开始呻吟,白皙的屁股,随着男人的摩擦,不由自主地扭动起来。
  傑克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只是暗暗用力,把半个肿胀的龟头,顶进女人的
下体。「啊!受不了了!我要!我要!快!我要!」终於,雅琴守不住了,她不
再是好妻子,不再是好母亲,也不再是洁身自爱的好职员,她只是一个寂寞的女
人,一个充满情欲的女人。
  傑克得意地笑了,这才是他真正想要的。他双手把住女人的腰肢,晃了晃,
调整好姿势,然后,身体缓缓向前顶去。噗地一声,分开两片肉唇,龟头进去了,
紧接着,黝黑的阴茎,黏黏地,滑滑地,一点点,一寸寸,慢慢没入毛茸茸的臀
沟。
  终於,女下属丰满的臀丘,老闆健壮的下腹,紧紧撞在了一起。
  完了,一切都晚了!
  当刺痛从下体传来,一瞬间,雅琴清醒过来:我失贞了!我被插入了!不,
我有丈夫和女儿,他们正注视着我!不,不要!曾经的誓言在耳畔回响:我要做
最称职的母亲!我要做最忠贞的妻子!雅琴艰难地抬起头,张开嘴,她要坚决地
说「不!」
  可是,却只吐出一声愉悦的叹息:「哦,好舒服!」这不是丈夫的阳具,不,
不是,更粗长,更硕大,一次次触及丈夫未曾涉猎的深度,送来一波波从未有过
的欢娱。天哪,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啊!四年了,曾经的空虚,曾经的迷茫,一
扫而空。
  这就是失贞,这就是偷情!雅琴经历着从未有过的体验,精神上的羞愧,和
肉体上的愉悦。她情不自禁踮起脚尖,让臀部更加抬高,让角度更加合适,让磨
擦更加强烈,让冲撞更加协调。雅琴确实是一个成熟的女人,精神上是成熟的,
肉体上更是成熟的。她开始配合老闆的节奏,前收后放,主动迎接挑战和冲击。
陌生的肉体,渐渐相互熟悉;汹涌的热浪,滚滚而来。雅琴终於拥有了前所未有
的充实。
  啵滋,啵滋,湿漉漉地,肉体摩擦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着。
  傑克扶着女人的腰肢,不慌不忙地抽送着。一分耕耘,一分收穫,半年来的
辛苦努力没有白费,现在终於可以品嚐甜美的果实。啵滋,啵滋,他盯着性器的
交合处,白色的细沫,正不断地泛起,滋润着磨擦,缓冲着撞击。
  傑克陶醉了,他品味着,享受着,也回忆着。二十年前,傑克在一家投资银
行实习,他的顶头上司,是一个三十出头,成熟干练的白领丽人,穿着考究的裙
装和高跟皮鞋,每天的发髻一丝不苟。幻想着留在华尔街,傑克对女老闆鞍前马
后,竭力讨好,然而,美丽的女白领从未正眼看过傑克,实习期满便一脚把他踢
出大门。
  当傑克第一次见到雅琴时,吓了一跳,太像了!从自信的神态,优雅的举止,
到简洁合体的衣着服饰,简直太像了!傑克暗暗发誓,这个矜持的妇人,一定要
弄到胯下!要让她脱掉套裙,褪下内裤,撅起屁股,趴在桌上,分开双腿,敞开
阴户,用女人最羞辱的姿势,乞求自己的侵犯!
  整个下午袁芳一直昏昏沉沉。当她抬起头时,办公室竟然空空荡荡,大家早
已下班回家。收好自己的东西,袁芳无精打采地走出办公室。这天她恰好穿了一
双平跟软底鞋,走在空旷的楼道里,无声无息,死一般寂静,如同灰暗的心情。
  当袁芳走过经理办公室时,隐约听到什么奇怪的声响。这么晚了,是什么声
音?难道老闆还没有走?要不要敲开门看看?不用敲,门没有关严。袁芳轻轻推
开门缝,不由得呆住了:咕唧咕唧,器官在磨擦;噼啪噼啪,肉体在撞击!沉重
的喘息,梦呓般的呻吟,混合着潮湿与暧昧,扑面而来。
  天哪,是傑克和雅琴!平日端庄文静的雅琴姐,完全变了样,她上身伏在桌
上,弯着腰踮着脚,双手紧扒桌沿,看不清脸,只看见灰色的套裙,白色的内裤,
和肉色的裤袜,卷在膝盖以下,而白皙饱满的屁股,则高高撅起。
  雅琴姐的身后,是那个可怕的傑克,一手叉着自己的腰,一手扶着女下属的
臀。他的上衣还是完整的,长裤短裤却胡乱地落在脚上,露出结实的臀部,一拱
一拱的,好像乡下的种马一样,正狠狠撞击着雅琴姐!
  天哪,老闆和雅琴姐,他们,他们在干那事!
  这怎么可能?雅琴姐可是有丈夫的!还有,还有自己,自己也是有丈夫的!
  袁芳悲哀着,为自己的同事,也为自己。
  傑克喘息着,抽插着,冲撞着。他的龟头已经又酥又麻,喷射的欲望越来越
强烈,而女人滚烫的肉壁仍然裹紧着,脉动着,收缩着。到底是成熟的女人,懂
得如何取悦自己,也懂得如何取悦男人!
  傑克踌躇满志,他享受着,陶醉着,被他征服的四个女下属,依此走进脑海:
第一个女人,没什么印象,也许自己当时太紧张了,只记得阴唇好像很厚,阴毛
也杂乱;第二个女人剃过阴毛,毛孔青青的,有一点扎人,因为没有生育过,体
形偏瘦,干起来略有些干涩;第三个女人已为人母,算是上品,阴户肥美,鲜嫩
少毛,而且成熟柔美,玩起来令人流连忘返;第四个女人虽然也已经做了母亲,
可青涩未脱,在自己的挑逗下羞愧难当,更平添了几分风韵。
  这几个中国女人可以说是皮肤细腻白嫩,但比起自己的乡下老婆,又都有一
样美中不足,就是屁股偏小,不够圆润。胯下的雅琴就不同了,臀部饱满而不凸
兀,圆润而不夸张,柔软而不松弛。多么完美的屁股,多么完美的女人,今夕何
夕,遇此良人,让我如愿以偿!
  傑克大声喘息着,吼叫着。生活是多么美好,权力和金钱面前,人人平等,
没有例外,再坚贞的女人,也会屈服!平日里,傑克没少和其他外派经理谈论女
人,特别是公司里的漂亮女人,当然也包括雅琴。他知道,对这个女人感兴趣的,
不仅仅是自己,好几个外籍经理,有点实权的那种,都曾经努力试探过,但最终,
只能摇摇头,耸耸肩,说:那是个充满诱惑的女人,也是个无懈可击的女人。没
想到,这个无懈可击的女人,被我傑克击破了。
  这可不是吹牛,现在她阴道里插着的,是我傑克的鸡巴,这不,酥麻的快感,
一阵阵挡都挡不住。我可没强奸,是她自己脱光下身,撅起屁股,求我插进去的。
傑克越发得意起来,思想,也来越漫无边际。他抽送着,越来越快,越来越猛,
平日里意淫的几张面孔,一一浮现在眼前:华尔街女主管,刚干过的四个少妇,
雅琴,徐倩,还有袁芳!想到袁芳,傑克愈发心驰神荡:一定要好好睡一觉,明
天美美地干那个清纯小妇人!
  傑克奋力抽插着,愈来愈急,愈来愈快。
  「啊,啊,深一点!啊,不要停!」雅琴也痴狂了。此时此刻,单纯的校花,
贤淑的妻子,端庄的母亲,优雅的白领,都不复存在,只剩下一个健康的,激情
四溢的,性欲旺盛的女人。
  天哪,这声音,这乞求,真的来自胯下,那个矜持的白领丽人?公司里,她
可是公认的严肃女性,传统的贤妻良母。上次在汽车里,她面对自己的诱惑,拒
绝得那样坚决:毫无任何暧昧的余地,同时又那样得体:委婉而不撕破脸皮。现
在,她竟然发出了这样的乞求?深一点!不要停!
  傑克好像服了一剂最猛的春药,他斗志昂扬,奋发努力,加速!冲刺!更快,
更猛,更强!傑克已经无法自控,迅猛的抽送,强烈的磨擦,把他逼到了高潮的
临界点。腰间一阵阵发酸,胯部一股股炽热。射精的欲望,越来越强,开始是阴
茎的根部,然后,直向小腹扩散。
  加速!再加速!冲刺!再冲刺!终於,胯下的女人开始痉挛,湿滑的肉壁骤
然抱紧巨棒。阴道,剧烈地收缩;子宫,贪婪地吸吮。傑克再也无法忍耐,一次
深深的呼吸,他猛然一个突刺,然后骤停,收腹,一股滚烫的精液,直射出来,
冲入女下属身体的最深处。傑克已经疯狂了,他抽插,他冲撞,他吼叫,毫无章
法,任凭一股股浓精,在别人妻子的体内狂喷滥射。
  结束了。
  一切,归於平静。
  雅琴瘫软在宽大的老闆桌上。
  当雅琴疲惫不堪地回到冷冷清清的家中,已经是深夜。她和衣倒在床上,便
沉沉地睡去。雅琴没有时间悲哀,她实在太累了。明天一早,她还要把女儿接回
来,然后去找老同学换外汇,赶到银行给远在天边的丈夫寄去。她也不必悲哀,
明天太阳升起之后,一切都是新的。
               (第三章)
  太阳高高地升起来了。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袁芳坐在梳妆台前,慢慢地化着淡妆。虽然是周
末,她却穿着奶白色的真丝长袖衬衫,灰色的西服套裙,和肉色的长筒丝袜:中
央商贸区办公室小姐的标准打扮。袁芳没有睡好,很早就醒来了。她心烦意乱,
充满恐惧,因为重大的事情就要发生,即将改变她的整个生活。
  自从裁员的风波乍起,袁芳没有几乎睡过一个好觉。失业的危机,像梦魇一
样,紧紧压在她的心上。不错,袁芳是新婚,没有子女,老人也还健康,但是,
这并不意味着她没有经济的压力。房贷,像一把尖刀,始终悬在头顶。老闆的意
思已经很明确,就是要她用自己的身体,来换取职业和收入的稳定。
  袁芳知道,在外资企业,性骚扰已经司空见惯,在自己供职的公司,也可以
说是屡见不鲜,但是,昨天晚上老闆办公室里那一幕,还是让她震惊了。假如那
个趴在桌上,高撅屁股,任凭老闆欺凌的女人是徐倩,袁芳也许会感觉无所谓,
因为徐倩本来就开放,前卫,甚至还有点卖弄风骚,可她亲眼看见的是雅琴,是
被她视为楷模的端庄贤淑的雅琴!怎么办?连雅琴姐都屈服了,我该怎么办?我
还能怎么办?
  「芳儿,快吃早饭!」已经是吴彬第三次催促了。
  「你先吃吧,我不太饿,一会儿在路上买点儿。」袁芳依然静静地坐在梳妆
台前,她的心里乱糟糟的没有头绪。袁芳的家境不算太好,她从小是个独立的女
孩儿,但是今天她感到从没有过的无助。她现在需要的是决定,可这个决定实在
是太难。坚贞还是屈服,生存还是毁灭,就是这个问题。
  袁芳想到过去在小学里做事,虽然清苦,可大家都差不多。因为年轻的女老
师不多,大家对自己甚至还很照顾,不像现在公司里,你争我斗,一个比一个精,
一个比一个狠。要么,回小学做事?总比无事可做强,说不定课后还可以辅导几
个学生,多少也算一份收入。
  墙上的挂钟敲响了十点。
  袁芳缓缓地站了起来,穿上外套和高跟皮鞋,拎了一只包,和吴彬招呼了一
声便走出家门。普通人家,最不愿意招惹麻烦,可麻烦找上门来,也只能去面对。
或许,自己可以主动要求减薪?或许,老闆并不是那么不通情理?
  站在地铁车厢里,袁芳的头脑慢慢清醒起来。地铁,对於袁芳来说,有着特
殊的意义。几年来,她几乎每天都要在这里捱过一两个小时,当然,节假日除外。
在这狭小拥挤的空间里,伴随着一个个疲惫的,无奈的,麻木的,而又顽强的面
孔,她成长起来。对於平民百姓,生活和坐地铁没什么两样,都是在黑暗的隧洞
里随着潮流往前奔,既不能改变方向,也无法控制进程,唯一能做的,是尽可能
不要提前被别人挤下车。
  袁芳就是这样一个平民女儿,从远郊考进城里,又找到了令人羨慕的工作,
然后有了自己的房子自己的家,这一切都是那么来之不易。每个人有生存的权力,
和追求更美好生活的权力,这就是神圣不可剥夺人权。每个人都不应该轻易放弃
自己奋斗的果实,哪怕付出巨大的代价。
  当袁芳走出地铁,再次沐浴在阳光下,她的脚步已经不再那么沉重。天空是
蔚蓝色的,紫红色的杨花已经落尽,鲜艳夺目的迎春正在怒放,和暖的微风拂过
柳梢,也拂过姑娘的脸颊。袁芳已经做出了决定:雅琴姐能吃的苦,我也能吃,
雅琴姐能做到的,我也一定能做到。
  回头路是走不通了,城外的小学实在太苦,冬无暖气夏无空调,城里的小学
要文凭还要关系,而自己两样都没有。往前走,只能往前走。袁芳下定了决心,
她要捍卫自己的工作,捍卫自己的家,捍卫自己来之不易的一切。
  如同傑克所说的那样,他的公寓不难找。几个黑人住户走过楼道,看到站在
傑克门前的袁芳,做起了鬼脸,其中一人还冲她吹起口哨。袁芳没有理会他们,
这种骚扰,每个白领小姐几乎每天都会遇到,然而,今天的,并不是出於对美貌
的欣赏,而是一种嘲弄,因为最近他们看到太多的女人出现在这里。他们知道这
些女人敲响房门的目的,也知道房门关闭后,她们将自愿地或被迫地做些什么。
  这些女人的年龄,容貌,衣着和气质各异,而结果却都是一样的。当她们走
进房门时,也许还是清白的,而当她们走出来时,她们的身体,绝对已经被玷污
了。可怜的外企白领丽人,合体的西服套裙和高跟皮鞋,脸上挂着职业而矜持的
微笑,不菲的收入还有出国进修的机会,看起来是那么风光,那么令人羨慕。
  人们哪里知道,作为称职的职业女性,她们当中多少人的日常工作,竟然还
包括宽衣解带,爬上软床,把宝贵的贞操和美妙的肉体,奉献给强壮而好色的老
闆。袁芳不是不瞭解这些,可是她没有更多的选择。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梢,
平静地按响了门铃。
  吴彬的客人已经陆陆续续地到了。今天他邀请了研究生时期的同学和系里几
个谈得来的年轻教师。大家一直吵着要来看新娘子和新房子。袁芳推说老闆要和
她单独加班整理文件,趁着没有其他人,还可以探询些公司裁员的内幕消息,吴
彬也就没有勉强。吴彬向大家介绍着他的新居,虽然不很大,却被袁芳佈置得舒
适而温馨。想到自己的妻子,吴彬的内心充满温暖和骄傲。
  一年前也是这样一个春光明媚的上午,吴彬冲进地铁站,车厢的自动门正在
关闭,一个姑娘伸手为他挡住了门。那是个清纯的姑娘,明亮的眼睛充满善良,
白色的真丝短袖衬衫,扎在刚刚及膝的黑色绸裙里,白皙匀称的双腿没有着丝袜,
脚上是一双普通的黑色平跟搭袢皮鞋。那个姑娘现在是他的妻子。
  袁芳端坐在傑克的对面,讲述着她的职位对公司的重要性。她的西服外套已
经脱掉,搭在沙发背上。袁芳没有能够讲得太长,因为傑克打断了她。
  「芳,你没有理解我的意思,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我向总部递交了报告,中
国的通讯业市场比我们预想的大得多,一年以后,你能想像新增多少手机用户?
这不是幻想,我有全面的数据和图表。七天!我整整准备了七天!没日没夜!」
傑克挥舞着双臂,「我成功了!我说服了那些老顽固!服务部的规模,要能够应
付两倍,三倍,甚至五倍於今天的客户量。我的人,一个不能少!」
  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袁芳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她望着这个有些激动的健
壮的男人,心里满是感激和钦佩,眼睛也变得无比柔和。觉察到这些微妙的变化,
傑克站起来,拥坐在袁芳的身边,轻轻揽住她纤细的腰肢。「芳,我会一直保护
你的。」
  不知什么时候,傑克的另外一只手搭上了袁芳的膝盖,轻轻抚弄着。「芳,
换个轻松的话题吧。今天要你来,不是因为工作。我们相处得很好,你知道,我
希望和你有更亲密的关系,对,就是男人和女人在床上的那种关系。」
  袁芳只感到身体软绵绵,头脑晕乎乎的,没有听清楚耳边低沉的声音到底说
了些什么。当傑克的手伸进女人的裙子,触摸到丝袜和内裤间裸露的凝脂时,袁
芳清醒过来,她拨开那只手,猛然站了起来。「傑克,我不是那种女人!」
  也许是起身太快,袁芳有点儿站立不稳,傑克用力一揽,她便倒进男人宽阔
的胸怀里。头枕着结实的胸肌,娇小的女人徒劳地挣紮着。她咬着嘴唇,紧紧夹
住双腿。傑克亲吻着奶白色真丝衬衫绷紧的双峰,一只手慢慢抚过柔软的高跟鞋
面,薄薄的丝袜紧裹着的脚背,和同样是薄薄的丝袜紧裹着的光滑匀称的腿。
  这是他喜欢的那种女人!是他喜欢的那种女人的装扮!在他的家乡已经愈来
愈罕见的那种!「芳,我不会强迫你,我不会伤害我热爱的女人。你知道,一个
男人爱一个女人太深,他只有进入女人的身体,才能把爱全部交给她。芳,我就
是那个男人,你就是那个女人。」
  受用着甜言蜜语,袁芳感觉自己彷彿是飘在云端。不知何时,一只男人的大
手,已经伸进套裙,从腰间探入她的内裤,抚弄着白皙的后臀。说不清是为什么,
恍恍惚惚间,袁芳轻轻地抬起了下身,小巧的蕾丝边内裤便被褪到了膝弯。紧接
着,一只温暖的手掌,顺势按住了湿漉漉的阴户,老练地揉搓起来。袁芳扭动着,
抗拒着,她开始不由自主地呻吟起来。
  已经是酒饱饭足,吴彬在厨房里切着水果。当年的下铺老大走进来,一面剔
着牙一面说:「老三啊,这么好的弟媳妇儿,你可得给我看紧了。这两年去外企
的多了,那里面啊,不说了。」
  吴彬一愣:「你说的是港资台资吧,小芳是美资的,国际大企业,很正规的。」
  「这年月,什么猫资狗资的,」不知何时,老四踱了进来,「我们科工委,
怎么样?纯正中资。孟书记孟老头儿,女大学生来一个玩儿一个,来两个玩儿一
双。还有,咱学校那帮头头脑脑,我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将来还知道怎么样呢。」
  看到吴彬脸上有点难看,老大用眼神制止了老四的进一步发挥。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小芳是规矩人家出来的,跟她们不一样。」
  吴彬辩解着,心里隐隐约约开始不安起来。
  吴彬绝对不可能想到,他的新婚妻子今天的加班,竟是在建国门外那幢高级
公寓的一个豪华套房里。套房内间的卧室,暗红色的落地窗帘挡住了午后的骄阳,
也挡住了整个外面的世界。宽大的席梦丝床上,是柔软洁白的厚厚的纯棉布被单,
刺绣的白色牡丹花依稀可辨。
  床头的壁灯已经被调到最低,柔和的光线温暖而又暧昧,注视着床上赤裸的
男女,也注视着地上零乱的男人的衬衫,长裤,三角内裤,短袜和皮鞋,还有女
人的真丝衬衫,西服套裙,镂花的胸罩和蕾丝边内裤。
  男人的身体是强壮的古铜色,更衬托出女人的娇柔和洁白。一根粗长的阴茎
直撅撅地,在女人的两腿间荡来荡去,紫黑色的龟头已经渗出黏液,在昏黄的灯
光下闪闪发亮。那女人是吴彬的新婚妻子袁芳,而那男人则是袁芳的老闆傑克。
  傑克记不清是如何把袁芳弄上床的,也记不清两人是如何宽衣解带的。也许,
象徵性的推搡之后,女秘书便放弃反抗,半推半就解除了自己的束缚。过程并不
重要,重要的是结果,而现在的结果就是:吴彬的妻子已经放弃自我,心甘情愿
地扮演了一个称职的女秘书。她双腿分开仰面平躺,几乎一丝不挂,只剩下黑色
的高跟皮鞋和肉色的长筒丝袜。
  老闆和女秘书,本来就说不清,更何况是壮年的老闆和年轻貌美的女秘书?
傑克半跪在女秘书的双腿之间,俯视着少妇那神秘而诱人的阴阜:淡淡的纤毛中,
粉嫩的肉唇依稀可见;细细的褶皱间,晶莹的爱液熠熠泛光。
  傑克的双手,嘴唇和舌尖,已经一遍遍地耕耘过女人的身体,每一个山丘,
每一块平野,和每一道沟谷;而女秘书的呻吟,也从低沉和压抑,过渡到婉转和
悠扬。傑克的经验告诉他,这个新婚的小妇人,已经屈服,没有什么力量,可以
阻挡自己长驱直入。
  别人漂亮的妻子,这是第六个,可以开始了,不知道比起昨晚的雅琴,是否
更加销魂。傑克直起身,深深一次呼吸。他扶着粗壮滚烫的阳具,分开两片娇嫩
的阴唇,准确地抵住了女秘书的桃源。傑克俯身抱紧袁芳光滑的身体,然后,结
实的臀部猛地一沉。
  「啊!」迷离间,袁芳觉察到那顶在胯间滚烫的东西,已经挤入自己的身体,
正蛮横地向里硬闯。她颤抖起来。「不,不要,我有丈夫。」彷彿恢复了理智,
袁芳的双手抵住老闆的肩,像是在试图推开,可又像是在试图拉近。
  「亲爱的,现在,我就是你的丈夫。」傑克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毫不犹
豫地一顶到底。一个弱女子,无依无靠,反抗又能如何?袁芳没能逃脱一个美貌
女秘书的宿命,啵滋一声,老闆粗壮的阳具,终於进入了她的身体。
  又一个别人美丽的妻子,臣服在傑克的胯下。哦,第六个,温暖,湿润,紧
密!傑克已经玩弄过五个中国女人,但是,随着噗的一声,他还是感到了胯下这
个女秘书的与众不同:娇嫩的花心,竟然会一缩一放,好像在吮吸男人的龟头。
  好舒服!傑克感到一种别样的畅快淋漓,从阴茎,到小腹,再传遍全身。而
此时的袁芳,却正经历着人生最大的嬗变:痛楚和充实同时袭来,说不清是失身
的羞愧,还是偷情的愉悦,佔据了整个身心。
  袁芳知道,该来的终归要来,该来的已经来到。她只能咬紧嘴唇,抬高下体,
迎接陌生的挑战和命运的安排。老闆在抽送,女秘书在迎合。随着一次次的探索
和包容,陌生的肉体渐渐相互熟悉。痛楚在消失,留下的只有全新的刺激和无比
的欢愉。
  恍惚间,吴彬的身影从袁芳面前一晃而过。
  斜阳挂在西边的树梢上,电报大楼拖着长长的阴影。吴彬的客人三三两两地
离开了,他的心渐渐紧张起来,老大和老四所提及的话题使他非常不安。他知道,
老同学们所讲的,不是完全没有道理。这是一个大变革的时代,也是一个礼崩乐
坏的时代,旧的道德正在破碎,新的道德还不知何时成型,可以说,这根本就是
一个无道德的时代。
  诱惑,无时不有,无处不在,有人随波逐流,有人洁身自好。生活的重压之
下,人们抵禦诱惑的能力,到底能持续多久?吴彬清楚地知道,有些职业关系,
生来就暧昧,比如,导演和演员,医生和护士,老闆和秘书,特别是最后一种关
系,常常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有人说,称职的女秘书,是两个男人的妻子:在家里,是丈夫的妻子;在单
位,是老闆的妻子。结婚前,吴彬曾有过相当的顾虑。袁芳多次解释,说她是行
政助理,不是秘书。
  吴彬当然知道,两者其实是一回事,但是爱,使他最终接受了未婚妻的一切。
毕竟,行政助理也好,秘书也罢,都是正当的职业,无数的女性正从事着这样的
职业,难道说,她们都不是好妻子好母亲?
  吴彬一遍遍地告诫自己,夫妻间最忌讳猜忌,要相信妻子,不要捕风捉影,
但是,他还是止不住地心慌。这些天来,妻子的情绪一直有些反常。为什么,早
晨出门时,妻子似乎非常不情愿?平时她都是高高兴兴上班的呀,难道,今天的
加班,有什么特殊的隐情?
  「老三啊,这么好的弟媳妇儿,你可得给我看紧了。这两年去外企的多了,
那里面啊,不说了。」老大的话在浮响。「我们科工委,怎么样?纯正中资。孟
书记孟老头儿,女大学生来一个玩儿一个,来两个玩儿一双。」老四的话在回荡。
  吴彬更加慌乱了,他不敢再想下去,他拿起电话,拨打妻子办公室的号码。
一遍,没有人接听,再打,两遍,三遍,还是没有人接听。老闆和女秘书,女秘
书和老闆。吴彬的心里,像开了锅的热粥,七上八下地翻腾着。
  他知道,妻子是美丽的,他也知道,妻子的老闆是好色的。这么久了,美丽
的妻子和好色的老闆单独在一起,会发生些什么?吴彬的心越来越慌乱,他变得
不知所措。突然,眼前一亮,对,妻子出门都是带手机的。
  一阵阵手机的铃声在客厅里执着地响起来,席梦丝床上激烈交缠中的赤裸男
女,一个老闆,一个女秘书,是不可能也不情愿注意到的,因为在这间密不透风
的卧房里,人世间的其它一切都不再存在,潮湿的空气中只回荡着男人粗重的喘
息,女人娇媚的呻吟,软床不堪重负的吱吱嘎嘎,和湿漉漉的肉体磨擦撞击的声
响。
  世界上很少有真正的捕风捉影,吴彬的猜忌已经成为现实,他的新婚妻子那
美妙的肉体,正被好色的老闆尽情享用着。该做的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就是
吴彬亲自赶过来,也已经为时过晚。就在吴彬送走最后一位客人的时候,他的妻
子和妻子的老闆,正紧抱在一起,享受着第一波性爱的高潮:喷射,吸纳,颤抖,
喘息,疲惫不堪,意犹未尽。
  老闆和女秘书相拥而卧,一个壮汉,一个妙龄,小憩片刻,半个多小时以后,
又恢复了体力。老闆动作起来,女秘书也动作起来:拥抱,接吻,爱抚,然后,
是再一次性器的交合。
  噗哧,噗哧。
  傑克抱着吴彬的妻子,不紧不慢地动作着。女秘书的阴道,已经灌满了精液,
抽插起来,格外滋润。六个女下属当中,现在胯下的这个,技巧最生涩,但温顺
体贴,性欲强,也容易调教。也许是头晚和雅琴太过销魂,降低了敏感,傑克今
天特别持久,而胯下的女秘书,也同样耐久,而且配合得非常努力。嘴贴着嘴,
舌尖纠缠着舌尖,小腹撞击着小腹。
  一个美国中部的红脖子乡巴佬,能走到今天,是多么不易。傑克心中充满了
对命运的感激之情。他想到了自己的妻子,十六岁的那个夏天,一个雷雨天的傍
晚,在家乡老宅闷热的阁楼上,他,和邻居十八岁的爱玛,何等的柔情,何等的
温存,只是,时光流逝,青春不再。
  他又想到了那些美丽的女下属们,她们都是普通的女人,和自己的乡下妻子
没有本质的不同。本来,她们应该相夫教子,平静而安稳地度过一生,可是,世
道变了,女人们走上职场,她们必须去奋斗,有时,也必须去牺牲。
  袁芳已经被老闆彻底征服,她紧抱着傑克宽厚的臂膀,隔着薄薄的丝袜,双
腿死死缠绕着男人的腰身。一只高跟皮鞋还勉强挂在紧绷的脚趾上,随着交媾的
节奏晃动着,而另一只早已不知去向。袁芳没有过任何艳遇,她的初夜,她的童
贞,完完全全地奉献给了丈夫。她甚至以为,天下的男人都是一样的。现在她知
道,自己错了,洋老闆完全不同於中国丈夫,也许这就是人种间的差异。
  身体里的这根肉棒,粗长,硕大,撑开了自己的身体,也撑开了自己的思想。
原来,自己的身体和心灵,曾经是那样的空虚,也许,自己本来就不是甘於平淡
的女性,也许,自己一直在等待着这样的一次放纵。袁芳感到自己彷彿化作了身
下一朵绚丽的牡丹。男人每一次的冲撞和自己每一次的迎合,都催开一片花瓣,
而每一片花瓣的绽开,又使自己更加绚丽。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着。
  吴彬的汗水在流淌,因为紧张和焦虑。
  袁芳的汗水在流淌,因为屈辱和满足。
  傑克的汗水也在流淌,因为征服和狂野。
  丈夫还在焦虑。
  妻子还在呻吟。
  老闆还在享受。
  终於,梅开二度的时刻来到了!傑克不再能够控制自己。这些日子里,他所
得到的,超过了过去四十年的总和。别人漂亮的妻子,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五个,六个。足够了,傑克开始加速,动作越来越急,越来越烈。这是最后的沖
刺,毫无保留,毫无悬念。
  迅猛,激烈,像野马脱韁,更像洪水漫顶!终於,女秘书脚上的那只皮鞋被
抛起,翻落,在地毯上滚了几滚,停在了主人的镂花胸罩边。一瞬间,袁芳看到
所有的花瓣一齐绽放,美丽的光彩照亮整个房间。伴随着体内深深的一次悸动,
一股滚烫的浓浆直射进来,而自己的爱液,也汹涌澎湃,逆势而出。傑克继续奋
力抽动着,狂喷!猛射!而女秘书则抱紧老闆,任凭一股股精液,注入自己的花
蕊。
  最后的冲刺,最后的疯狂,最后的的喷射,最后的吸纳。
  世界安静了,只剩下老闆和女秘书,紧抱在一起颤抖和喘息。
  还有女秘书的丈夫,在焦急不安地等待。
  当疲惫不堪的袁芳回到自己的家中,外面已是华灯初放。她不记得是怎样推
开压在身上沉重的男人,也不记得是怎样坚定地回绝了那个男人再一次的邀请,
更不记得是否又遇到过那几个黑人邻居,她只记得,自己在空旷的街道上游荡了
很久,她不敢回家,她害怕面对自己的丈夫。
  袁芳躺在浴缸里,一遍又一遍地清洗着自己。她的身体没有变化,似乎更加
饱满。袁芳感到自己什么也没有失去,又好像失去了很多很多。
  吴彬没有察觉到妻子的变化,他靠着门框絮絮叨叨地讲述着听来的小道消息。
「你知道吧,机械系的王博士,就是前年在亚运村买房的那个,老婆丢了工作,
现在别说房贷,连物业都快交不上了。」吴彬的声音骄傲起来,「我跟他们说了,
我就不怕。我老婆,本事大着呢!」
  两颗晶莹的泪珠,滚落在袁芳的脸颊上。
               (第四章)
  结构重组的风波终於过去了。雅琴升为销售部副经理,其它一切照旧。除了
销售部,其它部门都被砍去百分之二三十。沈芸离开了,她决定去闯海南。沈芸
是苏州女孩儿,上学早,又跳过一级,二十岁就大学毕业了。本来就年轻,再加
上江南女子的身材,沈芸特别显小,像是个中学生。袁芳结婚的时候,是她做的
伴娘,所以她们的关系非常好。袁芳送她上飞机,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芳儿,千万别哭,我胆小。」沈芸搂着袁芳的肩,「唉,我算看透了,这
世上的老闆,绝大多数都是欺下媚上保自己的,你们傑克属於稀有动物。不过,
芳儿,不是我打击你,傑克干不长,他得罪人太多,还是上边的人。」
  见袁芳有点怔怔的,她俯到袁芳的耳边,悄声问:「哎,他把你弄上床了没
有?」
  袁芳心里一慌,赶忙岔开说:「去你的,你才被弄上床了呢!」
  两个女孩儿都笑起来。笑过之后,沈芸看着袁芳,充满羨慕:「芳儿,你多
好啊,有人疼有人爱,不像我,我妈死得早,我爸也不太管我,出了事儿,连个
商量的人都没有。你们家当家的是个贵人,别看他现在拿死工资,好歹也是旱涝
保收。你等着瞧吧,金融管理类的,将来不得了,和他好好过吧!」
  袁芳故作姿态地想了想,笑着说:「好啊,你这么欣赏他,回头我烦了,就
让给你!」
  「去你的,我才不要你吃剩下来的!」
  两个女孩儿拉起手,欢笑起来。
  青春是多么美好!
  分别的时刻终於到了,沈芸哭了起来:「芳儿,回头我给你联系!别忘了我!」
  袁芳也哭得说不出话来,只能一个劲儿地点头。
  北京的春天是短暂的,迎春花很快就谢了。槐花开了,槐花又落了,树上的
知了不知疲倦地唱起歌来。销售部的业务果然多起来,连家里的姑娘们也要开始
跑外勤了。
  这天晚上,吴彬帮着妻子收拾好行装,两人洗洗便上了床。黑暗中,小夫妻
俩亲吻着做起爱来。最近袁芳要的特别多,弄得吴彬有点力不从心。袁芳全身赤
裸,躺在床上,亮开白嫩浑圆的屁股,两条玉腿高高抬起,搭在丈夫的肩头。吴
彬双手撑着身子,摆动腰胯,不住地撞击着妻子。
  「啊!哦!啊!」袁芳呻吟着,渴望着,双手紧紧地扒着丈夫的臀部,娇媚
而急迫。吴彬知道,妻子是想要更加深入些。他卖力地动作着,很快便一泄如注。
  两人光着身子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芳儿?」
  「嗯。」
  「你真的是和徐倩一起陪你们老闆出差?」
  「当然,怎么啦?不放心了?」袁芳笑着安慰丈夫,「徐倩那种人你又不是
不知道,她不会给别人机会的。」
  「不,不,」吴彬忙不迭地解释着,「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徐倩就是
说话比较不注意,你别跟她计较,伤着自个儿。」
  吴彬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虽然袁芳尽力忍让,她和徐倩的矛盾还是在最后
一天的上午爆发了。事情的起因不大,无非是关於文书上的一点纰漏,徐倩便不
依不饶起来。
  「就你那点儿本事,谁不知道啊?也就教教小学四年级。整天假模假式的,
蒙谁呢你?」
  袁芳不喜欢别人提过去的经历,她有点生气地反问:「我教过小学怎么了?
也是凭本事吃饭!不像有的人,整天往老闆跟前凑!」
  「你要是凭本事,早就裁了你了!我看恐怕是那种本事吧?」徐倩的嘴是有
名的尖刻。
  「你胡说!你出去!」袁芳气愤至极。
  「你才该出去!你出去!」
  窗外的知了还在叫个不停。望着僵持中的两个女人,傑克不知所措。「好了
好了,女士们,你们都不必出去,我出去。」他马上就后悔莫及,因为,两个女
人都转向了他。
  「傑克,你今天要说清楚,你是要她出去,还是要我出去?」徐倩首先发了
难。
  「对,说清楚,到底是谁的错。」袁芳已没有退路。
  两个女人倔强地对峙着。
  袁芳的信心其实并不足,想着工作已经结束,今天她随意地穿了件白色碎花
连衣裙,脚下是白色的皮鞋。反观徐倩,白色的衬衫领口打着丝结,深蓝色的西
服短裙,黑色的丝袜与高跟皮鞋,气势显然胜出许多。
  傑克望望这个,又望望那个,然后又望望这个,再望望那个。终於,他慢慢
走到徐倩身边,轻轻扶住她的肩。袁芳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羞愧得无地自
容。她不恨徐倩,只恨自己,为什么不记住吴彬的话,非要和徐倩计较。她感到
旋晕,一秒钟也撑不下去,她要离开,然而,真正离开的却是别人。
  「倩,你太激动了,这对你不好,你暂时离开一会儿,可以吗?」是傑克充
满歉意的声音。片刻的沉寂。高跟皮鞋愤怒的踏地声。门被重重地关上了。留在
房间里的一对男女同时扑向对方,久久地拥抱着,亲吻着,彷彿世间的其它一切
都已消失,直到急促的电话铃声把他们惊醒。
  「是我的。」袁芳红着脸推开老闆,走到窗前,打开手机。
  吴彬今天起得很晚,学校已经放暑假,不用去坐班。他坐在床上,拿起了电
话,打给妻子,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想知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在南方身体适
应不适应,有没有和徐倩闹彆扭等等,最后顺便问问天气如何,晚上的飞机会不
会晚点。
  袁芳应付着吴彬,想到刚才的失态,她愧疚万分,多亏了丈夫的电话,否则,
她不敢想下去。到此为止,必须到此为止了。自己和徐倩不一样!自己不是那种
随便的女人!裁员的风波过去了,屈辱的一页已经翻过,一切都恢复了正常,自
己还是那个清纯的小妇人!
  然而,傑克的想法不一样,不知何时,他已经立在了袁芳身后,双手抱住小
妇人的蛮腰,轻轻地吻着女人的耳垂。他知道,女秘书正在和她的丈夫通话,这
使他格外兴奋。傑克自认为搞女人已经到了高等的境界,他注重的不是相貌,不
是身材,更不是什么风骚不风骚。傑克所追求的,是精神层面上的东西。
  他认为女人一生有两个贞操:一个是少女时代的贞操,一个是少妇时代的贞
操。对於大多数女人,少女的贞操总归要失去,婚前也好,婚后也好,在美国还
是在中国都一样;而少妇的贞操就截然不同了,美国人看得也许比较淡,而大多
数中国人却看得很重。傑克一面思想着,一面贴紧女秘书的后背,暗暗用力。渐
渐地,袁芳不得不伏在桌上,撅起的臀部,不可避免地顶住了老闆的下体。
  吴彬感到电话中的妻子心不在焉,呼吸也开始不流畅起来,他关切地问:「
芳儿,是不是空调太凉,伤风了?」
  「嗯,可能是,我想歇会儿了。你放心吧,天好着呢,飞机不会误点。嗯,
你来接我,晚上见。」
  袁芳放下电话,撑着桌子想直起腰来,但是没有成功。老闆的力气实在是太
大了。袁芳正要开口喝斥,眼前一暗,裙子被掀开蒙在了头上,紧接着,下身一
阵清凉,镂花内裤被褪到了膝盖。袁芳非常恼怒,她扭动身体挣紮着,可是,双
腿悬在桌边,只有鞋尖勉强着地,她完全用不出力。如果女人坚决反抗,高声呼
救,男人是无法得逞的,然而,一番挣扎之后,袁芳放弃了抵抗。
  几个月前老闆公寓里的那一幕,又闯进脑海,那么不堪回首,又那么摄魂夺
魄。袁芳的勇气在一瞬间全部消失。她没有再做什么,也不想再做什么,她只是
在等待。谁又能说,她的心里没有一丝主动和渴望?身后传来悉悉疏疏的声音,
袁芳知道,老闆正在解开皮带,褪下裤子,亮出那根粗壮的东西,下一步,还能
是什么?
  傑克盯着女秘书白嫩的屁股,继续思考着少妇的贞操。他曾经和中国男同事
们探讨过,是否可以接受妻子婚前婚后有其他的男人。同事们几乎异口同声:婚
前也许可以原谅,婚后绝对不能容忍。试想,一个传统的中国女人,被丈夫以外
的男人插入,该是多么异乎寻常的体验:新鲜,刺激,羞愧。同样,一个传统的
中国男人,妻子在另一个男人胯下呻吟,而自己却无能为力,又该是何等超出想
象的经历:悲愤,无奈,耻辱,或许,还有一丝刺激?
  傑克想到这里,再也无法忍耐。他双手扶住女秘书的腰肢,挺起粗长的阳具,
啵滋一声,一捅到底。哦,好舒服!夺取少妇的贞操,特别是传统的中国少妇的
贞操,是多么具有挑战性!而自己是一个外国人,竟然一个又一个,一次又一次
地佔有中国男人美丽的妻子!傑克的心里,充满了自豪和成就感。他踌躇满志,
得意忘形,不再顾及什么九浅一深,上来便全力以赴,大力抽插。
  袁芳大声地呻吟起来。
  放下电话,吴彬百无聊赖。他望着摆在床头的小镜框,镜框里的妻子身着白
色碎花连衣裙,脚下是白色的皮鞋,甜甜地微笑着。那是去年夏天,吴彬在颐和
园拍摄的。在那里,吴彬第一次吻了心爱的姑娘,也第一次抚摸了姑娘的腿。姑
娘娇嗔地埋怨着跑开了,吴彬赶紧追上去,百般抚慰,千般哄劝,姑娘才不再生
气,然后,松树底下,微风清凉,一对恋人搂抱成一团。吴彬微笑着,他感到小
腹阵阵发热,手情不自禁地伸向下体,掀开短裤,握住自己的男根,轻轻套弄起
来。
  袁芳不喜欢后进的体位,她曾经告诉吴彬,说她需要看得见爱人的面孔,可
是今天,一波波的快感很快便沖淡了被征服的屈辱。想到徐倩也许就在门外,也
许随时都可能闯进来,袁芳感到格外的兴奋。她半张着嘴,驱动雪白的屁股,奋
力迎接着男人的撞击。
  袁芳彷彿看见徐倩正幽怨地站在旁边,满眼寂寞,满脸哀伤,满身失落。想
到这里,袁芳异常兴奋,她努力地踮起脚尖,配合着老闆的抽插,时而高低俯仰,
时而左右摆动。呻吟,一声高似一声;悸动,一阵紧似一阵。袁芳的身体,好像
山间一口间歇的清泉,愈积愈满,即将喷发。
  太阳悄悄躲进一片云彩,彷彿也羞见这对激情中的男女。
  傑克不需要爱人的面孔,他只要看见女人白嫩的屁股,丰腴的大腿,肉色丝
袜根部的花边,和白色皮鞋中踮起的双脚。肉体的撞击和摩擦,心灵的遐思与臆
想。傑克完全失去了自控,眼前,一会儿是褪到膝下的灰色制服套裙,一会儿是
卷在腰间的白色碎花连衣裙。雅琴,袁芳,袁芳,雅琴,谁更风流?谁更销魂?
不好说,最好再干雅琴几次,还要用不同的姿势,才能比较。
  傑克疯狂地冲刺着,好像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攀登一座高峰。天渐渐亮了,而
顶峰似乎还那么遥远。他奋力攀登着,终於沖上了巅峰。伴随着一轮红日喷薄而
出,胯下的女秘书大叫一声,然后双目紧闭,两颊潮红,不住地喘息,颤抖。
  暑假中的校园,是都市里的桃源仙境,安静,幽雅,与世无争。清爽的微风,
掀开窗帘的一角,送来小鸟欢快的叫声。吴彬凝视着镜框里的妻子,飞快地套动
着。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终於,射了。一道白色的弧线,从吴彬的手中划出,
飞溅在洁白的床单上。
  隔着万水千山,吴彬和他的妻子,还有他妻子的老闆,同时达到了高潮。
               (第五章)
  美好的事物总是短暂的。一夜西风,地上便满是金黄色的落叶。沈芸的预测
准极了,傑克接到调令,要他转去加拿大的马尼托巴省。大家都很惋惜和惆怅,
傑克反倒安慰大家,说上面这样做也是为他考虑,让他和老婆爱玛靠得近一些。
  他默默地收拾行装交接工作。圣诞节前的机票早就没有了,徐倩帮他弄了张
十二月二十五号的票。有人说雅琴要扶正了,也有人说总部会另派人来,对於这
些传言,雅琴都是付之一笑。
  北京的冬天过得特别快,转眼间就是腊月了。一个星期天的晚上,西北风一
阵紧似一阵。妞妞玩了一天,在自己的小房间里早早地睡了。雅琴洗过澡,换上
白色的睡裙,正在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电视,这时,门铃急促地响起来。雅琴从
猫眼望出去,是傑克。
  「傑克,这么晚了,有急事吗?」
  「有,很急!」
  雅琴怕吵醒孩子,也怕吵着邻居,她披上一件衬衫,打开了大门。
  此时此刻,地球的另一端,佛吉尼亚州的黑堡城,正是阳光明媚的初冬。学
校边上的一家广东餐馆里,一群中国人正聚在一起吃早茶。这些人大多是中年人,
也有几个年轻的,都是博士生或博士后,高科技人才。
  坐在首座的是文若,也就是雅琴的丈夫。今天是他请客,因为三喜临门:一,
顺利毕业了;二,移民纸下来了;三,找到工作了,是教授推荐的,加拿大卡尔
加利一家石油公司,做输油管线探伤。
  文若的情绪很高,不住地左右招呼着:「来,来,来,吃菜,吃菜,今儿个
豆腐燉肉,管够!」
  「老文,够意思,你丫真顺,吃喝不愁了!老哥我,没出息,两期博士后了,
还他妈找不到工作,没绿卡,老婆探亲,三次拒签,这叫他妈什么事儿!」一个
秃顶的老傢伙忿忿不平地说。
  「唉,别这么丧气,熬吧,熬出头,什么都有了。」文若安慰着老博士后,
「老婆嘛,早晚得过来,人权嘛!就怕到时候老兄你发达了,当陈世美,娶洋妞
儿!」
  「老文,你真会说话!老哥我六四就出国了,眼瞅着咱国女,大姑娘小媳妇,
一个个上了洋人的床。」老博士后摇摇头,啃了口凤爪,叹口气,说,「国人娶
洋妞儿的,还真少见!」
  「操,咱国人少了哪样东西?不就是穷吗?等老子发达了,也要开洋荤。」
一个不秃顶的小傢伙忿忿地说,「洋妞儿怎么啦?我拿钱砸死丫挺的!」
  「雅琴,我有一个坏消息,总部决定再派一个经理来。」傑克接过雅琴递上
来的一杯水,「那个傢伙我熟,也是我们学校工商行政管理硕士班出来的。有些
话公司里不好讲,所以我到家里来给你透个底,那傢伙人品很有问题!雅琴,别
用这种眼神看我。我知道,你心里在说,还有比傑克人品更坏的吗?告诉你,有,
而且还是你们自己人!」
  傑克一五一十地讲起来,雅琴听着,只觉得寒气逼人。她拉紧衣服,眉头不
由得皱了起来。那傢伙名叫王彼得,原名王跃进,当过知青,七八级老三届,学
生时就入了党。八五年公派美国进修,赖到六四之后拿了血卡,就是特批的那拨
儿绿卡。他老婆到美国不久就跑了,於是他託人在国内徵婚,号称有房有车,搞
了个上海小姐。
  人家到了美国,一看,房是租来的,车是自行车,又跑了。中国人都瞧不起
他,叫他搬运工。王彼得发愤了。三年不飞,一飞冲天;三年不鸣,一鸣惊人。
他贷款读了个二流工商行政管理硕士,又考了一堆六西格码黑带什么的,四十多
岁竟然时来运转,混进了大公司,还是管理层。
  「雅琴,这个人你得特别小心。他喜欢耍花招,会察言观色,擅长溜鬚拍马,
而且报复心特别强。当然,他的实际工作能力比不上你,我觉得你还有机会。」
傑克终於讲完了。
  雅琴靠在椅背上,浑身直冒冷汗,呆了好半天才慢慢地回过神:「傑克,谢
谢你!我没想和别人争什么。我丈夫办加拿大的移民,进展还算顺利。不过,我
还是谢谢你。天这么晚,你也辛苦了,请回吧!」
  傑克起身放下茶杯,欲言又止。
  雅琴问到:「傑克,还有事吗?」
  扑通一声,傑克跪下了,抱住雅琴的双脚:「雅琴,我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我心里放不下啊!」
  雅琴吃了一惊:「傑克,过去的事我都忘了。天不早了,回去吧!以后好好
和爱玛过日子。」
  傑克不放手,捧着雅琴的赤足吻起来。雅琴生气了,一脚把他踢开:「滚!
我要喊人了!」
  「别,雅琴,别,」傑克跪着爬过来,又紧抱住女人的脚,「给我一个机会
吧!让我补偿!」
  雅琴再去踢他,踢不动了,她愤怒地喝斥道:「补偿?怎么补偿?告诉你,
我现在很缺钱!你有几个钱?」
  「我没有钱,我现在什么都不是了。我可以给你服务!主人,让我给你服务
吧!」
  雅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傑克已经捧着她的脚,一个一个舔起脚趾来,先是
左脚,然后是右脚。看着曾经的老闆跪在自己的脚下,雅琴心里很是受用:「这
蠢货倒还有点儿良心。」
  就这样,傑克小心翼翼地伺候着,由下至上,由表及里,舔弄着修长的小腿
和大腿,然后,叼住蕾丝边内裤,轻轻地试图拉到膝下。雅琴哼了一声,不怒自
威,傑克赶紧停下来,退回到女人的脚趾,吧匝,吧匝,继续吸吮起来。
  雅琴冷眼看着男人卖力地表演。
  「妈妈!妈妈!」
  是妞妞!
  雅琴踢开男人,一跃而起,冲出客厅。
  谢天谢地,雅琴在过道里截住了睡眼惺忪的女儿。
  「妞妞,怎么啦?」
  「妈妈,外面风太大,把我吵醒了,妈妈,你陪妞妞睡,好不好?」
  「好,好,妞妞乖,妈妈陪一会儿。」
  佛吉尼亚州,黑堡,广东餐馆里,不秃顶的小傢伙还在忿忿不平:「咱中国
男人怎么啦?比洋人少哪样东西?不就是嫌咱穷?嫌咱矮吗?唐人街那帮老广东
老福建,确实上不了台面,可咱不一样,咱是高科技,博士博士后!」
  「得了吧,高科技?高科技就上台面了?那是咱自认为的。」老博士后还是
摇摇头,又啃了口凤爪,再叹口气,接着说,「咱中国人过去那是体力劳工,就
是唐人街那帮,现在算是脑力劳工,包括你我,还有老文。洋人看咱们,其实跟
农民工没两样儿!你看看学校里,公司里,白人呵斥咱也就算了,连老印也折腾
咱,咱敢放一个屁么?就咱这操性,洋妞儿傻啊,上赶着傍咱?」
  不秃顶的小傢伙无话可说了。
  「吃菜,吃菜,别凉了!」文若一面打着圆场,一面给秃顶老博士后使了个
眼色。老博士后也自觉无趣,猛吃几口,抬起头,对着文若,讨好似地换了个话
题:「老文,听说你好福气,弟媳妇儿漂亮,是你们工大当年的校花?」
  「是,是,我见过老文宿舍里的照片,我嫂子那叫一个漂亮!那叫一个气质!」
不秃顶的小傢伙来了精神,不等文若答话,就抢过了话题,「老文,我说你这么
好的艳福,出什么国呀,把嫂子一人儿搁国内你就放心?」
  「放心,有什么不放心?」文若也来了精神,放下筷子,说,「当年我那研
究生导师,女的,老太太见的世面多,给我出了一个主意,让我先把孩子生了,
再出来。你们想啊,一个女人,带着个小屁孩儿,能整出什么事儿?」
  「高,实在是高!」
  「操,这才叫是导师!」
  妞妞终於睡熟了。
  雅琴回到客厅,却不见了傑克的人影,找了一圈,原来在卧房里,毛绒绒地
光着身子,只剩一条短裤,正坐在沙发上翻看一本影集。
  「傑克,你怎么还不走?谁让你进来的?谁让你动我的东西?穿上衣服,快
走!」雅琴把脸一沉,喝斥道。
  「主人,你刚才没说让我走啊!」傑克放下影集,站起来,毫无遮掩地脱掉
短裤,扔在地上,说,「再说,咱们的事儿不是还没完吗?」傑克一面嘻皮笑脸,
一面晃动着胯下那东西。
  雅琴厌恶地扭过脸,眼睛却盯着男人的裆部,没有移开。半年前,雅琴被这
个男人侵犯过,但当时心慌意乱,悲愤交加,没有留意细节,现在看来,还半软
着,就已经这么大,雅琴不由得暗自感叹:到底是吃肉喝牛奶长大的,确实不一
样,还把毛剃得这么干净,看着倒也利索。傑克壮起胆子,一步步凑近过来,还
张开了双臂,像是要拥抱女人。
  雅琴本能地伸手去挡,不料,男人一低头,把雅琴拦腰抱起,紧走几步,扔
在了床上。床很软,雅琴一下子陷了进去,又弹起来,紧接着,男人的身体压上
来了,还有嘴巴,也恬不知耻地靠过来。雅琴又气又急,还不敢太声张,怕吵醒
孩子。她扭动着,推搡着,猛然腾出右手,一巴掌扇过去。说时迟,那时快,傑
克侧过身,一把握住女人的手腕,毫不迟疑地向自己的下身引去。
  雅琴当然不肯就范,死命挣扎,可哪里拗得过红脖子乡巴佬。雅琴的手被引
导着,一点一点地,探进了男人的两腿之间,最后,被压在了软耷耷的阴嚢上。
机会来了!雅琴知道,阴嚢是男人的软肋,只要用力一捏,轻则满地打滚,重则
彻底废掉。雅琴停止挣扎,放松下来,显出有些羞涩的样子。不出所料,傑克也
放松下来,放开了雅琴的手腕。雅琴顺势把另一只手也伸过去,一左一右,握住
了傑克的两只睾丸,慢慢地揉搓着。
  傑克得意忘形起来。
  雅琴揉搓着,慢慢地,增强了一点力度,可就是下不了狠手。
  雅琴,你怎么了?千万别犹豫!只要再用一点力,你的污秽,你的耻辱,就
全部洗刷了!然而,雅琴犹豫了。她想着,自己一加力,傑克肯定会是一声惨叫,
然后呢,孩子醒了,邻居们也醒了,他们开始砸门,让不让他们进来?进来以后
怎么解释?
  更重要的是,怎么让他们相信自己的解释?再然后呢,傑克滚了,邻居们回
去了,孩子又睡了,二十四小时之内,谣言传遍了整个社区,七十二小时之后,
自己的公司,孩子的学校,人人都在议论这件事,还是添油加醋的增强版。
  半年前的那件事,弄不好也会被捅出来。父母那里,肯定是瞒不住,公婆那
里,也瞒不住,最后,文若那里,怎么办?只要自己脸皮厚,公司还可以呆下去,
毕竟是外资企业,这种事情不稀罕,过不了几个月,别的什么事情出来,大家也
就忘了。婚姻是保不住了,妞妞不能放弃,得跟着自己,可怜的孩子,小小年纪,
就没了父亲,还要被人指指点点。
  雅琴心里犹豫着,手上自然松懈下来。不知不觉间,紧握睾丸的双手,一只
还搭在阴嚢上,轻轻摩挲着,另一只,不自觉地握住了男人的阳具,缓缓套动起
来。这根阳具,对於雅琴不算陌生,她惊疎过,承受过,体验过,享用过,也比
较过,硕大,粗长,坚挺,滚烫,耐久。和半年前不一样,雅琴不再是普通的妻
子和母亲,她有了新的阅历,也有了新的体会。
  她懂得,忠诚,往往意味着自虐;而屈辱,也可以带来快感。毕竟,身上这
个男人,是强壮的,他带来了屈辱,也带来了欢愉,还有,晋级加薪,也一一兑
现。这些好处,都是实实在在的,至於丈夫和孩子,只要他们不知道,又有什么
呢?妞妞的钢琴,已经可以弹简单的曲子,文若的移民,也大功告成。难道,这
些不都是我的功劳?难道,我就不能偶尔放纵一次?
  一件女式衬衫,飘落在地上,然后,是真丝睡裙,和蕾丝边内裤。
  雅琴痛苦着,纠结着,也快乐着。双手,分开了,合上了,搂住了男人的臂
膀;双腿,也分开了,也合上了,盘住了男人的腰身。
  女人的贞操真是奇妙,只有质变,没有量变。它好像处女膜,破了就是破了,
没破就是没破。一次是失贞,一百次也是失贞,没什么区别。雅琴本来是良家妇
女,结婚后相夫教子,孝敬公婆,丈夫外出后独自支撑家庭,任劳任怨,生活虽
然清苦倒也平静,然而,半年前那场变故打乱了一切。
  开始时,到了约好的通话时间,雅琴甚至不敢去接丈夫的电话。她反覆对自
己讲:自己没有去勾引谁,自己完全是被逼迫的。心理上的创伤慢慢癒合了,可
身体却起了微妙的变化。本来,四年都熬过来了,雅琴已经习惯了没有男人的生
活,可是那一晚,精神的屈辱伴随着肉体的愉悦,唤醒了她内心深处压抑已久的
本能。
  雅琴不得不承认,在男女关系上,性,有时候是非常重要的。她开始失眠了,
身体似乎变得格外敏感,也格外渴求。傑克当然是个混蛋,不过身体挺结实,特
别是那东西,确实又粗又硬,技巧也不错,拿他当个工具,倒也未尝不可。
  「主人,我可以进来了吗?」
  「轻点儿,别把孩子吵醒。」
  夜,已经很深了。楼群里的窗户,一一暗了下来,最后,只剩下一扇,还透
着些光亮。
  窗内,昏暗的灯火摇曳着。双人床上,一男一女,赤身裸体,正拥抱在一起
做着爱。男人,四十出头,正值壮年,孔武有力;女人,年方三十,成熟妩媚,
风韵乍现。如果他们是合法夫妻,那该是多么和谐的一幅画面:劳累了一天,孩
子睡了,终於有了自己的时间,也有了自己的空间,浓情蜜意,百般温存,既增
进感情,又消除疲劳,可惜,他们不是夫妻,他们是老闆和女下属。
  现代都市里,老闆和女下属,在床上交流生活经验,探讨人生意义,顺便做
些交易,也算不上什么罕见的事,最初是外企和私企,后来蔓延到国企,机关,
学校,乃至整个社会。不过,这种事,一般发生在办公室,宾馆或老闆家里,而
眼下这一幕,竟然是在女下属的卧房里。
  虽然,女下属的丈夫不在现场,可是,她的女儿就在隔壁的房间里安睡。孩
子的脸上,带着甜甜的微笑,她一定是在睡梦中,飞越千山万水,见到了亲爱的
爸爸。可怜的孩子,哪里知道,就在一墙之隔,爸爸妈妈的婚床上,一个外国叔
叔,正代替爸爸,和妈妈玩着大人的游戏。
  假如小女孩此时醒来,悄悄推开妈妈的房门,她会看到,那个外国叔叔,脱
得精光,压在妈妈的身上,而妈妈,也光着身子,抱紧叔叔,腰下,还垫着一个
枕头。外国叔叔的两腿中间,伸出一根长长的,粗粗的肉棍棍,插在妈妈腿间的
那个缝缝里。叔叔的棍棍,一下又一下,伸进去,退回来,又伸进去,又退回来,
而妈妈,也随着叔叔,迎上去,收回来,又迎上去,又收回来。
  爸爸也有一根肉棍棍,也喜欢和妈妈玩游戏,不过,爸爸的棍棍没有这么长,
也没有这么粗,而且,爸爸玩一会儿就不玩了,经常是爸爸玩够了,可妈妈还想
再玩一会儿。这个外国叔叔不一样,他好像特别爱玩,妈妈想玩多久,他就能玩
多久,弄得妈妈可开心啦。
  每次打电话,爸爸都嘱咐妞妞好好学习,其实,爸爸才该好好学习,向外国
叔叔学习。嗯,看样子,妈妈挺喜欢这个叔叔的,要不然,她怎么老是在那儿哼
哼,再深一点,再深一点,还使劲儿扳叔叔的屁屁,真是的,要是叔叔的棍棍再
长一点就更好了。
  要是小女孩不困,再多看一会儿,她还会看到,玩着玩着,外国叔叔停了下
来,妈妈睁开眼睛,挺失望的样子。叔叔拔出肉棍棍,俯在妈妈的耳边,说了点
什么,好像是说,想换一种玩法。开始,妈妈不高兴,一个劲儿摇头,后来,叔
叔又说了点什么,大概是,要是妈妈不想玩,就不玩了。
  妈妈听了就翻过身,趴在床上,撅起了屁屁,好像上次妞妞不乖,妈妈打屁
屁。妈妈很乖,很听话,还把腿分得开开的,好让那个缝缝对准叔叔,连妞妞都
看清楚了,缝缝中间,有一个洞洞,水淋淋的,还流着白乎乎黏渍渍的什么东西。
外国叔叔喜欢妈妈,没有打妈妈的屁屁。叔叔扶着肉棍棍,一下子插进洞洞,伸
进去,退回来,又伸进去,又退回来,妈妈也迎上去,收回来,又迎上去,又收
回来。
  这回,叔叔和妈妈越玩越高兴,一下又一下的,没完没了。叔叔喘着粗气,
妈妈嗯啊嗯啊的,也不怕把妞妞吵醒。叔叔一面弄着妈妈,还一面抬头在墙上找
着什么。后来,叔叔的动作可大了,啵滋啵滋,噼啪噼啪,一个劲儿猛插妈妈的
洞洞,快得连妞妞都数不过来了。再后来,叔叔还大喊大叫,妈妈也大喊大叫,
肯定是妈妈痛了,可不是吗,连床都疼得吱嘎吱嘎叫个不停。
  黑堡,广东餐馆里,早茶已经到了尾声。
  秃顶老博士后对着不秃顶的小傢伙,正在做总结性发言:「小兄弟,老哥劝
你一句,毕业了赶紧海归,捞一票!洋妞儿就别做梦了,刚才说的钱呀社会地位
呀,还是小事,关键是咱傢伙事儿不行,人种不一样。我们系有一哥们儿,早先
考大学,还是体育加分儿的,实在熬不住,花钱叫了只洋鸡,你们猜什么感觉?
他自个儿说的,小虾米游西湖!你看咱中国人,天天念叨什么九浅一深,为什么
呀?因为咱先天不足,所以要靠后天技巧弥补,对不对?」
  大家哄笑起来。老傢伙自以为得意,转过头,又对着文若说:「老文啊,去
了加拿大,别的不说,先把弟媳妇儿办过去,好好儿看着,别大意。我们系还有
一哥们儿,媳妇儿找了个工,沃尔玛收银,不知怎的,被洋人小经理干了一炮,
那个后悔,一哭二闹三上吊。我们那哥们儿心一软,认了,接着过日子,后来怎
么着?不到半年,跟小洋经理跑了,为什么?尝过甜头,下边撑大了,再用国货
就不得劲儿了!」
  大家又是一阵哄笑。
  文若却怎么也笑不起来,隐隐约约地,他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头。
  快到午夜了。
  傑克和雅琴并排躺着,身上盖着被单。他们都很疲惫,已经躺了一会儿了。
  现实生活中,不道德的行为,往往只能满足肉体,不能满足精神,而且常常
是肉体越满足,精神越空虚。现在,雅琴的肉体很满足,精神自然空虚起来。她
陷入了自责和懊恼之中:上一次就不说了,是因为丈夫和孩子急需用钱,毕竟还
升了职,这一次算什么?身边这个男人根本就过气了,什么好处也拿不出来,自
己怎么还那么贱?
  雅琴从小就是公主,漂亮又高傲,别说婚前,就是结婚以后,身边还围着很
多男生,死缠烂打,雅琴不得不一次次解释,自己已是罗敷有夫,只能相逢恨晚。
至今想起来,雅琴还觉得蛮好笑的。
  有一次,公司里新来一个大学生,很阳光的,对雅琴又是一见锺情。那时雅
琴已经有了女儿,她告诉小男生,自己不仅早就结婚,连女儿都快能走路了。阳
光小男生怎么也不肯相信,雅琴只好拿出了妞妞的百日照。小男生从此不阳光了,
变得沉默寡言,半年以后辞职走了。
  雅琴回想起来,一直觉得怪过意不去的。后来,丈夫出国了,雅琴看上去也
成熟了许多,纯情小男生没有了,花心臭男人多了起来,有邻居,有客户,当然
也少不了公司里的同事,特别是那些外籍管理人员。不过,雅琴还是能够对付他
们,甚至还游刃有余,比如说,那一次在汽车上对付傑克。有时候,雅琴甚至感
觉,这样似乎也蛮有趣的。
  雅琴不是那种特别封建的女人,她有自己的需求,也有自己的渴望。在丈夫
离开的岁月里,夜深人静的时候,雅琴会情不自禁地幻想,有一个男子,走进她
的生活,帮助她,爱护她,但是,不是鹏程那样的。那个男子,温文尔雅,风度
翩翩,成熟稳重,像自己早年留苏的父亲。
  他应该有自己的事业,而且是成功的,懂得艺术,喜爱绘画和音乐,对了,
还有诗歌。有时候,雅琴甚至想到了出轨,没错,是出轨。那应该是一个云淡风
轻的夜晚,爱的小屋里,有摇曳的红烛,有轻柔的音乐,当然,还有一张温暖舒
适的床。
  是啊,有爱,怎能没有床?那男子和雅琴,靠在床边,执手而坐,相视无语。
该说的话,已经说过,该做的事,似乎还没有做。爱,就要勇敢,爱,岂能只说
不做?郎情妾意,你侬我侬,那男子与雅琴,越靠越近。
  雅琴羞涩地闭上眼睛,微微抬起下颌,宛如少女一般。终於,两人的嘴唇,
接触了,炽热,滚烫,迅速分开,片刻之后,再次贴在了一起。这一次,不再分
离,张开,吸吮,搅动。雅琴的双手,勾住了男子的脖颈,而那男子的双手,则
搂住了女人的腰肢。
  雅琴知道,接吻之后,应该是宽衣解带,相互抚摸,然后,就是做爱,难道
不是吗?爱,说得出来,就做得出来的,然而,每次幻想到这里,雅琴都会戛然
而止,无法继续下去。为什么?因为雅琴不知道该如何进行下去。结婚前,雅琴
恋爱过很多次,她和男朋友们接吻过,也爱抚过,但从来没有上过床,除了最后
一任男友文若。雅琴不知道,和丈夫以外的男人上床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脱
光衣服之后,男人和男人有什么区别。
  她本能地猜测,不同的男人,应该有所差别,但是,具体到器官有何不同,
长,短,粗,细,软,硬?动作是否各异,快,慢,持久,短暂,激烈,舒缓?
一概不知,直到半年前和老闆发生了性关系。雅琴纵有千般想像,也不可能猜到,
自己的第一次出轨,竟然会是那个样子!
  骄傲的公主,贤淑的妻子,端庄的母亲,屈从於老闆的淫威,宽衣解带,趴
在桌上,高撅屁股,任人抽插。那一次也就罢了,毕竟得到了好处,而这一次呢?
过气的老闆亮出生殖器,用最原始的方式,自己就被勾引了,而且又一次撅起屁
股,用最不浪漫的姿势,被最下流的男人狠狠地干了。耻辱啊,雅琴越想越恼火,
越想越气愤。
  傑克也在思想着,不过,和雅琴完全不一样,他可以说是心满意足,好像刚
刚品嚐了一道大餐。他本来没抱多大希望,试一试而已,没想到,竟然如此顺利。
傑克不由得得意起来,虽然仕图不顺,可这此中国之行,收穫真大,连着玩了六
个高素质女人,够本儿了,可惜时间太短,要是再有几个月,连徐倩那个丫头片
子也收了,对了,剩下的日子不多了,明天得跟老约翰表表战绩,玩良家妇女,
真是带劲儿。
  傑克愈发飘飘然:说什么这个女人无懈可击,真是一帮笨蛋!我傑克这次可
是一没威逼,二没利诱,全凭个人魅力,上床,脱衣,抚摸,拥抱,接吻,然后
做爱,就像正经夫妻一样,可怜她的丈夫,恐怕不会料到自己的妻子,刚刚被另
一个男人狠狠地干过。
  想到这里,傑克情不自禁开了口:「雅琴,你们家墙上怎么没挂婚纱照?刚
才看了你的影集,是结婚的时候照的吧?很好,你先生很有风度,你也很年轻,
很漂亮,不过,你现在的样子,光着身子,更迷人。」
  雅琴没有答话,她还在懊悔中。
  傑克心里念着找老约翰吹牛的事,便坐起身,继续说:「雅琴,谢谢你,给
了我弥补错误的机会。我想,我得走了,万一让孩子或邻居看见,对你不好,这
毕竟是在中国。」傑克边说边掀开被单,准备下床穿衣。
  雅琴忽然醒悟过来,一下子也坐起身,直直地瞪着傑克:「你以为我会这么
轻易就饶过你?躺下!把你那玩艺儿自己弄硬!」傑克一愣,一时间不知雅琴要
做什么,又好像大致明白一些。他握住自己软耷耷的阳具,心不在焉,半心半意
地套弄起来。
  外国人毕竟是吃肉长大的,那玩艺儿很快又有了起色。
  「停!把手拿开!」雅琴命令着,翻身骑到傑克身上,捏着肉棍,不由分说
套坐下去。
  「啊!」傑克叫了出来。
  雅琴双手扶着床槓,撑住身体,用力地上下摆动,狠狠撞击着男人的下体,
发出阵阵啪啪的声响。床,天摇地动起来。傑克的欲火也在窜升,没想到女人竟
如此主动!他不甘示弱,伸手握住雪白的乳房,用力揉搓着。雅琴的血液都快爆
炸了,她闭着眼,张着嘴,呼吸越来越急促,沖击的频率也越来越快!傑克挺动
腰部,摇摆下体,凶猛地反撞着女人的胴体。
  啪!啪!啪!啪!
  噗!噗!噗!噗!
  激烈的搏击声,在夜空中格外清晰。吱嘎!吱嘎!大床随时可能散架。终於,
男人不行了,渐渐败下阵来:「主人,饶了我吧!我会脱阳的!」
  女人却越战越勇:「蠢货!你不是喜欢玩女人吗?今天玩死你!」
  滴嗒,滴嗒,时间一分一秒地过着。
  噗哧,噗哧,男女一迎一送地交媾着。
  雅琴记不清高潮的次数,她只知道,快感,越来越强烈!身体,越要越想要!
她套弄着,撞击着,无休无止,无穷无尽,直到最后,耗尽气力,滚落下来。
  「主人,现在,我可以离开了吗?」
  「趴下,给我舔!」
  雅琴仰躺着,双腿分开,满脸陶醉。傑克跪伏在女人的胯间,深埋着头,卖
力地动作着。
  「用点力!蠢货!再用点力!」
  星期一,傑克没有去公司,打电话说是病了,头昏耳鸣,行走不便,要休息
一周。大家都说他是对公司不满,闹情绪。
               (第六章)
  平安夜。
  酝酿已久的一场大雪,终於飘落下来,静静地,纷纷扬扬,越来越大,从一
簇簇细小的冰珠,到一团团鹅毛般的绒花。整个城市一片银妆素裹。今年公司没
有组织圣诞晚会,刚裁完人,大家都没什么心情。不过,徐倩她们总能找到别处
的派对。新时代的年轻人是开放的,他们不放过任何一个理由,去尽情快乐,尽
情发泄,不论情人节还是圣诞节。
  后海的一个俱乐部里,綵灯闪烁,音乐震耳欲聋。
  徐倩和一帮女生,正围在圆桌边。她们刚刚从舞池里出来,个个汗流浃背。
桌上的饮料和果盘,早就空空如也。
  一个女生提议:「要不然,大家再摊点钱来两瓶?」
  「算了吧,差不多该回去了,这儿太黑,往死里宰人!」另一个女生表示了
不同意见。
  「且慢!」徐倩一面制止大家继续说下去,一面环顾四周,只见不远处,一
个黑色卷发的年轻男人正向这边张望。徐倩一个媚眼抛过去,那男人乖乖地奔了
过来,坐下,对徐倩说:「您好,我叫让,巴黎高师来的,刚才和您跳过舞。」
  「那我就叫让娜吧,刚才跳舞,周围挤了一堆臭男人,您是哪一个?」徐倩
巧笑倩兮地问。
  「当然是那个对您最慇勤的!让,让娜,多像一对夫妇,是不是?」法国人
果然是擅於调情。
  「是吗?让,巴黎高师,一百年前倒是所好学校,我来猜猜,您毕业了,找
不到工作,培训了半年,就来我们中国当外教,语言学院,对不对?」
  「对,对,让娜,您真聪明!不过,我不是找不到工作才来北京的,我爱北
京,我爱北京女孩儿,所以我来了。」法国人的脸皮真厚。
  「真的?」徐倩做出很感动的样子说,「太感人了,让我们干一杯!啊呀,
没酒了!」
  「侍应生,给女士们来两瓶红酒,要我们法国波尔多的!」法国凯子还以为
自己很绅士。
  「好!爽快!」姑娘们一齐欢呼起来,「再来一个大果盘,也记在这位戴高
乐先生帐上!」
  又一曲劲舞开始了,女伴们纷纷下了场,桌边只剩下让和所谓的让娜。法国
人一手搂住徐倩的肩膀,一手试着往女孩儿的裙子里探,嘴里的甜言蜜语也没中
断:「让娜,我的公寓不远,就在魏公村,我还有一瓶十五年的波尔多,散场以
后咱们去品嚐品嚐,如何?」
  「去你那儿品酒?」
  「对!」
  「然后呢?」
  「当然是共度良宵啦!」
  「嗯,好主意!我都等不及了,干嘛还要等散场?」徐倩推开男人的髒手,
看看手錶,然后媚笑着说,「你把我们的帐都结了,我去趟洗手间,咱们现在就
走,好不好?」
  法国男人的脸上有些尴尬,徐倩不由分说站起身,在他脸颊上飞快地一个响
吻:「别小气,这里可以用信用卡!」然后拿起自己的东西,挤进人群,不见了。
  夜,越来越深了,狂欢的人群开始变得稀少,徐倩的女伴们悄无声地一个个
都走了,可怜的法国男人还坐在那里枯等着,手里捏着一张快要刷爆的维萨卡。
  袁芳没有出去,她一个人坐在家里。
  吴彬带着学生去延庆社会调查去了。
  袁芳把家里的温度调得很高。她穿着白色的短袖衬衫,及膝的黑色绸裙,匀
称的双腿没有着丝袜,脚上是一双普通的黑色平跟搭袢皮鞋。袁芳觉得这样很轻
松,好像又回到做姑娘的时候,不过,今天她的心情有点紧张。傑克就要走了,
也许今后不会再见到。他所做的那些事,有条件的男人都会做,没条件的男人都
会想。
  傑克是个好人,临走还不忘在职权范围内给大家加了薪,对於那几个有其它
想法的销售员,他也一一准备了推荐信。就这方面而言,傑克算是一个不错的美
国人,还保留了一点美国先民的义气,或者叫傻气。
  女人是感性的,她们难以忘怀的,往往不是对她们最真诚的男人,而是给她
们最大肉体愉悦的男人。袁芳觉得应该单独和傑克道个别,几次在办公室里可旁
边总有人,想下班后去他公寓,又怕再见到那几个黑人,就这样拖了下来。
  回家之后,袁芳决定给傑克打个电话道别,可总是没人接听。已经九点了,
袁芳决定再试最后一次。嘟,嘟,嘟,她等了又等,还是只有留言。袁芳轻轻叹
了口气,慢慢放下了电话。电话却叮铃铃地跳了起来。也许是吴彬。袁芳接起话
筒,心一下子狂跳起来。
  「芳,我有一样礼物想送你,不知是不是太晚了。」
  「嗯,不晚,你现在哪里?」
  「就在你门外。」
  袁芳跑去开门,扑面而来的是一大捧鲜艳欲滴的紫红色玫瑰。袁芳按捺着激
动,接过鲜花,把傑克让进门。大门,不声不响地关闭了。门厅里,一男一女对
视着,然后,不约而同地,两人同时扑向对方。没有言语,只有紧紧的拥抱和热
烈的接吻。
  鲜花,落在地上,黑色的绸裙,也落在地上,退后几步,丢下男人的外套和
长裤,还有女人白色的短袖衬衫,再退后几步,男人和女人的皮鞋,一只又一只,
穿过客厅,指向卧室,而男人的衬衫,短裤,袜子,还有女人的胸罩和内裤,零
零落落,一直撒落到床前。
  洁白的婚床上,赤裸的男女缠绕在一起,迫不及待地做起爱来。他们没有前
戏,做得毫无顾忌,非常疯狂。小小的房间里,充斥着粗重的喘息,娇媚的呻吟,
和肉体摩擦的渍渍水声。
  当暴风骤雨终於平息,两人疲倦地躺在床上,袁芳枕着男人结实的胸肌。
  「傑克,爱玛也去加拿大吗?」
  「我不敢肯定。你知道,她最远就去过一次州府,不过,我最担心的是她的
哮喘。」
  没有再说话,过了一会儿。
  「傑克,你真的把我们七个都睡了吗?」
  又过了好长一会儿,傑克慢慢地说:「你问这些干什么?有些事情,做多了
其实也没什么意思,我已经厌倦了。芳,我向你保证,爱玛之外,你是我生命中
最后一个女人。」
  袁芳愣了一下,说:「告诉我嘛,我不会吃醋的,我又不想做你的妻子。」
  「真的没有,不过,只差一个。」
  「是谁?别告诉我是雅琴。」
  「当然不是,是徐倩。她一定要我先离开爱玛。你知道,这不大现实。」
  袁芳无言以对。
  沉默。
  雪花,纷纷扬扬地飘撒着。大地一片白芒芒,安静而圣洁。在平安夜里,家
家户户都充满温暖和关怀,也包括袁芳的家。不同的是,袁芳享受的,来自她的
外国前老闆,而不是中国丈夫。
  傑克一手搂着袁芳,一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身体,乳房,小腹,大腿,阴户。
  没有什么反应。
  傑克一面继续爱抚着,更加轻柔,更加细緻,一面温和地问:「芳,你不高
兴了?你知道,你是最后一个和我上床的,假如你主动一点,做了第一个,我绝
对不会再和她们做爱,因为你是最好的。」
  「我没有不高兴,我又不是你的妻子,没有资格不高兴。」袁芳推开阴户上
的大手,酸溜溜地问:「那你告诉我,她们五个,都是主动和你上床的?」
  「也不完全是,雅琴是被我要求的,和你一样。」
  傑克瞪着天花钣,好像在讲述遥远的事情,「你知道,其实我们美国人,没
有你们想像的那么随便,特别是在工作场所。我虽然喜欢和你们调情,也知道在
中国性骚扰不是大事,但我没有胁迫过你们。结构调整开始以后,我感到很有趣,
你的几个同事,都说要送我一些礼物。
  第一个来送礼的,比雅琴年轻一点,还没有孩子,平时就比较随便,我不说
名字你也猜得到。她是周日的白天到我家的,带来一盒点心。我打开来一看,全
是现金。我告诉她,我没有办法处理现金,我需要的也不是钱,请她拿回去。她
问我需要什么。我没有回答,只是上下打量她的身体。我想她是有备而来的,因
为她穿得比平时性感得多。她没有再说什么,直接开始脱衣服,先是脱她自己的,
然后脱我的。
  你知道,我是个男人,这时候不能没有表示,否则就不礼貌了,我们就上床
做了爱。我还有些紧张,她倒做得自然得体,好像我是中学生而她是女教师。我
敢打赌,在丈夫之外,她肯定还有不止一个情人。我甚至怀疑,她早就有过和西
方男人上床的经历。那天我们很愉快,当然也很满足,交易完成了,双赢。我们
像老朋友一样吻别,就这样简单,简直出乎我的意料。」
  傑克停下来,侧头看看袁芳,见她没有什么不愉快的表情,便继续说下去:
「那是我第一次和中国女人做爱,我爱上了中国,也爱上了中国女人。没过几天,
咱们部又一位女士说有小礼物送我,她也没有孩子,你能猜到是谁。我很高兴,
猜想她也许愿意和我上床,但我不敢确定。
  等到周末她到我家,过程和第一位女士一模一样,我几乎怀疑她们相互商议
过,但是,她很羞涩,不愿意自己脱掉胸罩和内裤,我只好替她效劳了。我猜想,
她的丈夫是她唯一的男人,至少婚后是这样,不过,在我进入她的身体之后,她
变得主动,有激情,技巧也还可以。我估计她的丈夫不能够满足她,於是我们做
了两次,先是传教士的体位,然后是背入式,是她主动换的体位。你应该记得,
我和你第一次上床,也是做了两次的。我喜欢背入,特别是和别人的妻子,有征
服感。她走的时候,看起来恋恋不舍的样子,不过,我不太喜欢她的身体,太瘦
了,我更喜欢你的身体。
  有了这两次经历,我开始思考,我明白了,你们中国女人,也许不喜欢我们
的思想,但肯定喜欢我们的身体,因为我们外国男人,比你们的丈夫强壮。我们
的器官更大,技巧也更高超,我们懂得女人的需要,更能满足女人的需要,不是
吗?」
  袁芳听着,心里五味杂陈,不能说是,也不能说不是。
  「第三位女士来我办公室的时候,不等她开口,我就问,你是想送礼吧?她
吃了一惊,我於是告诉她,送礼不必了,把自己送到我的床上就行了。我知道她
已经生过孩子,对这种事不会太在乎,果然,她思考了没一分钟,就掏出手机打
给她的丈夫,说是晚上加班,让她丈夫去幼儿园接孩子,」
  傑克开始陶醉了,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忘记了身边还躺着一个女人,「下了
班,我们就把交易办了。那可是个真正的女人,脱光衣服,体型很好,特别是阴
户,又肥又厚,很性感,水汪汪的没什么毛。她懂男人,懂得男人需要什么。我
敢肯定,除了我和她的丈夫,她还和其他男人上过床,婚前还是婚后说不清。我
们只做了一次,但是做得很长很从容,她告诉我孩子快四岁了,很听话,在昂贵
的私立幼儿园,丈夫在什么部委工作,待遇很好。
  我不明白,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还那么在意自己的工作?也许她没有说实话。
在我们美国,大多数女人根本不出去工作,特别是生育之后。不管怎么样,我们
彼此很愉快,很满足。她告诉我,说我是她经历过的最强壮的男人,天哪,我真
感谢她。她还告诉我,她的丈夫更在意陞迁和赚钱,对妻子的身体非常漠视,几
乎从来没有真正满足过她。我愿意相信,她说的都是实话。」
  不知为什么,袁芳几乎听得入了神。
  「第四位女士是上午来我办公室的。我建议直接去我的公寓,脱衣服,上床,
做爱,交易完成,就这么简单。我们两个就像演员,虽然没有排练,却做出自然
的样子,一面热烈地讨论工作,一面坦然地离开公司,回到我的公寓。只有当房
门关上之后,她才沉默起来。我告诉她,她还来得及反悔,但是她谢绝了。她虽
然已经做了母亲,可还是很紧张,脱衣服的时候不太情愿。为了让她放松下来,
我试着和她谈些家常,我问她,夫妻生活如何?一周做几次?喜欢用什么姿势?
她不愿意回答,很羞涩,这更平添了一些风韵。
  我觉得很有趣,就继续问,她的丈夫和我相比,谁的性器官更粗,更长,更
大?你知道,我不是想羞辱她,我确实是好奇。她显然感到难堪,有点不知所措。
我只好让她停止脱衣服,穿着丝袜和高跟鞋,跪到床沿上,撅起屁股,然后,我
从后面进入了她的身体。她很快就兴奋起来,做得很投入,直到精疲力尽,完事
之后我们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
  出於好奇,我再次提出了那些尖锐的问题。她回答了我,说她和丈夫的感情
很好,每周都要做一两次,也愿意尝试不同的体位。她还说,她的很多朋友,女
性的,都有过外国情人,这使她很不解,外国男人到底有什么好?现在她全明白
了,理解了她的朋友们。她诚恳地说,我的性器官比她丈夫的粗大得多,而且耐
久性强了不止一倍。我认为她是一个坦率的,值得尊敬的女人,於是我们又做了
一次。」
  袁芳注视着窗外的飘雪,心中默默地惊奇,没想到自己的同事,竟然有如此
多的故事,同时,又默默地哀伤。毕竟,性爱是排它的,婚内也好,婚外也罢。
  傑克沉浸在幸福的回忆中,刚刚射过精的阳具,悄悄地肿涨起来。
  「那么你是怎么说服雅琴的?」袁芳坐起身,过了半晌,才幽幽地问。
  「雅琴?必须承认,我费了很大功夫。雅琴是一个与众不同,值得尊敬的女
人。你也许不知道,我们外籍管理人员,包括总经理,都对她感兴趣。我们甚至
打过赌,看谁先把她弄上床。你知道吗?他们又是送花又是邀约,用尽了各种手
段,都失败了,於是他们放弃了,只有我,契而不舍,终於如愿以偿,享用了她
美妙的肉体。
  我向雅琴提出做爱的建议,她很气愤,你知道,好女人应该这样,於是我压
上了筹码,副经理的职位,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拒绝的,我们就在办公室里完成了
双赢。我起誓,我没有使用任何暴力,是她自己脱掉裤子,趴在桌上,乞求我从
后面插入的。」
  傑克的阳具,直撅撅地竖了起来,他越说越没谱,开始混淆现实和想像,「
不过,雅琴完全被我征服了。就在前些日子,她主动邀请我去她家里约会,她的
家里,你相信吗?等她的女儿睡了之后,我们脱衣服上床,亲吻,爱抚,像夫妻
那样前戏了很久,然后自然而然地做爱。我们做了无数次,她不肯放开我,一次
次求我给她高潮。
  我们尝试了各种体位,什么正交,背交,侧交,乳交,口交和肛交,都是她
主动的。她还说,假如我留在北京,她愿意做我长期的情人。想想看吧,雅琴平
常是多么一本正经,也就是你们说的贤妻良母,脱掉职业装和我上床,简直像个
荡妇。可怜的女人,丈夫不在身边,遇到我这样出色的男人,也是可以理解的。」
  「好了,够了。」袁芳终於不耐烦了,试图打断傑克过分的吹嘘。
  傑克太投入了,没有意识到有些话,只能对狐朋狗友讲。他现在正在兴头上,
哪有那么容易停下来?
  「你们中国女人,很有意思,看似保守,其实比谁都开放。在我们美国,女
人把美貌当作上帝的礼物,而在中国则被看做一种资源,稀缺的,可以用来交换
的资源。一个美国女孩或女人,寂寞了,去酒吧,遇到一个酷男人,开始攀谈,
谈兴趣谈体育,谈得来,於是就上床,相互满意,还想再谈,就再约会,否则,
就拜拜。
  在中国,至少在北京,就完全不同了。会计部的老约翰告诉我,他刚来的时
候,去三里屯的酒吧,遇见一位女士,虽然已婚,可是又年轻又漂亮,而且兴趣
爱好一模一样,也喜欢橄榄球,高山速降和摩托越野。老傢伙惊呆了,以为找到
了红颜知己,於是就上了床,还花了不少钱,后来慢慢地发觉,全是假的。那位
女士从来不做任何户外运动,她只是想取悦老约翰,让老傢伙做她出国留学的担
保,你说可笑不可笑?
  在北京,一位女士拒绝你的调情,并不意味你遇到了圣女,只说明你的筹码
份量不够。难道不是吗?中国女人,天生就是精明的商人,她们根据年龄,相貌
和学历,给自己评估一个价值。一个男人,如果权力和财力超过了那个价值,再
用点手腕,加上些耐心,多半能得到那个女人。雅琴就是一个很好的案例。」
  傑克终於讲完了。
  袁芳感到伤了面子,她很想反驳,可实在又无话可说。
  沉默。
  袁芳爬起来,默默地走进卫生间,很快,传来淋浴的声音。
  窗外,风雪似乎小了一些。
  当袁芳站在洗脸池前,对着镜子梳理长发时,傑克站在了她的身后,张开双
臂环抱住她。
  「芳,你太美了,我还想再要你一次。」
  「是吗?现在你还有什么筹码?」袁芳还在生气。
  「我的筹码就是这个。」傑克一面嘻皮笑脸,一面用直撅撅的肉棒去顶女人
的后臀。
  「去,快去洗洗。」袁芳涨红了脸,推开男人,躲出了浴室。
  此时,吴彬正坐在开往北京的长途汽车上,身边堆满了延庆县的土特产。他
要给妻子一个惊喜。
  傑克披着吴彬的浴巾走出浴室,他顿时惊呆了:一个光彩夺目的小妇人,低
头侧坐在床边。床单已经换过,洁白得没有一丝纰瑕,上面撒满了鲜艳的紫红色
的玫瑰花瓣。小妇人一袭黑衣,黑色的吊带晚礼服裙,黑色的长丝袜,和黑色的
高跟漆面皮鞋。
  傑克盯着少妇裸露的双肩,口乾舌燥。浴巾无声无息地散开,滑落在脚下。
傑克走上去,坐下,抱起少妇,放在腿上,轻轻抚弄着,从光滑的小腿,到白嫩
的大腿,再向裙里探去。「芳,你没有穿内裤?」傑克轻声地问。
  「还要内裤干什么,反正要脱下来的。」袁芳轻声地回答。
  「那胸罩呢?」
  「也没有穿。」
  傑克的阴茎湿漉漉直撅撅的,硬得好像要爆炸。他没有再说什么,无言地托
起心爱的小妇人,让她跨坐在身上,而小妇人心领神会,默契地扶住男人的阳具,
慢慢地套坐下去。
  「噢,舒服死了。」一阵颤抖,巨大的阴茎刮着肉壁,深入体内,顿时,强
烈的刺激传遍全身,袁芳不由得一声惊呼。
  傑克托着小妇人的臀部,配合着她的节奏动作着。他喃喃自语:「哦,芳,
我需要你,哦,我需要你。」
  袁芳俯下身,热烈地堵住他的嘴:「我需要你,我也需要你。」
  傑克一面继续动作着,一面腾出双手,握住女秘书的乳房,恣意地揉捏把玩
起来。袁芳微睁着眼,半张着嘴,陶醉在疯狂的肉欲之中。快感,来自她的上身,
也自她的下身,上下同欲,其乐无穷。袁芳的身体越来越烫,她努力着,很快就
进入了疯狂的境地。
  「啊!」随着一声忘乎所以的大叫,袁芳的整个身体挺住了,一动不动,然
后,软软地瘫塌下来。
  袁芳的喘息终於平静下来,她抽离了傑克的身体,疲惫不堪地翻身躺下。傑
克枕着双手,平摊身体,挺着阳具,还在那里喘息。这是任职中国的最后一晚,
他心里不免有些惆怅,原本耸立的阳具,也慢慢地蔫了下来。他想着,这么多年
来,自己在公司里也算尽心尽力,没有犯过什么明显的错误,就因为没有后台,
总是不被重用,而总部那些夸夸其谈的傢伙,却一个个步步高陞。不过,乡下红
脖子心思不重,悲得快,乐得也快。
  傑克心里又盘算着,不管怎么样,这次外派,各种补贴捞了不少,而且,连
干了六个白领高知女性,这要是在美国,想都不敢想。这些中国的小媳妇们,平
时装得比谁都正经,脱掉裤子上了床,一个比一个骚,玩起来可真带劲儿,比美
国的粗妞儿强多了。
  傑克高兴起来,中国不是有句老话,官场失意,情场得意,哪能事事都一帆
风顺?还有,身边这个小妇人,调教得差不多了,床上够味儿,好像对自己还动
了感情,要是一直留在北京,收个二房也不错。
  想到这里,傑克禁不住侧过头问:「芳,舒服吗?」
  「舒服死了,你呢?」
  「还差一点,没射呢。」
  「那多难受啊,来,你最喜欢的姿势。」
  袁芳爬起来,翻过身,两肘撑住上身,伏在鲜艳的玫瑰花瓣中。她分开双腿,
让白皙的屁股高高耸起,裙摆便自然地滑落腰间,露出粉红色微微颤动的蜜源。
傑克当然知道该做什么,他也爬起来,跪在女秘书的身后,摆正姿势,噗地一声,
顺利地进去了。
  傑克多少有些感动,他慢慢地抽,缓缓地送,彷彿在擦拭一件宝贵的瓷器。
女秘书的身体是那么温润,紧紧地包裹着他的阳具,湿漉漉的肉体磨擦着,发出
诱人的啵滋,啵滋的声音。男人最大的乐趣,就是看着别人漂亮的妻子,脱掉衣
裳,跪伏下来,高撅屁股,分开两腿,大敞阴户,恭迎自己的插入。
  傑克渐渐地亢奋起来,他仰起头,看着床头墙上的大幅婚纱照。相框里,袁
芳一身洁白的婚纱,甜蜜地依偎在吴彬的肩上,而吴彬,正默默地注视着婚床,
注视着自己美丽的妻子,被另一个男人疯狂地享用着。傑克更加亢奋了,墙上可
怜的男人,把一个漂亮女人娶回家,以为是一件可以炫耀的事情,殊不知,漂亮
的女人,从来都不会专属於一个男人。
  傑克抽送着,享受着,他在最后一次行使老闆的特权。
  雪花静静地飘着。
  隐隐约约,远处传来西什库教堂的讚美歌声。
  门开了。
  吴彬到家了。
  第二天,天放晴了。下午,雅琴正在打扫卫生,准备迎接阳历新年,突然,
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打开门,袁芳面色惨白,一头撞进雅琴的怀里:「雅琴姐,
我完了,我没地方去了!」
  雅琴关好门,把闻声而来的妞妞赶走:「妞妞乖,回自己房间看童话,一会
儿讲给妈妈听。」
  孩子乖巧地跑开了。
  雅琴搂着瑟瑟发抖的袁芳,坐到沙发上「小芳,有我呢,什么事儿?慢慢说。」
  「雅琴姐,我做错事了!昨天晚上,傑克来了,后来,吴彬也来了,他们就
打起来了,傑克把吴彬推倒了就跑了,吴彬就让我滚,大半夜的,我滚哪儿去呀?」
  虽然袁芳语无伦次,雅琴还是明白了七八分,心里暗暗骂道:真是狗改不了
吃屎!嘴上却还是和风细雨:「小芳,我给你放热水,先洗个澡。我有八宝粥,
给你热热吃了。」
  洗过澡,吃了粥,袁芳的脸上又有了血色。她拥着棉被,坐在床上,把事情
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
  「雅琴姐,我可怎么是好?」袁芳一边讲一边哭。
  雅琴一面安慰可怜的姑娘,一面思考着如何善后:「小芳,我问你,后来这
段时间你去哪儿了?」
  「我,我去机场了,他说,他和爱玛离婚,然后来接我走。我,我觉得,他,
是真心的。」
  「没影儿的事以后再说!」雅琴打断袁芳,「还有谁去机场了?看见你没有?」
  「徐倩她们都去了,我,没地儿藏。」
  「唉!」雅琴长叹一声,「你就住在我这儿,除了上班,哪儿也别去!等过
了气头儿,我去找小吴谈,也许有转机。」
               (第七章)
  新的一年来到了。
  海归,是一个很複杂很特殊的名词。随着中国的发展,它由褒义词,蜕化为
中性词,最后成为贬义词。理工农医类海归,八十年代,可以做到副校长;九十
年代,可以当副系主任;二十一世纪,没有关系的话,顶多给个副教授。至於金
融管理社科类海归,就更不值钱了,和骗子差不多。
  识相的海归,夹起尾巴,老老实实做人,认认真真做事,还能逐渐融入社会。
偏有那不识相的,这也看不惯,那也不适应,出门嫌髒,坐车怨挤。不幸的是,
总部新派来的销售部经理王彼得王海归,就属於不识相的那一类。
  雅琴操办的接风宴会上,一个矮胖秃顶的男人,猛灌着酒水,一对绿豆眼瞄
来瞄去,在山珍海味和漂亮女人之间拿捏不定。他,就是王海归,讲起话来,中
英混杂,苏北口音,一顿饭间,还多次成功地把筷子落在地上。
  「大家举起杯!」雅琴见气氛不够活跃,提议道,「为王博士的到来,」
  「叫我彼得!」雅琴被打断了。
  「好,我们为王彼得,啊,不,彼得王,乾一杯!」
  稀稀落落的碰杯声。
  「袁芳,这外国人名儿里面,有没有发音类似巴丹的?」一个销售员问道。
  「我真的不知道,多半儿没有。」
  「我知道,」徐倩凑过来,「我在酒吧里认识一个傢伙,西亚中东那边来的,
名叫沙比尔。」
  「嘿嘿!」
  「嘻嘻!」
  「哈哈!」
  谁也不清楚雅琴和吴彬是怎么谈的,反正袁芳搬回家住了。家里的气氛很紧
张,吴彬几乎不讲话,两人都小心谨慎,相互回避着。这天夜里,两人还是无语,
背对背躺着,各自想着心事。
  袁芳实在忍不住,转过身,把手搭在丈夫的腰间。她见丈夫没有什么排斥的
动作,便试探着说:「要不然,你去找个小姐吧!心里会好受点儿。」没有回应,
袁芳感觉到丈夫在无声地啜泣。
  过了许久,吴彬转过身,一把抱住妻子:「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
  「对不起!对不起!我当牛做马,伺候你一辈子!」
  夫妻俩抱头痛哭。很久很久,两人都哭累了,吴彬搂着袁芳亲吻起来。他仔
细地吻着妻子的身体,从柔嫩的脸颊到饱满的嘴唇,从雪白的脖颈到高耸的酥胸,
还有平整的小腹,浑圆的屁股,修长的双腿,和小巧的玉足。袁芳的身体渐渐地
躁动起来,她喜欢这种感觉。袁芳脱掉睡衣,褪下内裤。吴彬也脱得精光,两人
紧紧地抱在一起。破碎的心,贴得那么近!
  吴彬跪在妻子的腿间,将她的双腿搭在肩上,伏下身体,一手握着男根,抵
住早已湿漉漉的阴户。袁芳闭上眼睛,温柔地等待着,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
  吴彬感到一阵旋晕,那一幕,又浮现在眼前:卧室的门半掩着,昏黄的台灯
暧昧地照射着席梦丝床,也照射着他美丽的妻子和另一个男人。墙上的婚纱照片,
妻子白嫩的屁股,洋人浓重的体毛,在眼前支离破碎!吴彬喘息着,面色惨白,
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
  「怎么啦?你怎么啦?快躺下!」袁芳慌了。
  「我不行了!」吴彬哭起来,「我又想到了那天晚上!就在这张床上!」
  最终,吴彬和袁芳离婚了。他们推让着,谁也不愿意要那套浸满辛酸的新房。
好在北京房市一直看涨,他们卖了房,并没有亏。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吴彬回到学校宿舍,袁芳住进了徐倩家。生活就这样画了一个圈。
  袁芳是被徐倩硬拉着去的。北京女孩儿就是这个样子,善良而又自负。徐倩
自以为很西化,其实和胡同妞儿没什么两样:别人好,她嫉妒;别人倒霉,她特
同情,恨不能把心都掏给你。不过,袁芳只住了两个礼拜,她嫌徐倩那儿太吵,
派对不断,自己出去租了房,就在东面管庄那儿。
  这一年真是流年不利。好不容易送走了寒冬,非典又来了。整个二季度,什
么也干不成,哪儿也去不了。北京人终於也尝到了被人看作臭狗屎的滋味。春瘟
过去以后,大家都憋坏了。雅琴准备领着袁芳去南方,说是走访客户,其实也是
散散心。
  办公楼过道里,徐倩衣衫不整,还打着哈欠,正撞上雅琴。
  「小倩,你的衣服怎么这么皱?好像和昨天穿的一模一样?」
  「昨天晚上没回家了,玩儿杀人来着。」
  「杀人?」
  「别紧张,一种游戏,很酷的。雅琴姐,要不,回头我带您也去玩儿一把?」
  「少跟我贫!我不在家,你老实点儿,别惹事!」
  雅琴她们前脚刚走,徐倩真的惹出了大祸。她玩得太疯了,於是就疯出了差
错,把两个老客户的报价单装错了信封,寄反了。偏偏这两个报价不一样,还差
了很多。那两个客户都很大,在华中地区。他们本来互不通气,这下好,一个觉
得亏了,一个觉得还能往下压价,联手闹将起来。整个公司都翻了天,甚至惊动
了总部。徐倩真的害怕了,急得发了烧,躲在家里听天由命,不敢去上班。
  躲,是躲不开的。
  这天傍晚,天气异常闷热,隐隐的雷鸣,从远处滚来。后来,狂风大作,雷
电交加,倾盆大雨便倒了下来。徐倩躲在床上正捂着耳朵,突然,门被拍得山响,
是王彼得王海归。恶鬼还是找上门来了!徐倩赶紧穿好衣服打开门。王彼得满嘴
酒气,骂骂咧咧:「臭婊子,你躲在这儿清闲,老子天天替你挨骂!」
  「不是,我不是故意的!」徐倩吓得发抖,连连后退,「您先饶了我吧,等
雅琴姐回来再收拾我,好不好?」
  「呸!别拿那老娘们对付我!早晚我把她也干了!」王彼得红着眼,一步一
步把徐倩逼进了睡房,「臭婊子!听说你整天盼着外嫁是不是?不要脸!卖国贼!
国产鸡巴有什么不好?嗯?骚货!老子今天就治你这毛病!让你也尝尝国货!」
  王彼得恶狼一般扑了上去。
  「饶了我吧!不要!」
  夜深了。小区里,家家户户,窗户都黑了下来。只有徐倩的睡房里,灯火通
明。地上,乱扔着男人和女人的衣裳;床上,一片狼藉不堪。徐倩头发凌乱,赤
身裸体地跪伏着,傲人的乳房垂在胸前,被一只肮髒的大手揉捏。她的一只胳膊
被反剪在身后,脸紧紧地贴住床单。
  王彼得光着肥胖的身子,跪骑在姑娘雪白的屁股上,嘿休嘿休地干得正欢!
  肉体激烈地碰撞,不断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
  「畜生!流氓!呜!呜呜!」徐倩痛苦地扭着身子,边挣扎边哭叫。
  啪!啪!王彼得腾出一只手,狠抽徐倩的屁股。
  「啊!呜!」白嫩的屁股又红又肿,徐倩痛得叫了起来。女人的叫声,像一
剂春药,王彼得更加兴奋。啪!啪!啪!啪!他愈发用力地抽打起来。
  一道闪电!
  一个惊雷!
  这一夜,徐倩是在地狱中度过的。王彼得像发了情的种猪,不停地抽打,不
断地狠干。洁白的床单上,血迹斑斑。姑娘的身体,青一块紫一块。按照徐倩的
性格,她不应该吃这么大的亏,但是她工作失误在先,自觉理亏,反抗的意志就
不够坚强,意志不够坚强,身体就软弱下来,坏人便乘机得了手。
  一夜暴风骤雨,花落知多少。
  天亮了。一缕阳光,透过窗纱,照着闺房,也照着小床。迷迷糊糊间,徐倩
弄不清自己是睡是醒。昏昏沉沉地,她胸口憋闷,无法喘气,像被一座大山压着。
徐倩努力地睁开眼睛,迎面而来,是一张丑陋肥胖的大脸!
  「呼噜!呼噜!」王彼得光着臃肿的身体,正压在徐倩的身上。肮髒的口水,
顺着半张的嘴巴,淌到姑娘的胸脯上,粘渍渍地令人噁心。徐倩用力掀开王彼得。
「啊!」下体一阵疼痛。徐倩低头看去,红肿的阴部,满是污秽的粘液。她一阵
反胃,差点呕吐出来。
  王彼得惊醒过来,见徐倩坐起来了,又把猪头拱到白嫩的乳房上。
  「啪!」徐倩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畜生!你这畜生!」徐倩声嘶力竭地叫起来。
  王彼得火冒三丈:「婊子,又欠揍了!」他揪住徐倩的头发,「噼噼啪啪」
一顿嘴巴。
  徐倩满脸是血,倒在床上:「王彼得,你这个畜生!我要告你!告你强奸!」
  「告吧!你去告啊!现在就去!」王彼得狞笑着跳下床,抓起赤裸的徐倩,
拽到地上就往外拖,「走,走啊!你这个贱货,去告啊!」
  「放开!放开我!」徐倩赤着脚,不住地挣扎。
  「臭婊子,我让你告,我让你光着屁股到大街上告!」王彼得把徐倩拖到门
边,「臭婊子!我现在就把你踢出去!让你告!」
  「不!求你不要!」徐倩哭叫着哀求。
  「臭婊子!不给你点厉害就不老实!给我跪下!」
  王彼得一巴掌把徐倩打得跪了下来。
  「呜!呜!不要!饶了我吧!」徐倩双膝跪地,屈辱地抽泣起来。
  王彼得看着伏在脚下的女人,得意极了。征服的快感,难以形容。他按倒徐
倩,狞笑着又大干了起来。「呜!呜!」除了哭泣,徐倩别无选择。「不要打了!
饶了我吧!」徐倩哭叫着,哀求着。
  「臭婊子,敬酒不吃吃罚酒!来!给老子舔!舔舒服就饶了你!」王彼得直
起腰,叉开腿,扳住徐倩的脸,逼着她跪好。一根粗大肥硕的阴茎,顺势强塞进
了姑娘的嘴里。
  「呜!不!我不想!」徐倩含糊不清地叫着,挣紮着往外吐。
  王彼得揪住徐倩的头发,噼噼啪啪!又是一顿嘴巴:「臭婊子,老实点!好
好侍侯!」
  徐倩屈辱地闭上眼睛,埋着头,卖力地动作起来。
  「哦!好舒服!臭婊子!说,你给多少洋人干过?这么熟练!」王彼得一面
骂着,一面胡言乱语地评判着,「臭婊子,不错啊!做得到位!做得舒服!」
  男人在不住地陶醉!女人在麻木地吸吮!
  徐倩不得不暂时屈服了。
  太阳已经高高地升起来了。经过一夜的风雨,天空显得格外的蓝。可是,在
这丑恶的世界里,又有几个人,是真正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之下?
  徐倩光着身子趴在床上,屈辱地高撅着雪白的屁股。王彼得也光着身子,手
持一只不知从哪儿找来的蜡烛。蜡烛被点燃了,他竟然无耻地往女人的后背滴着
蜡油。红色的蜡油,斑斑点点,凝结在白皙的肌肤上。一滴滴滚烫的熔液,一声
声悲苦的呻吟。
  王彼得一面欣赏着自己的行为艺术,一面比较着曾经经历过的三个女人。乡
下老婆身体壮实,丰臀肥乳,怎么就生不出娃?也许自己确实打得太重,她最后
竟然跟中餐馆大厨跑了。上海小姐乳房不大,但圆润坚挺,那小蛮腰,加上一口
吴侬软语,嗲得发骚!可惜还没搞几次,又他妈的跑了,真晦气!
  徐倩又骚又媚,还有股子野味儿,堪称极品!海归这条路看样子是走对了!
创造良好环境,吸引海外人才!国家的政策好啊!想到这里,王彼得踌躇满志。
他丢了蜡烛,一手抓住徐倩满是蜡油的屁股,顶将进去,另一手也没闲着,噼噼
啪啪地抽打起来。
  徐倩尖叫着,呻吟着。王彼得愈加兴奋,青筋暴起,下体膨胀,浑身燥热!
他越打越重。徐倩开始哭泣了,美丽的脸颊上,泪水涟涟。最后,王彼得大叫一
声,趴在徐倩身上,死蛇般瘫软下来。
  就这样,一朵美丽的鲜花惨遭摧残。
  雅琴回来后,非常生气。她直接去见过总经理,然后,召集大家开会,也请
了王海归,会上雅琴和王海归很不愉快。王海归大发雷霆,指责张三,抱怨李四,
在这一点上,他确实带来了美国企业文化的精髓。
  雅琴也不客气:「出了事情,没什么,想办法就是了。都是老客户,无非给
他们底价。光抱怨有什么用?徐倩,你去查清楚,两家企业的一二把手都是谁?
各自的夫人又是谁?有什么爱好?袁芳,你去订两张去武汉的机票,再跟我走一
趟。」
  最后,雅琴又加了一句,「徐倩的奖金全部扣除,工资降一级。不许辞职逃
跑,将功补过!」
  就这样,雅琴把事情摆平了,也最大限度地保护了徐倩。
  这事过去后,徐倩改变了许多,变得小心翼翼,人也没什么精神。
  至少表面上,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第八章)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着。
  终於又捱到了周五,下班时间到了。袁芳一面收拾东西,一面叫住徐倩:
「徐倩,到我那儿去玩儿吗?我早晨凉了乌梅汤。」
  「不了,谢谢你。」徐倩低着头走出去,「我爸妈让我回他们那儿吃饭。」
  正是盛夏时节,一丝风也没有。袁芳孤零零走在回家的路上。小区里,行人
很少。柳树无精打采地垂着头,知了却沙哑着嗓子唱个不停。一不留神,袁芳差
点撞在别人身上。
  「小袁老师!」
  「程老师!」
  原来是当初小学里的同事,两人都吃了一惊。
  「小袁老师,你住这儿?」
  「是呀,就前面,三号楼,一单元九号,我搬来好几个月了。程老师你呢?
这位是?」袁芳注意到,程老师身边还跟着一个年轻的姑娘,她一身白色的迷你
裙,二十出头的样子,身材娇小,青春活泼,白皙的皮肤,浅蓝色的眼睛,金黄
色的辫子。
  「我在这儿买了房。学校合并了,生源少,都独生子女了。新学校是重点,
只抓升学率,不管体育,我觉得没意思,辞职开了家健身馆,就在前面八里桥,
回头我带你去玩儿。噢,这是安娜,天天到我那儿健身,她爸是旅游学院的外教。
安娜和你一样,师范,在美国没找到工作,这不,来给她爸帮忙,也是北漂。」
  程老师犹豫了一下,问,「小袁老师,你不是结了婚住在复兴门吗?」
  「我离了。」袁芳低下头,「忙你的去吧,别让人等,咱们回头再聊。」
  袁芳和姑娘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程老师还想说什么,袁芳已经走开了。
  回到家里,袁芳一头倒在床上,她什么也不想吃,什么也不想做。
  苦恼中的,不仅仅是袁芳。程老师,不,程教练,呆坐在床边,也是什么也
不想吃,什么也不想做。曾经的一幕幕,又涌入在他的脑海里:美丽娇小的小袁
老师正在上课,高大健壮的程老师站在过道里,弯着腰扒着窗户望里看,几个老
师恰好走过来,程老师来不及躲避,只好干笑着挠头。
  安娜是个美丽动人的女孩儿,她的父亲是德裔,而母亲则来自波兰。她的身
上,混合了两个民族的优点:淡金黄色的长发衬托着雪白的皮肤,娇小的身材和
硕大的乳房相映成趣,而纤细的腰肢下,那饱满高翘的臀部更令人歎为观止。现
在,她乖巧地陪程教练坐着,小心地问:「程,那个女孩儿,是你过去的情人?」
  程教练点点头。
  「程,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想也没用。我原来有多少男朋友,自己都记
不清了。远水不解近渴,咱们现在来快乐吧!」美国女孩儿到底是头脑简单,及
时行乐。安娜一面开导着,一面蹲下身子,解开情人的裤带,一把拉下裤头。
  「别!今天别这样!」程教练拉着安娜想让她停住,哪里还管用呦!美国女
孩儿解开发辨,甩在一边,含住软塌塌的阳具,认认真真地吮吸起来。安娜年纪
虽轻,勾,挑,吸,吮,吞,吐,却无一不能,无一不精。程教练还想抗拒?他
早已经是一柱擎天了!
  美国女孩儿见火候已到,不多费神,爬起来,褪掉内裤,趴在床上,屁股便
高高地撅了起来。程教练也不逞多让,跪在姑娘身后,紧抱起白嫩浑圆的屁股,
一个突刺。东方和西方又一次相遇了!程教练的脑海里,金戈铁马,回荡着远古
的呼唤,彷彿回到了祖先西征的英雄时代!
  辽阔的东欧平原上,乌云低垂,狂风怒号,空气沉重而肃杀。这里平日的主
人,野兽和飞鸟,早已逃得无影无踪,因为一场恶战,即将开始。一边,是黑白
分明的欧洲联军,清一色重装骑兵,黑色盔甲的是条顿骑士团,白色军装的是波
兰军队。他们阵形严整,长矛林立。
  另一边,是来自遥远东方的蒙古健儿,队形松散,斗志昂扬。旷野上空,风
卷残云,回荡起淒厉的螺号声。蒙古轻骑像旋风一般卷向敌阵中央。欧洲骑士们
严阵以待,长矛放平了,高头大马甩着响鼻。一箭远处,蒙古骑兵忽然波浪般左
右分开,向两翼掠去,紧接着,箭如飞蝗,迎面而来。
  训练有素的欧洲骑士们高举盾牌,试图遮挡住箭雨,然而,乒乒乓乓,人马
还是不断地坠倒落地。前面倒下,后面填上,骑士们努力地保持着完整的阵型。
伤亡愈来愈大,而蒙古人的箭雨却无休无止。终於,条顿骑士们按捺不住愤怒,
他们出击了,紧接着,是波兰骑兵。一排排战马在缓步前进,注意保持队形,加
速,开始冲刺!
  然而,出乎意料,短兵相接的局面没有发生。蒙古人退却了!胆小的黄种人!
重装的骑士们奋力追击着,队伍越拉越长,越拉越松散,不知不觉中,进入了一
处狭窄的低洼地带。突然,狂风大作,雷鸣电闪,铁骑突出,金鼓齐鸣。不知何
时,也不知来自何处,两边的丘陵后面,涌出几只蒙古铁骑纵队,像一把把锋利
的尖刀,又像一道道淒厉的闪电,劈进了欧洲人的队伍。
  佯装退却的蒙古人也卷杀了回来。重装的骑士们猝不及防,很快就被斩成数
截,各自为战。此时,什么阵法,什么战术,都通通无用,剩下的只有你死我活
的本能。头上,是苍茫的天空;脚下,是无垠的大地。勇士们,那欢乐的时刻终
於来临了!
  「主啊,真销魂!」
  「长生天啊,真舒服!」
  战斗接近了高潮,白种人支撑不住,四处奔逃,全军溃散了!蒙古健儿乘胜
追击,把一个个敌人劈下战马,踏作稀烂!肉体的搏击也接近了高潮,安娜支撑
不住,她的全身都在颤抖:高耸的屁股,雪白的乳房,和披肩的金发。程教练奋
力拚搏,进行着最后的围歼。他听到的,是销魂的呻吟;看到的,是窈窕的身影;
心中想念的,却是另一个女人。
  「啊!小袁老师!啊!芳儿!」
  这一夜,袁芳辗转反侧,无法入眠。看到别人出双入对,而自己却孤身只影,
她不由得哀伤起来。寂寞,像黑夜中的空气,紧紧地包裹着她。程教练,吴彬,
还有傑克的身影,在眼前晃来晃去。袁芳心里思绪万千,哀叹吴彬太绝情,埋怨
程教练不够执着。她一会儿悔恨自己上了傑克的当,一会儿又想,也许哪一天,
傑克良心发现,离了婚,真的来娶自己,就可以远走高飞,再也不用被人笑话了。
  就这样,一直到天明。
  程教练也是一夜无眠。如果小袁老师过得很好,他倒也放心了,可看到心上
人那样孤单无助,他禁不住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卡尔加利的秋天来临了。
  这天傍晚,一场秋雨过后,天朗气新。文若下班回来,停好车,提着电脑包,
正往公寓大门里走,嘎地一声,一辆出租车停在身边,跨出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
那女人三十出头,长相和雅琴有些相似,皮肤白皙,面色红润,乌黑的长发,波
浪般披在肩上。
  红色的外套下面,是深灰色的薄呢裙。黑色的长筒丝袜,紧裹着修长的玉腿,
脚下是黑色的高跟皮鞋。她是文若的斜对门邻居,一个准单身女人。因为她的丈
夫姓李,大家又不清楚她自己的姓氏,所以就入乡随俗地称她李太太。
  李太太的父亲是国内什么大学的教授。年轻时,李太太在父亲的大学里混了
四年,毕业后留在学校后勤处,然后又嫁给了父亲的一个博士生。七八年前李太
太的丈夫到加拿大做访问学者,留下了,后来李太太也办了探亲过来。来了没过
多久李太太就后悔了,不是对加拿大失望,而是对她的丈夫失望。虽然在国内她
也听说过,中国人在外面很不容易,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些令国人无比羨慕的
留洋博士,博士后们,竟然绝大多数连专业工作都找不到,比如她的丈夫,做了
三期博士后,还是找不到工作,只好继续做科学农民工。
  一年又一年,何处是尽头?女人的幻想破灭了,开始和男人吵,小吵,中吵,
然后是大吵。男人终於忍无可忍,托国内的实权派老同学,搞了个什么长江学者,
海归了,只留下妻子坐移民监。
  「文若!」李夫人付过车费,拿好行李,叫住文若,「今天下班这么早?」
  「是啊,公司小,没什么事儿。」文若一面半开玩笑地回答,一面接过女人
的行李,「怎么,您又是去面试回来?还带了行李,外地的?」
  「唉,埃德蒙顿,一家贸易公司招行政助理,要求会国语,我觉得对我挺合
适。文若,比不了你啊,成功人士,国际大企业做研发。」
  「哪儿啊,瞎混呗,听说你们家先生在国内,乾得很红火?」
  「瞧你,真会恭维人,快别提我们家那位了,添堵。」
  两人边走边聊,进到公寓楼,很快就停在了李太太的房门口。李太太开了门,
文若把行李提进去,四处张望了一下,问:「您家里可真乾净,东西给您搁哪儿?」
  「就搁地上吧,我回头慢慢收拾。」女人一面回答,一面脱下外套,顿时,
衬衣内隆起的双乳突现出来。文若情不自禁多看了一眼,只见乳峰挺拔,轮廓隐
约可见。李太太转身把外套挂在门后,女人的身体的温香,暖暖地飘散开来。文
若一面贪婪地嗅着,一面盯着女人丰硕的前胸。
  「怎么,看什么呢?我的衣服有问题吗?」女人问。
  「啊,是这样,这衣服去面试,确实啊,有那么一点点,不合适。」文若惊
醒过来,赶紧挪开目光,尴尬地找话说,「您看,这几年新出来的贸易公司,做
中加贸易,就是倒买倒卖。说是招行政助理,其实就是前台接待或者办公室里接
电话,您穿成这样,当然很漂亮,可看着像是行政主管,这儿的话叫』过资格』,
您明白吧?」
  「明白,明白。」那女人频频点头称是,「文博士,你就在我这儿随便吃点
儿吧,再给我讲讲找工作的事儿,你是过来人,有经验。」
  「这,不太好吧,一个单身男人,到一个单身女人房间里,别人知道了会误
会。」文若犹豫着说。
  「那好,我去你那儿,一个单身女人,到一个单身男人房间里,别人知道了
不会误会。」李太太倒是很爽快。
  文若只好也做出爽快的样子回答:「行,我那儿有现成的。」
  卡尔加里的夜晚来得早,很快,天边隐去了最后一缕红霞,黑夜,像巨大的
幕布,把城市严严实实地遮盖起来。
  起风了。
  文若的房间里,黑暗和寒风,被厚重的窗帘挡在了外面。暖气开了,屋子里
暖洋洋的。吃过饭后,李太太麻利地打扫了厨房,顺便把整个家收拾了一下。家
里面,有女人和没有女人就是不一样。现在,乾净的客厅里,温暖的灯光下,文
若和李太太坐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谈着。
  「文博士,依我看,咱们这儿的大陆人分两类。第一类,是失败者,不管你
是硕士,博士,还是博士后,找不到专业工作,就是失败者。这类人数量最大,
包括我们家老李,主要特点是郁郁寡欢,怨天尤人,满脸旧社会。第二类,是成
功人士,没多少,就学校里那几个当教授的,特点是中国人面前趾高气扬,外国
人面前小心翼翼,你知道吗?在卡尔加里大学,对大陆同学最坏的就是这帮大陆
教授。」
  「有道理,不过,李太太,你先生不算第一类,海归是另一种成功人士,识
实物的成功人士。」
  李太太摆摆手,打断了文若:「不说他,只说你。依我看,你文博士是第三
类:有专业工作,却没有专业架子,为人和气,做事洒脱,我们女人找男人,就
应该找你这个样子的。」
  文若觉察到李太太似乎话里有话,话外有音,却十分自然得体,自己听着也
舒服,不由得有些轻飘飘。「哪里,哪里。您过奖了,就几个月前,我还落魄着
呢,我那导师跟我不对付,扣着我不让毕业,多亏了导师夫人心软,帮我说了好
话,这份差事,也是师母求导师推荐的。我师母很年轻,脑筋不那么死板,也乐
於助人。」
  「喛,你还挺有女人缘,你太太很漂亮,我刚才收拾床铺,看到你床头的相
片了,当初她是倒追你的吧?」李太太不无嫉妒地调侃着。
  「没有,没有,雅琴,就是我太太,是当年的校花,也不知道为什么,看上
了我,这几年我不在家,全靠她。」
  两人说着说着,不知不觉地转到了彼此的婚姻。
  「唉,你们家多好啊,郎才女貌,不像我们家。我先生是农村的,很用功,
心气也高,就是受不了挫折,出国以后,一直闷闷不乐,慢慢地家庭关系也受影
响。」
  「别这么说,要我看,你们家老李海归这一步是走对了,这事儿得趁早,你
看那个陈章良在美国算什么东西?就因为回去早,当上北大副校长了。」
  「我知道,你说得对,可我受不了他那小家子气,事事都要算计,事事又都
算不准。早些年我说生孩子,他不要,说什么事业要紧,现在他回去了,让我一
个人留在这儿,等入籍,算是为他留条后路。文若,你说,男人有这么自私的吗?」
  「看开一点,看开一点,一家一本难念的经,就说我们家吧,我太太在国内
发展挺好,不想出国,可移民都办了,总得来登陆吧?她就是腻腻歪歪的。你们
家的麻烦是暂时的,你不是排期快到了吗?拿了公民,马上回国生孩子,什么都
不耽误。」
  「生什么孩子?我们出国以后,事事不顺,慢慢的就没什么欲望了,看黄色
录像也没用,我让他看医生,他死活不肯,还骂我,什么难听骂什么。」
  文若吃了一惊,没想到李太太如此坦诚,他赶紧安慰说:「这不是什么大了
不得的事儿,心境好了自然好。我和我太太生了孩子以后,也没什么那种念想,
大家都这样,没什么。」
  「是吗?你们也没什么欲望?」李太太误解了文若,以为男人在暗示什么,
便大胆起来,靠上来,紧盯着男人的眼睛,问,「看来,咱们是同病相怜,你说,
要是咱们两个人接触一下,身体上的,会不会毛病就好了?」
  文若的汗水,唰地一下淌下来。他赶紧站起来,躲开咄咄逼人的李太太:「
不,不,李太太,您误会了,我们不一样,我太太为我吃了很多苦,我不能。」
  「如果我非要呢?」李太太也站起来,凑近一步,挑战似地盯着男人,暧昧
地低声说,「你知道吗?我们家那口子早就不行了,这几年,我都忘记男人是什
么滋味了。文若,抬起头,看着我,只当是你可怜我,好吗?我们试试?」
  文若抬起头,看着风情万种的李太太,一时间张口结舌。这是个美丽多情的
女人,她和她那不走运的丈夫之间的琐事,一直是这里中国人茶余饭后的话题。
文若一搬过来就察觉到,李太太对自己似乎有一种特别的好感,常常是亲切之中
夹着一丝暧昧。
  文若是一个学者,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他喜欢女人,尤其是美貌的女人。
四年来孤身一人,他经常意淫,而意淫的对象,过去常常是导师夫人,最近则是
这个女人,惟独不是他自己的妻子雅琴,然而,面对突如其来的美梦,他还是不
知所措了。
  天哪,这可是别人的妻子,这可是不道德的!这怎么可以?不由自主地,文
若的身体已经起了变化,他只觉得手心发汗,口乾舌燥,小腹和胯下,陡然温热
了起来。
  生活中的许多事,往往不是事先计划出来的,而是在毫无预期中偶然发生的。
  「我不够漂亮吗?你嫌弃我吗?」
  文若的思想还在激烈地斗争着,李太太却已经搂住他的脖子,面对面贴了上
来。文若浑身冒汗,脑袋里乱七八糟,一会儿是李太太,一会儿是自己的妻子,
身体,却禁不住亢奋起来。看来,环境变了,心境不同,特别是对象换了,人的
表现确实不一样。
  文若不是花花公子,但也绝对不是苦行僧,他本来以为自己的一生中,只会
有一个女人,就是自己的妻子雅琴。李太太的出现,彻底搅乱了他的思想,尤其
是现在,文若不再是穷学生了,他是一个专业人士!一个成功人士!移民加拿大
的中国人当中,又有几个能够称得上是成功的专业人士?
  书上说:每一个成功的男人后面,都站着一个出色的女人。其实,书上没好
意思说全:每一个成功的男人后面,都站着好几个出色的女人。古今中外,难道
不都是这样吗?
  李太太贴得更紧了,下身还轻轻蹭了蹭,温柔地对着男人耳语:「下面都这
么硬了,还装?文若,是我自己愿意的,不要你负责,都是成年人,我们开始吧!」
  文若紧张地侧耳倾听,四下无人,只有北风在呼号。不装了,文若的胆子大
起来,伸手抱住女人白嫩的臂膀。「嗯!」那妇人轻轻哼了一声,再无动静。好
清凉,好滑嫩啊!
  文若的双手移到圆润的双肩,沿着平滑的脊背,慢慢地一路向下,停在丰满
高翘的屁股上。这个女人的身材真是好啊!文若抚弄着,撩起女人的裙角,顺着
白腻的大腿,直摸上去,探入女人的内裤。「啊!哦!」那妇人身体软软的,呻
吟起来。
  两人拥抱着,亲吻着,抚摸着。
  妇人的内裤早已湿透,呻吟声越来越诱人。怎么办?文若心里还有些犹豫,
手上却没有迟疑,自然而然地抹下女人的内裤,扣住氾滥成灾的阴户,轻轻地揉
搓起来。
  「啊!哦!哦!」李太太禁不起挑弄,呻吟声越来越大。
  干了她!干了这女人!文若嚥了嚥口水,一边恣意地玩弄着,一边紧张地思
想斗争着。这毕竟是别人的妻子,己之不欲,勿施於人啊!又一想,也不能这么
说,我一没勾引二没强迫,是人家自己送上门的,谁让你不看紧自家的女人呢?
就算我经不起诱惑,偶尔出一回轨,也不算什么大事。
  文若想到出国多年来,眼见中国女人,未婚的,已婚的,一个个投入洋人的
怀抱,不由得忿懑不平起来,我们中国男人怎么了?比洋人少了哪样东西?这些
女人,今天你不干,明天就会去找别人干,要是到外面被洋人干了,岂不更糟?
  外面的北风,越来越紧。
  实木地板上,落下一件女人的衬衫,然后又是一件,男人的。深灰色的薄呢
裙,也落下来,然后是男人的长裤,和短裤,终於,蕾丝边的内裤,白色的,飘
落下来,还有,镂花的胸罩,也是白色的。
  李太太几乎赤身裸体,只剩下丝袜和高跟皮鞋,她皮肤白皙,身材饱满:结
实的臀部高高翘起,修长的双腿亭亭玉立。虽然已是而立之年,她的乳房依然丰
满坚实,平整的小腹上没有一丝赘肉。文若也是赤身裸体,多年的刻苦求学和辛
勤打工,使他身体结实,全无中年发福的迹象。
  室温并不太高,李太太却浑身燥热。随着男人有些生疏的爱抚,她忍不住辗
转反侧,浅吟低唱。文若一手抚弄着妇人暗红色的乳头,一手顺着翘起的屁股抚
摸下去,直伸进下体,温柔地揉搓着妇人的私处。那妇人哪里还守得住,辗转反
侧,载飢载渴。文若的手指插入了女人,轻轻地抽动,行着九浅一深之法。
  「啊!舒服!啊!啊!」李太太难以抑制,不断挣扎。
  够了,文若把女人推向餐桌,压着女人的背部,使她俯身抓住桌沿,高撅起
屁股。插入体内的手指,越动越快!
  「啊!不!要!」李太太浪叫起来,挣脱束缚,回过身,紧紧地抱住文若。
她狂吻着男人,由上而下:健壮的胸部,结实的小腹,直到坚挺的阳具。「啊!
不!要!」
  文若忘记了妻子,也忘记了女儿,他俯瞰着李太太蹲在地上,含着自己的男
根,正狂热地吮吸。四年多了,怀才不遇的阳具,终於遇见了伯乐!
  李太太站起来,背对着别人的丈夫,双手扶着餐桌,再次撅起了屁股:「亲
爱的,快!」
  一个寂寞的男人,一个寂寞的女人。
  啪!啪!啪!啪!
  噗!噗!噗!噗!
  嗯!嗯!嗯!嗯!
  啊!啊!啊!啊!
  北风呼啸着,拚命地摇晃窗子,发出阵阵嘎嘎的响声,彷彿是要阻止什么悲
剧的发生。
  一阵杂趿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门口,紧接着,当!当!当!房门被
重重地敲响了。文若和李太太两人吓得魂飞魄散,赶忙分开身体,屏住呼吸,一
动不动。
  「老文,打牌了!三缺一!」
  两人还是一动不动。
  狭小房间里,瀰漫着潮湿,紧张和暧昧。
  「怎么搞的,刚才在楼道里看见他来着。」
  又是一阵杂趿的脚步声,由近及远。
  终於,楼道里又恢复了宁静,只剩下紧张的喘息声。
  房间里,一男一女对视着,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紧接着,两人同时扑向对
方。
  「到床上去!」
  「好,快点儿!」
  「嗯!」
  「啊!」
  北风还在呼啸着。
  在异国寒冷的深秋里,在温暖如春的房间中,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文若用
力抽插着别人美丽的妻子。这是他人生的第一次,第一次出轨,第一次违背自己
的道德。他的心里,充满了矛盾:紧张,刺激,新奇,内疚。文若的眼前,不断
地浮现出自己妻子的身影。也许,他的灵魂并没有出轨,也许,他只是把胯下的
女人当做了妻子的替身。
  同样柔软的身体,同样温润的阴道,只是,胯下这个女人,更主动,更风骚,
更诱人。毕竟,玩弄别人的妻子和玩弄自己的妻子,有着本质的不同:更大的刺
激,更大的乐趣,和更大的成就感。文若一面思想着,一面用心地交媾着:五进
六出,七上八下,九浅一深,十分愉快。
  李太太禁不住呻吟起来,「嗯!嗯!嗯!啊!啊!啊!」
  随着男人抽插频率的加快,呻吟声也越来越大。
  「小点声,房子不隔音!」
  「嗯,知道了,你也轻点儿!」女人害怕了,紧闭嘴唇,压抑着自己的情感,
可是,寂寞已久,一朝解放,哪里把持得住!断断续续,欲说还休,反而令人更
加刺激。咿咿唔唔,嗯嗯啊啊,噗哧噗哧,吱吱嘎嘎。
  突然,李太太忍不住放声娇呼,紧接着,身体不住地扭动,面颊绯红,写不
尽的迷离。文若正要开口制止,胯下一酸,阳具,不由分说,深深刺入阴户,便
不再抽动。一对赤裸的男女紧紧拥抱着,一齐颤抖,一齐喘息。
  李太太高潮了!
  文若射精了!
  …
  雅琴真的要走了。大家都很悲伤,除了王海归。
  临出发的头天晚上,妞妞被爷爷奶奶接走,说好到时候在机场汇合。雅琴做
着最后的整理工作,鹏程帮她把箱带紮紧。他们忙碌着,打包,过秤,超重了,
解开,拿走几样东西,打包,过秤,又太轻了,再解开,再放回几样东西,再打
包,再过秤。就这样,夜深了。
  「雅琴,别赶我走了,我就睡沙发上,成吗?」鹏程做着可怜状。
  「好啊,你又在想什么坏主意?」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鹏程拾起一把剪刀,递给雅琴,「放枕头底下,
防身。」
  雅琴接过剪刀,试了试刃口,笑着说:「还行,挺快的,前两天我还拿它剪
过鸡脖子。」
  天真的很晚了,两人各自熄灯睡下。鹏程躺在沙发上,感觉很不舒服,沙发
有点短。他想了想,又想了想,起身披上外衣,轻轻敲了敲雅琴的房门。
  「进来吧,门没锁。」
  鹏程坐到雅琴的床沿上。
  「我知道你会来。」雅琴拧亮台灯,笑了笑,「是不是想试试剪刀?」
  鹏程没有接话,过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开口问:「雅琴,这辈子还能见到
你吗?」
  「当然,现在出国那么方便。」雅琴温柔地回答,「我要是有一个妹妹,就
把她嫁给你,可是,我是独女啊。」见鹏程的情绪很低落,雅琴又半开玩笑地说:
「要不,袁芳和徐倩这两个丫头,你随便挑一个?」
  「别,袁芳太闷,徐倩还不错,就是太狂。」鹏程也笑起来。
  「徐倩现在比袁芳还闷,我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儿。天涯何处无芳草。鹏程,
去睡吧,我困了。」
  鹏程回到沙发上,翻了个身,又翻了个身。他呆呆地望着黑暗,从一数到五
千,又从五千数到一万,还是无法入眠。鹏程坐起来,听听雅琴那边,早已没了
动静。他踱到门边,又踱回来,又踱到门边,抬手,轻轻敲了敲门,没有回答。
鹏程推开门,门还是没锁。他慢慢地走到雅琴的床边,拧亮台灯。也许是暖气烧
得太热,被子已经被蹬开,雅琴安静地睡着,她实在是太累了。
  鹏程呆呆地望着心爱的女人。是啊,天涯何处无芳草,几年后,再见面时,
也许大家都是儿女绕膝,今生,难道就这样错过了吗?想到这里,鹏程情不自禁
地摸了摸女人的秀发。这个女人是美丽的,昏黄的灯光洒在她的身上,修长的双
腿侧曲着,光洁而白嫩。鹏程颤颤微微地伸手碰了一下,细腻清凉,没有反应,
又碰了一下,还是没有反应。
  他大着胆子抚摸起来,一点点,一寸寸。女人的小腿结实而富有弹性,给他
一种强烈的异样的快感。鹏程屏住呼吸,小心地摸索着,探寻着,一直抚摸到女
人的睡裙内。雅琴依然沉睡着,恬美而安详。
  鹏程紧张的心情稍微安定了一些,他轻轻掀起女人的睡裙,拨开薄薄的蕾丝
边内裤,满眼尽是白皙的大腿,黑黑的茸毛,和暗红色的桃源。鹏程顿时气血上
涌,一只手忍不住按住女人的私处,另一只手扯下自己的内裤,握住硬邦邦的阳
具,呼哧呼哧地套弄起来。
  雅琴的眉稍动了动,身体似乎也痉挛了一下。鹏程的心跳到了喉咙口,他赶
紧将手从女人的私处缩回来,屏住呼吸。女人侧了侧身,又睡去了,呼吸平稳而
安详。鹏程紧张的心也放松了下来,他不敢再造次,俯身在女人的额头轻吻了一
下,熄掉灯,慢慢地退了出去。
  对於这些,雅琴毫无知觉。
  睡梦中,她的心早已飞到了加拿大,飞到了她亲爱的丈夫的身边。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终於到了分别的时刻,大家都哭了。雅琴一手拉着袁
芳,一手拉着徐倩:「你们要照顾好自己,工作上别给人抓住把柄,其它的该坚
持的坚持,该灵活的灵活,吃亏可以,要亏得明白,别给人白赚便宜。」
  两个姑娘用力点着头,泣不成声。
  飞机起飞了。
  雅琴走了。
              (第一部完)
              第二部、十年间
               (第九章)
  加拿大,卡尔加利。
  卡尔加利的冬天黑得特别早,从北极刮来的暴风雪,毫无遮拦地肆虐着大平
原。雅琴紧抱着妞妞,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文若,从停车场走进公寓大门。文若
放下两个大箱子,跺着脚,嘴里不住地抱怨:「你看把孩子冻成什么样子了,我
不是告诉你要带羽绒服吗?」
  雅琴没好气地回答:「我哪儿想到这儿这么冷?再说,现在北京谁还穿羽绒
服啊?别埋怨了,快走吧,孩子太累了。几楼?」
  「五楼。」
  终於到家了!雅琴环顾一周,只见窗明几净,地板锃亮。她不由得讚叹到:「
什么时候你也学会收拾家了?」
  「哪里,哪里,我慢慢弄的,弄了一个多星期呢。」一丝惊慌,从文若脸上
掠过,虽然很短暂,雅琴还是觉察到了。文若没有再说话,只是低头整理和安放
行李。
  雅琴把妞妞放到小床上,孩子早就睡熟了。雅琴洗过澡,披上睡衣,光着脚,
从一个房间走到另一个房间。这幢公寓楼靠近卡尔加利大学,文若租的这套是两
室一厅,带厨房和浴室,还有一个小储藏间。雅琴踱进厨房,锅碗齐全,拉开冰
箱,里面有几碟吃剩下的炒菜,遮着塑料薄膜,乾乾净净。
  「雅琴,你在哪儿?」是文若在轻声呼唤。
  雅琴关掉厨房灯,回到主卧室。
  文若洗完了澡,正坐在床沿:「雅琴,对不起,条件不太好,等开了春,咱
们就去看房买房。」
  「这样很好啊,我挺知足的。」雅琴温柔地回答着,坐进丈夫的怀里。
  「快让我看看,我的小琴琴瘦了没有?」文若把手伸进妻子的睡衣,做出迫
不及待的样子。
  「轻点!小心孩子!」
  灯,灭了;床,吱嘎吱嘎地响起来。
  夜已经很深了,文若早就睡得像死过去一样。也许是时差的关系,雅琴却难
以入眠。她起身下床,撩开窗帘,外面雪下得正紧。雅琴打开一盏小灯,把乾乾
净净的房间又环顾了一周,然后拉开衣橱,只见文若的衣服叠放得平平展展,整
整齐齐。雅琴的心陡然一沉。
  圣诞来了,圣诞走了。
  元旦来了,元旦走了。
  春节临近了。
  这天下午,北风凛冽。程教练站在袁芳的小厨房里,喋喋不休地辩解着什么,
手里还端着一个砂锅。「小芳啊,我真的和安娜吹了,我们俩现在什么关系也没
有了。真的,不信,你查去。」
  「你和谁有没有关系我不管,不关我的事。我就是说你别老来烦我行不行?」
袁芳坐在椅子上,没好气地说。
  「不,不是,我知道你心里彆扭这事儿。我真的打那天又见着你,知道你离
婚了,立马儿就断了,一心一意回过头来追你,真的。」
  「什么?你这叫见异思迁,多伤着人家女孩儿,你知道不知道?」
  「我知道,可安娜是外国人,本来就不可能有什么结果。」
  「外国人怎么啦?怎么就不可能有什么结果?中国人和外国人结婚的多了去
了!」袁芳被无意中说到痛处,她生气了。
  「得,得,我错了,我先回去了,赶明儿再来给姑奶奶请安!」程教练见事
情越弄越糟,放下砂锅便要溜,「那羊汤你趁热喝了啊,口外的细绵羊,我熬了
一上午呢,特补。」
  「你给我端走!那么羶!」程教练已经溜到门口,袁芳的声音还追着他。
  这是近几个月来,他们之间无数次谈话中最普通的一次。
  袁芳站在窗口,看着程教练走远了。
  她枯坐了一会儿,接通了徐倩的手机:「徐倩,是我,在哪儿呢?有空吗?」
  「我在东安市场,给我爸妈买年货呢!你要是请我吃饭就有空。」
  「也算是吃饭吧。程又送东西来了,一锅羊汤,你们老北京好这一口儿,你
来喝了吧。」
  「行,我一小时内到。哎,你把汤小火熬着,别凉了。」
  一小时后,袁芳的家里。
  徐倩捧着一只大海碗,津津有味地喝着羊汤:「不错,真不错!估计是张北
一带的细毛绵羊。有人疼就是好。芳儿,你也来一碗!天冷,得补!习惯了,就
不觉着羶了。」
  前一段时间徐倩话比较少,最近稍微好了一点。
  袁芳起身给徐倩添满,然后又盛了一小碗,放在自己面前,却没有喝:「他
让我初三去他爸妈家吃饭。你说这叫什么事儿?我和他算什么关系?我根本没答
应过什么。」
  「不去就不去,就说太早,再等等。」徐倩放下啃了一半的羊拐,开导着袁
芳,「我说句错话你别不高兴,芳儿,你也别太事儿么事儿的,咱毕竟是二婚不
是?差不多就行了,别太挑。这男人啊,我比你瞭解,第一印象最重要。你看那
姓程的吧,你再怎么不好,可他心里面,你永远是刚出校门的那个小袁老师的样
子。反过来说,咱现在出去,自己找也罢,别人介绍也罢,咱打扮得再精神,话
说得再得体,人家首先就认定咱是离异女,对不对?然后,人家肯定又要问:怎
么离的?谁的问题?咱怎么说?」
  「不是,我不是,我是说,他学历低了点儿,」袁芳辩解着,「你看,我就
因为学历低,吃了多少亏?赶明儿生了孩子,不爱学习,跟他似的,就知道玩儿。」
  「我知道你喜欢小白脸儿,小白脸儿有什么用?如今这社会,就靠拳头大胳
膊粗!」徐倩打断袁芳,「我觉着姓程的不错,跟这汤有一比。他这健身房,自
己的,不受别人的气,如今健身是时尚,不愁客源啊!他是独子,将来他们家整
个都是你的!对不对?还有,他迷你,你能拿住他,这比什么都重要!」
  「你说的也对,可是,你说我初三去他们家,要是问起我的过去,我是说呢
还是不说呢?」
  「唉,这事儿早晚瞒不住,要说也是姓程的去说。我看,这次就别去他们家
了,确实有点儿太早。你就说,你爸妈身体不太舒服,得回房山陪他们去。你呢,
先这么处着,别把他推太远了,只当是骑驴找马。芳儿,我还得说你一句,过去
的事就过去了,别老放不下。前天,我在肯德基看见吴彬了,跟着一个女孩儿,
一看就是在相亲。」
  袁芳低下头,刚攒起来的精气神儿,全没了。
  …
  雅琴走后,王彼得意气风发,他没有再提一个副手。当惯了奴才的人,一旦
有了机会,更喜欢大权独揽。当然,王海归毕竟是饱受西方教育的人才,他带来
了国际化理念:外包。具体来说,他和几家公关公司合作,招了一些中戏,北影
之类的学生妹,还有社会上的交际花,以钱色开道,拉拢招揽客户。别说,还真
管用,一时间,销售额上去了。
  山西太原,一家五星级酒店,豪华总统套房里。王彼得和另一个中年萎琐男
半躺在沙发上,赤身裸体,下面吊儿郎当。
  中年萎琐男:「王博士,别看你吃麵包喝牛奶,刚才老汉推车,我可比你多
挺了五分钟呦!」
  王彼得:「是,是,李处长好身手!好身手!」
  两个容貌俏丽的年轻女子,从卫生间里出来,显然是刚刚清洗更衣过。一个
身着国航空姐的蓝色制服,黑色的丝袜,黑色的半高跟皮鞋,而另一个则是一身
浅粉色的护士套裙,肉色的丝袜,白色的平跟皮鞋。她们立在两个男人面前,低
眉顺眼。
  王彼得:「李处长,这一轮咱们比口活儿,您级别高,您先挑!我这可都是
好货。这个,天津民航学院空乘专业,应届毕业班的。那个,北医高级护理专业,
才二年级。货真价实!绝对的货真价实!」
  中年萎琐男:「好,我就欣赏王博士,没那么多洋架子,入乡随俗!我就挑
这个空姐儿吧!上次去欧洲考察,飞机上捏了空姐儿一把屁股,差点儿被逮起来。」
  两个准职业女性头脑清晰,手脚麻利,准确地确定了自己的位置,跪下来,
含住那吊儿郎当的玩艺儿,啵滋,啵滋,勤奋地工作起来。
  「舒服!」
  「痛快!」
  晋西北煤矿通讯系统升级换代项目,拿下了!
  春节过后,天气开始转暖,毒虫野鼠之类又活动起来。
  这天晚上,王彼得从三里屯的一个海归会馆出来,心情很舒畅。在北京,有
不少这样的会馆,为海归人员提供交流的平台。王彼得加入的这个,是专为欧美
大企业外派回国的成功人士服务的。具体来说,绝大多数会员都和王彼得的经历
类似:六零后,插过队,老三届,改革开放初期公派出国,滞留不归,换身份,
海归。
  他们品着波尔多葡萄酒,谈论着彼此都感兴趣的话题。他们偶尔也会谈谈纳
斯达克,但更多的还是交流如何享受,特别是如何玩女人。这些人喜欢提及插队
的经历,全国人民因此欠了他们,所以他们现在要加倍地索取。可怜中国十亿农
村户口,天生就该吃苦,而那几亿城里人生来就该享福。
  酒足饭饱,王彼得绕了一个圈,又来到徐倩的家。上次赚了便宜,可他尤嫌
不足。雅琴在的时候,还有些顾忌,现在好了,他更加肆无忌惮,虽然吃了好几
次闭门羹,王彼得还是贼心不死,这不,他又砸徐倩的门了。
  门开了,一把瑞士军刀顶住了他的肥肚子。
  「你找死?滚!我宰了你信不信?」是徐倩,红着眼。
  「信,信,我信,我信。」王彼得措手不及,酒醒了一半,慌不择路地溜了,
嘴里还念叨着,「小婊子,你等着,下一次收拾你。」
  徐倩瞪着王彼得的背影,咬牙切齿地说:「孙子,我早晚灭了你!」
  …
  加拿大,卡尔加利。已经是三月底了,暴风雪还是没完没了。半夜里,妞妞
不住地咳着。雅琴拍着孩子的后背,忧心忡忡:「文若,天亮了,再给家庭医生
打电话催一催,这预约的专科能不能快一点?」
  「唉,我尽量吧!耐心点,加拿大就这样,到五月底雪化了,就不这么冷了。」
  「都是你,把我们娘儿俩骗到这个鬼地方!」
  「怎么是我把你们骗到这儿的呢?当年出国,后来移民,都是你同意的呀!
你还说,对孩子的教育有好处,你都忘了?」文若的嗓门大起来。
  「好了!好了!你想怎么样?想把孩子吵醒是不是?」
               (第十章)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雅琴回来了,带着妞妞。
  妞妞到了加拿大不久,就开始咳嗽,越来越厉害。因为新移民头三个月没有
医疗卡,这事就被耽误了。后来有了家庭医生,说可能是哮喘,在当地很普遍,
约了专科,要排队等半年。雅琴心情不好,非常自责,又想到孩子秋天就要上小
学,就和文若吵了起来,当然吵不出什么结果。雅琴倒不是一时冲动,她反覆考
虑,最后还是订了两张机票,是单程票。
  徐倩和袁芳她们是一个星期后才知道的。这一个星期里,雅琴带着孩子,看
了好几家医院的专家门诊,都说没什么事儿,环境因素造成的,很快就会好。雅
琴放下心来,把妞妞交给孩子的爷爷奶奶,开始找公司谈,希望回来继续工作,
从头做普通职员也行。
  本来,雅琴走之前留了后路,跟公司打好招呼,半年内可能会回来,可是现
在王彼得坚决不同意。现场主管不同意,上面也就难办了。妞妞上学的事也出了
问题。妞妞的户口一直是放在爷爷奶奶家的,因为那个学区的小学特别好。出国
时雅琴动过心眼,孩子的户口没有註销,可现在有邻居告发,说妞妞根本不住在
那里。雅琴顿时慌了,找到学校,学校说是上面有文件,无能为力,交钱也不行。
  雅琴诸事不顺,很是不愉快。
  这天,雅琴又跑了一圈,毫无收穫,傍晚,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鹏
程已经在门口等着了。春天,正是鹏程的公司最忙的时节,但他还是隔三差五来
看一下,帮忙出出主意。
  雅琴的客厅里。鹏程坐在沙发上,正宽慰着雅琴:「实在不行,你先上我公
司里干,庙小了点儿,你慢慢再找合适的。妞妞学校的事不是也没说绝吗?我让
大家都找关系去了,特别是徐倩,她认识人多。有了关系,就能使钱,有钱能使
鬼推磨,到时候,要多少钱,你跟我说一声。」
  雅琴把头靠在鹏程的肩上,轻声说:「谢谢你。」
  过了一会儿,她好像又想起什么:「你常和袁芳徐倩她们联系吗?」
  「没有,没有。」鹏程忙不迭地解释,「我就是正月十五请她们吃了一顿。
你不在,我替你关心关心她们。」
  「我让你选一个,你还真听话。」雅琴不无嫉妒,「选中了哪一个?」
  「没有,谁都没有,不过,袁芳有了男朋友,她原来的同事,我看不错,也
是个粗人,跟我挺投机的。」
  等了半天,雅琴没有说话,鹏程赶紧换了个话题:「雅琴,这两年,你变了
不少。」
  「你是不是想说我变老了?」
  「不是,你变得心硬了。」
  「唉,我倒是想小鸟依人,我们家这个样子,我依谁呀?」雅琴一声叹息,
幽幽地说道,「鹏程,我告诉你一件事,你肯定不相信,文若在外面有女人。」
  「他,不可能,他那个书呆子!」鹏程吃了一惊,问,「你有确切证据?」
  「没有,我有直觉,一个妻子的直觉。我们公寓房间斜对门,也是一家中国
人,男的是卡尔加利大学的老博士后,海归了,女的留在那儿坐移民监,没孩子,
就是她!」
  隔了半饷,鹏程才慢慢地说:「雅琴啊,我不是替老同学开脱,一个男人,
这么多年在外,也不容易,你原谅他吧!」
  「这事我没说穿。」雅琴又是一声叹息,「再说,我也没资格不原谅。」
  …
  正午时分,健身馆的前厅里,程教练背对着大门,和一帮男学员侃得正欢:
「那会儿咱大都城里,但凡有几个钱的,都要养高丽女。为什么?咱爱吃高丽参
哪!吃了高丽参就得品高丽穴哪!高丽参,性燥热,质干重;高丽穴,性温顺,
质滑腻。吃了高丽参品高丽穴,冷热相济,阴阳协调,大补啊。」
  程教练还要继续发挥,忽见几个学员挤眉弄眼,回头一看,袁芳正走进来,
他赶忙迎上去:「小芳来啦!怎么下班这么早?」
  袁芳穿了件鹅黄色的套裙,裙摆刚及膝盖,浅黄色的丝质衬裙,隐隐显露出
来,而肉色的长丝袜,配着白色的中跟皮鞋,更显得身型出众,体态飘逸,众学
员顿时都看呆了。
  袁芳没有理会这些,迳直对程教练说:「程,去你办公室,我有事问你。」
  在一片哄笑声中,程教练诚惶诚恐地引着袁芳走开了。谁也没有注意到,人
群中,有一双淫荡的眼睛,直勾勾恶狠狠,一直盯着姑娘的背影。
  程教练把袁芳让进屋,慇勤地问:「您吩咐?」
  「程,你是不是说过有一个学员,是什么小学校长的媳妇的大舅子?」
  「对呀?怎么啦?」
  「什么小学?是不是雅琴她公婆那块儿的?」
  「是呀,怎么啦?明白了!明白了!瞧我这猪脑子!这事儿包我身上!包我
身上!」
  就在雅琴近乎绝望的时候,事情一下子有了转机。袁芳和程教练打通了学校
的关节,把妞妞上学的事摆平了。还有更出乎意料的事,王彼得栽了跟头,栽在
徐倩手里。他又去骚扰徐倩,是在公司里。徐倩早有准备,推搡中用裁纸刀刺伤
了王彼得,还全程录了音,更妙的是,两个销售员,平时和徐倩关系很铁的,恰
到好处地撞进来,做了人证。
  出事之后,徐倩首先告诉的是鹏程,而不是雅琴。鹏程放下电话,马上带着
他公司的法律顾问去了现场。王彼得被送去医院了,他的下体开了口子,绝后了。
徐倩笑嘻嘻的,倒像个没事儿的人。
  法律顾问一面翻检记录着,一面讚不绝口:「真专业啊,徐小姐,你辞职吧,
到我们律师楼来算了。」
  鹏程也由衷地感叹:「徐倩,等你死了,我要在卢沟桥边给你立一座烈女碑。
千百年后,文人雅士们每到清明,都要来此凭弔,他们会说:至今江畔遗碑在,
犹着千秋烈女名。」
  「我们家人长寿,我奶奶活到九十八呢。」徐倩斜了他一眼,「你恐怕等不
到我死那一天。」
  「我等你,我等你一辈子。」
  按照法律顾问的建议,徐倩先告到公司上面,声称不排除法律诉讼的可能。
上面没说二话,立马让王彼得滚蛋了。徐倩也见好就收,没有再提什么要求。
  王彼得的一生其实也很可怜,他生在江苏泰州附近,那地方并不富裕。他插
过队,吃过苦,后来考上了大学,国家没有亏待他,出钱让他去美国进修,可他
却滞留不归,后来还背离祖国,拿了血卡。他看不起自费生,更看不起自费小留,
认为他们没下过乡,没吃过苦。
  其实每当中国受到侮辱时,却总是自费生和小留,挺身而出奋起抗争,而那
帮老公派,要么做出一副事不关己超然的样子,要么舔着脸凑上去,提供几个所
谓的实例,讨好迎合他们的洋主子。海归本来是件好事,如果王彼得认真做事,
清白做人,也能慢慢溶入本土社会,可他偏偏颐指气使,自以为高人一等,最终
落得身败名裂,真是可怜可叹。
  王彼得走了,位子空出来了,可障碍并没有完全扫清。雅琴活动起来,她直
接找到了中国分公司的总经理。总经理已经六十了,是个和霭干练的高个子老人,
雅琴做销售部副经理时,常和他碰面,能说上话。
  这一次,老人却一反常态,吞吞吐吐,一会儿推说总部可能会再派人来,一
会儿又说要本土化,但要登广告公开招聘等等。雅琴有点摸不到头脑,就去问副
总,也就是原来会计部的经理老约翰。老约翰高大爽朗,身体健壮,和雅琴一直
很熟。
  他听了雅琴的陈述和询问,犹豫了半天才开口:「雅琴,公司财务上越来越
难,本土化是大势所趋,只要老傢伙坚持,总部不会派人来,至於公开招聘,也
只是一个形式而已,老傢伙和我已经商量了,就让你坐销售部经理的位子。」
  雅琴更糊涂了:「那总经理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呢?」
  「是这样,我和老傢伙当年就是校友,我比他低三届,我们一直在一起共事。」
老约翰又犹豫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雅琴,你记得那年公司的圣诞晚会,
你独具一格,穿了一身白色的旗袍?老傢伙一下子被你迷住了。老傢伙老了,快
退下来了,他一直有个心愿,想和你共度一段美好时光,就几个小时,在床上。」
  「这,这太荒唐了!」雅琴差一点跳起来,「总经理是个有魅力的男人,可
他的岁数和我父亲一样,再说,我是有丈夫和孩子的。」
  「我知道,我知道。」老约翰站起来,安抚着雅琴,「这只是老傢伙的一个
心愿,他特别关照了,绝对不影响销售部经理的任命。雅琴,你考虑一下,别急
於回答。」
  太荒唐,这简直是太荒唐了!以后的几天里,雅琴强迫着自己不再理会这件
事,专心把妞妞上学的事落实。就这样,又到了周六晚上和文若约定的通话时间。
妞妞先是和爸爸亲热了半天,还缠着爸爸讲了两个故事,然后自己去小房间睡了。
雅琴很高兴地通报了妞妞上学的事情,她把前因后果讲得很详细,可文若似乎并
不像雅琴预期的那样兴奋。
  文若有更重要的事,他打断了雅琴:「唔,雅琴,跟你说一件别的事。加拿
大可能会和中国达成一项协议,从阿尔伯塔修一条输油管线到英属哥伦比亚北面
的港口,我们公司也会参与进去,他们准备提升我做项目经理。我是想,妞妞是
不是还是来这边上学?国内应试教育,孩子实在是太苦了。你们嫌这儿冷,可以
住到温哥华去,我每到周末就飞过去。」
  雅琴心里一凉,本来还准备劝说文若海归的,这一下全完了。她不耐烦起来,
可一时也找不到话来反驳,又气又恼,当场就把电话摔了。
  雅琴呆坐着,等丈夫打过来道歉,就像当年在学校恋爱时那样,可是电话却
迟迟没有动静。终於,电话铃声响了,雅琴一把接起来,却不是文若,是老约翰:
「对不起雅琴,这么晚了,我一直找不到你。总部批下来了,让我们在本地招销
售经理。招聘广告也打出去了,如果你对这个职位还感兴趣,明天上午十点来总
经理办公室面试,当然只是个过场。」
  不等雅琴回答,电话就挂断了。
  雅琴手里拿着话筒,还响着盲音,她不知该做什么。文若看来一时是不会回
来了,家里还得靠自己。雅琴想到文若对门那个女人,又想到总经理和老约翰的
提议,荒唐,太荒唐了!总经理和老约翰都是温文尔雅的绅士,和乡巴佬傑克不
一样。雅琴对他们没有厌恶,甚至还有些好感。总经理对雅琴怀有非分之想,也
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
  这几年,公司里的高管们,垂涎雅琴的美貌和贞操,几乎是公开的秘密。如
今,有几个成功的男人管得住下半身?总经理两三年内必退无疑,老约翰也长不
了多久,可是,这毕竟是太荒唐了!雅琴的头脑里乱成一片,那个激忿的声音和
无奈的声音又争吵起来。
  「雅琴,不能啊,看看人家徐倩!」
  「徐倩怎么啦?她单身,顶多回家啃老,雅琴,你不一样,你啃谁呀?」
  「雅琴,上次和傑克,已经错了,不能一错再错!」
  「恐怕也只能将错就错了,要是这次不答应,上次岂不是白搭了吗?」
  「雅琴,无论如何不能再错下去了!」
  「雅琴,该坚持的坚持,该灵活的还得灵活!」
  够了,雅琴放下电话,猛地一挥手,两个声音顿时逃得无影无踪。
  雅琴站起来,走到窗前,拉开纱帘,看芸芸众生,万家灯火。人活着,多么
不容易!雅琴并不怨恨总经理,男人,有了权势,有了机会,谁不想搞特权?即
使是文若,自从找到工作后,不也是得意忘形了许多吗?在这世上,有权势的人,
是强者,强者有选择,可以保护弱者,也可以欺凌弱者;没有权势的人,是弱者,
弱者没有选择,只有被欺凌。
  要权力!要做强者!雅琴这样对自己说。一味地躲避是无用的,躲过初一躲
不过十五,弱者总是要被强者欺凌。生活,是个不公正的法官,它只对失败者苛
刻,对於成功者,它从不计较得失的过程。
  想到这里,雅琴豁然开朗。她放下窗帘,打开衣厨,找出那件白色的锦缎无
袖旗袍,换上,对着镜子,左转一个圈,右转一个圈。镜子里的女人依然是美丽
的,雪白的肩颈,在丝质的旗袍衬托下晶莹玉润,纤细的腰肢下,是包裹得紧紧
的浑圆的臀部。白皙的面容远看宛如少女,可是凑近镜子,眼角的皱纹就很难掩
饰了。
  人生能有几回搏?女人的青春是短暂的,拚搏一回吧,趁着现在还有精力!
再过几年,恐怕再想努力也力不从心了!雅琴脱下旗袍,叠好,放进一只衣袋里,
关灯,上床。
  这一夜,雅琴睡得特别踏实。
              (第十一章)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
  五月的北京,鲜花烂漫,春光融融。和暖的南风,拂动新绿的柳梢,令人心
旷神怡。上午十点钟,雅琴准时来到总经理办公室。她穿着奶白色的真丝衬衫,
浅黄色的西服套裙,肉色透明的丝袜,白色的高跟皮鞋。端坐在总经理和老约翰
对面,雅琴的脸上挂着职业的微笑,脚边放着公文包和一只衣袋。大家都是熟人,
没有太多的客套。
  总经理拿出两份聘书,推到雅琴面前:「雅琴,我已经签过字了,你看一下,
有没有异议?」
  「谢谢!」雅琴飞快地浏览了一遍,在其中一份上籤了字,还给总经理,另
一份放进自己的公文包。
  总经理也收好了文件,站起来,伸出手:「祝贺你,雅琴,销售部就拜託给
你了!」
  雅琴也站起来,和两位老总握过手:「放心吧,我会全力以赴的。」
  总经理微笑着:「雅琴,你知道,我快要退休了,约翰老夥计比我多几年,
以后,这公司就是你们年轻人的了。」他一面说着,一面按动桌边的一个按钮。
通往办公室内套间的门自动打开了。一眼望去,正着对门的圆桌上,放着三个精
制的酒杯,里面淡黄色的香槟还冒着气泡。
  「雅琴,让我们举行一个小小的庆典吧!」
  三人走进内间,端起酒杯。优雅的舒伯特小夜曲,不知从何处飘散出来。雅
琴环顾四周,不大的房间,五脏俱全:一张席梦丝软床,对窗靠墙摆在正中,暗
红色的床罩,正散发着淡淡的暧昧。一边是宽阔的落地窗,窗帘还打开着,灿烂
的阳光,直射进来。另一边则是卫生间,门虚掩着,隐约露出白瓷浴缸的一角。
老约翰走过去合上窗帘,拧亮床头昏黄的壁灯,於是,整个房间都笼罩了一层情
欲。
  一丝悲哀,涌上雅琴的心头:又要被狠狠地干了,不知道这里,举行过多少
庆典!
  「雅琴,约翰和我是老搭铛了,你不会介意吧?」
  「当然不会。」雅琴笑了笑说,「一个是总经理,一个是未来的总经理。」
  「那么,请吧!」总经理对着大床,优雅地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先生们,请耐心等一下。」雅琴微笑着,转身走出去,取过自己的那只衣
袋,回来,进到卫生间里。两位老总相互望望,不明就里。几分钟后,卫生间的
门打开了,袅袅婷婷,风情万种,一个风姿绰约的少妇走了出来。
  她一身白色的锦缎无袖旗袍,肉色透明的丝袜,白色的高跟皮鞋。总经理和
老约翰张着嘴,口干舌燥,都呆住了。他们的身后,房门,无声无息地自动关闭
了。老约翰情不自禁地跪倒在雅琴脚边,一只手颤抖着伸进旗袍的开衩,隔着薄
薄的丝袜,小心翼翼地触摸着女人的大腿,而另一只手,则贪婪地握住高跟鞋柔
软的皮面,磨娑着,抚弄着。白色皮鞋的后跟,慢慢离开了地面,女人正踮起脚
尖,勾住总经理,献上湿湿的舌吻。
  …
  此时的卡尔加利,还是周五的傍晚。初春的小草,刚刚探出嫩芽,背阴处,
积雪还没有融化。文若下班回来,一路哼着小曲,刚走到公寓门口,就遇见了李
太太。她今天一身黑色:黑色的香奈儿连衣裙,黑色的长筒丝袜,黑色的高跟皮
鞋。发髻高挽着,气质不凡,风情万种。
  文若吃了一惊,问:「怎么了?干嘛穿成这样子?」
  「我在等你,文若,带我走,我们去旅馆!」
  李太太抑制不住激情,拉着文若奔回停车场,两人驾着车急驰而去。
  情人旅馆。
  开房。
  进门。
  关门。
  「亲爱的,我需要你!」李太太扑进文若的怀中。
  「我也需要你!」文若把女人紧紧抱在怀里,狂吻了起来。
  李太太一边热烈地回吻,一边解开男人的裤带,迫不及待地一把抓住硬邦邦
的阳具。文若的下体快要爆炸了!他急切地去脱女人的衣裙,可双手发抖,半天
也不得要领。李太太见状,不由分说,自己动手,脱掉裙子,解开胸罩,扒下内
裤,褪去丝袜,甩掉高跟鞋。
  文若看着女人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不由得呆住了。
  李太太红了脸,侧过身,晃了晃雪白的屁股:「脱,快脱呀!」
  文若这才恍然大悟,赶紧宽衣解带,於是,两人全身赤裸地站在地上。文若
扑上去继续狂吻女人,火热的嘴唇,雪白的香肩,高耸的酥胸,光滑的小腹。
  「啊!哦!啊!」李太太兴奋地呻吟着。
  这是她那个老博士后男人不能给她的,也是她无比渴望的!文若温柔地抚摸
着女人的私处,由浅及深,由慢及快。女人爱潮泉涌,难以抑制,她把男人推倒
在床上,跨上身去,含住肿胀的阴茎吮吸起来。
  「啊!喔!啊!」文若也兴奋地叫起来。
  李太太挺起身子,蹲坐上来,扶着男人的下体,深深地套将进去。身体在起
伏,乳房在抖动,肌肤在碰撞。乡间寂静的旅馆里,放浪之声,格外清晰。
  嗯!嗯!嗯!
  啊!啊!啊!
  男人,女人,心连心,肉连肉。
  …
  总经理办公室的内间里,地上零乱不堪:一件白色的锦缎旗袍,一件镂花的
胸罩,一条蕾丝边内裤,和两个撕开的伟哥包装袋,当然,还有男人的领带,衬
衫,长裤,三角内裤,短袜和皮鞋,都是两件。宽大舒适的席梦丝软床上,总经
理赤身裸体地坐在床边,怀抱着几乎一丝不挂的雅琴。
  雅琴侧坐在老人毛绒绒的腿上,浑身只剩下丝袜和高跟皮鞋。她和老人抱成
一团,嘴对嘴,舌对舌,正颇为投入地拥吻着。老约翰也是一丝不挂,他仍然跪
在地上,隔着薄薄的丝袜,贪婪地亲吻着女人的小腿,口中还渍渍有声。
  这些年来,雅琴一直是公司里权势男人意淫的对象,因为她的美貌,更因为
她端正的品行。虽然两位老人没有参与高管们的打赌,但是他们对雅琴的兴趣,
绝对不比其他人少。对於所谓的高品位男人,征服一个烈女,远胜过玩弄几十个
荡妇。总经理和老约翰,就是这样的高品位男人。现在,终於如愿以偿,得到了
渴望已久的女人,即将佔有她妙曼的身体,怎能不激动万分?
  潮湿和暧昧,在房间里瀰漫开来。
  十分钟过去了。
  二十分钟过去了。
  雅琴面色绯红,目光迷离。
  两个老男人气喘嘘嘘,胯下也有了几分硬,看来,伟哥的药劲儿上来了。
  「先生们,可不可以开始了?一点半钟,我得去我女儿的学校,给校长和教
务主任送赞助费。」雅琴费了些周折,从总经理口中收回舌尖,充满歉意地打断
了前戏。
  老男人们显然意尤未尽,他们恋恋不舍地停下来。总经理费力地把雅琴抬起,
放下,然后翻身平躺下来,摊开身体,枕着双手,毛绒绒的大腿便自然分开。雅
琴知道,对于洋人,口交是极普通的一件事。虽然有些不习惯,但她还是愿意尝
试。雅琴转过身,跪在床沿,伏在老男人的腿间,高撅屁股,深埋下头,含住肥
大而略显疲软的阴茎,上上下下,吞吞吐吐地动作起来。老约翰没有上床,他立
在雅琴身后,双手抚弄着女人洁白光滑的屁股,久久不愿停歇。
  「约翰,我没有冷落你吧?」雅琴停下来,吐出口中略有起色的阳具,回过
头关切地问,「位置合适吗?要不要我把屁股再撅高一点?」
  「不,这样很好,如果可以的话,请把腿再分开一点。」
  雅琴调整了姿势,重新含住总经理的阴茎,不紧不慢地吞吐起来。她在等待,
等待身后另一个老男人的插入。终於,雅琴感觉到什么东西抵住了自己的阴户,
大概有七八分硬,她没有耽搁,后臀一挺,阴户一收,另一根阴茎便被吞入体内。
  雅琴前倨后恭,慇勤地侍侯着两个男人。她性格坚韧顽强,一旦决定了,就
不再犹豫退缩,全力以赴把事情做好。
  啵滋,啵滋。
  唧咕,唧咕。
  两个老男人没能坚持多久,因为他们太兴奋了。很快,雅琴的嘴里和阴道里
便喷满了黏乎乎的精液。她疲惫地伏在总经理的身上,身下的老傢伙心满意足,
含混不清地嘟囔着:「喔,真是女人中的女人!上帝给我的最后一件礼物!雅琴,
真想再享用你下面的小嘴,可是我老了,伟哥也顶不了两次了。」
  「不,您一点儿也不老。」雅琴努力嚥下口中的秽物,温柔地给了老傢伙一
个湿吻,「别紧张,让我来,您能行的。」雅琴吻着老傢伙的前胸和小腹,慢慢
伏下身,一面揉搓着瘫软的阴囊,一面舔吸着阳具的根部。
  渐渐地,那东西又有了一点动静。雅琴双手捧住自己饱满的乳房,把老傢伙
的阴茎夹在深深的乳沟中,缓缓地揉搓起来。身后,另一个老傢伙也是心满意足,
他双手扒开女人的屁股,贪婪地注视着女人分开的两腿之间。那里是水淋淋的阴
户,乳白色的精液还在慢慢涌出,顺着胯部流淌下去。多好的女人啊,乡巴佬傑
克的眼光不错。这么好的女人,只给她丈夫一个人享用,确实太可惜了。
  雅琴也有判断失准的时候,这张席梦丝床上,这样的庆典还真是第一次。总
经理和老约翰在中国多年了,但他们和傑克不同,他们是老派人,仍然恪守着传
统的职业道德:不在本公司内卷入情色纠纷。傑克临走时,添油加醋地讲述了他
的办公室艳情,特别是诱奸雅琴的过程,格外绘声绘色。
  老约翰又是鄙夷又是嫉妒,不由得也蠢蠢欲动起来。他知道总经理对雅琴也
没少流口水,所以竭力怂恿老夥计,不要浪费这次机会,恐怕是最后的也是唯一
的机会。总经理本来很犹豫,特别是徐倩的事闹出来之后。老约翰拍着胸脯打了
包票,绝对不会出问题。
  老约翰是有把握的,这把握源於他对中国女人的瞭解。他知道,像雅琴这样
的传统女人,第一次扒她裤子是很困难的,需要百般诱惑,软硬兼施,然而,第
二次就不同了,甚至不用动手,她就会主动褪下裤子。
  扒裤子已经由傑克完成,这剩下的褪裤子,应该顺理成章,不成问题。特别
是,他知道雅琴有野心,想往上爬。想往上爬的人,自然懂得取舍,古今中外,
莫不如此。现在,老约翰心花怒放,傑克说的没错,这女人,真是尤物,紧密,
滑润,特别是从后面插入,格外销魂。他一只手抚弄着女人的菊门,另一只手套
动着自己疲软的阳具。傑克你个乡巴佬,虽然让你得了先手,我总要比你享用得
更多一些!
  雅琴感到自己的肛门被弄得热乎乎的,一只手指插了进来,又是一只,抠摸
着,搅动着。天哪,他不会是有那种癖好!雅琴已经不是传统的女人,婚内婚外,
她不乏床上的经历,但是她的后庭,还确实没有被触动过。她的丈夫从未想到过
这里,而她过去的老闆,虽然热衷於后进的体位,但还只限於普通的玩法。现在
有人要侵犯这片禁地,雅琴当然不肯轻易就范。她不动声色地抬起身,转动体位,
让那两只手指自然地滑开,趁势扶着总经理半软半硬的阳具,套坐下去。
  「啊!」老人一声呻吟,愉快而满足。
  雅琴一上一下不停地动作起来,她不想给老约翰机会!心中默想:老傢伙,
别那么贪得无厌!让我先对付了这个,等会儿再用嘴满足你一次!雅琴愈抽愈快,
愈落愈猛。
  「慢一点!慢一点!我已经不是小夥子了。」总经理气喘嘘嘘,他扳住女人
的上身,抬起头试图亲吻女人。
  雅琴不得不俯下身来回吻,屁股,不可避免地撅了起来。说时迟,那时快,
雅琴只觉得肛门处一阵火辣,一只巨大的龟头,挤了进来。她痛得倒吸了一口凉
气。还好,也许是阻力太大了,那东西退了回去,但是,紧接着,又顽强地顶进
来,没有再退缩。
  雅琴屏住呼吸,竭力忍受着。终於,整根没入。
  时间流淌着。
  十分钟。
  二十分钟。
  啵滋,啵滋。
  唧咕,唧咕。
  嗯,嗯,嗯。
  哦,哦,哦。
  啊,啊,啊。
  …
  卡尔加利,本来还是早春,天气正清爽,可旅馆的房间里却潮湿闷热,因为
床上的男女无休止的汗液,精液和爱液。文若和李太太打开电视,找到成人频道,
边干边看,时而模仿着电视里的男女,时而又别出新裁,自编自演。男人的喘息,
女人的呻吟,也不知是来自电视,还是来自床上的真人秀。时间,一分一秒地走
着,一小时,两小时。外面,天已经很暗了,他们精疲力尽,终於停了下来,歇
息良久,摇摇晃晃相拥着走进卫生间。
  文若和李太太侧躺着挤在大浴缸里,水温恰到好处,令人舒适而又放松。两
人足足泡了半个多小时,才稍稍恢复了一些元气。李太太一面抚弄着男人的胸肌,
一面由衷地称讚着:「文若,你真棒!我今天的高潮,比我结婚这么多年全部的
还多!」
  「那还不是您长得漂亮!」文若握住女人的一只手,问,「对了,今天有什
么喜事,穿得这么好,还这么高兴,找到工作了?」
  「真的吗?我长得漂亮吗?比你太太怎么样?」女人笑起来,宛若少女,「
我今天就是要让你记住我,我要你一辈子也忘不了我!」
  「我本来就没打算忘了你,可为什么是今天?今天有什么特殊的?不是你的
生日呀,要么,是你和你先生的结婚周年纪念?」文若虽然很困惑,还不忘幽默
了一把。
  「别胡说,我根本不记得什么结婚周年纪念。」李太太稍稍有些不悦,但很
快就过去了,继续说,「我要回家了,今天订了机票,单程的。我先生不要我等
公民了,要我赶紧回去。」
  文若吃了一惊,没有接话,心中默默地伤感起来。
  李太太继续说:「我先生不做学问了,改搞行政,想当官儿。他说,直系亲
属持外国护照,对他的仕途不利。他还说,如今国内的世道变了,做学问不如赚
钱,赚钱不如弄权。」
  「是,你先生说得对,他看透了。别说国内,加拿大也一样,我们公司里,
做技术的最没地位,人人都想耍嘴皮子做管理,真不知道这个社会将来是什么样
子的。」文若不无悲哀地说,「李太太,你应该回去,在这里耗着没意思,我祝
福你,祝福你和你先生,你们好好过日子,别像我,总在外面漂着。」
  「人各有命,文若,你太清高,还是呆在国外吧,听我一句劝,跟你太太好
好商量商量,全家都过来,比什么都好。」
  「可是,雅琴不喜欢这里的气候,况且,最近她在国内做得挺不错的。」
  「你太太我见过,她人很精明,但不狠,如今在国内,不论你多精明,要是
不狠,迟早会被人踩。」李太太看了文若一眼,继续说,「我说这些也是白搭,
还是那句话,人各有命,自己看着走吧。」
  文若没有说话。
  「好了,不说丧气话了,我快喘不过气了。」李太太给了文若一个湿吻,水
淋淋地起身,裹上浴巾先出去了。
  …
  最初的痛楚正在减弱。雅琴忍耐着,接受着,也体会着。她的脑海里,翻滚
着一个个头像:文若,鹏程,傑克,总经理,老约翰,还有对门那个女人。想到
文若和那个女人,雅琴竟然产生了一丝快感,一丝别样的报复的快感!她的身体,
放松下来,后庭的疼痛,也渐渐消失。
  雅琴动作着,配合着,她从来不回避挑战。上面,嘴里,总经理的舌头吸吮
着,搅动着;下面,一前一后,两张嘴里,两根肉棍时而同进同退,时而你前我
后。多少年来,雅琴几乎是在守活寡,她的身体,从来没有这样充实过。端庄文
静的妻子和母亲,早已无影无踪,只剩下风情万种的女下属,向老闆们展示着自
身肉体的魅力。
  墙上的壁灯,洒下暧昧的光芒,依稀照射着整个房间。大床上,柔软的绒布
床单零乱不堪,上面斑斑点点,又皱又湿。这是一次接近完美的性交:两位成功
的职业男士,赤身裸体,抛弃了一切伪装,热烈拥抱着别人美丽的妻子,疯狂地
抽送,猛烈地推拉,而那位渴望成功的职业女性,也只剩下丝袜和高跟鞋,紧密
配合着两位老闆,让他们尽情享受,也让自己充分发泄。
  三具炽热的肉体缠绵着,交媾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难分难离,难舍难弃。
  …
  李太太离开后,文若感到依然浑身乏力,他摊开四肢,让热水没过肩头,又
泡了好一阵子。文若直起身,仔仔细细洗过一遍,这才手拿浴巾,一面擦着身体
一面走出浴室,猛抬头,只见李太太又穿上了丝袜和高跟鞋。她站在地上,扶着
床沿,弯着腰肢,白嫩浑圆的屁股,高高撅起。一对雪白的奶子,颤颤巍巍;两
片肥厚的阴唇,抖抖擞擞。
  「文若,来,最后的晚宴!」
  李太太一面挑逗,一面伸出手,拍打着自己雪白的屁股。
  文若的下体又硬了起来,还犹豫什么?上!
  呻吟声,喘息声,浪笑声,再一次回响起来。这对身在异乡的男女都知道,
这也许是他们此生最后的一次,今宵别过,山高水长。他们不知疲倦,奋力搏斗,
变换着一个又一个体位。
  「玩我吧!玩我吧!我要你玩得一辈子也忘不了我!」
  「我玩你!我玩你!下辈子我还要玩你!」
  …
  北京,总经理办公室内间宽大的软床上,一个老男人酣睡着。他就是总经理,
他的衣裤还在地上散落着,而老约翰的衣裤和雅琴的裙衫却不知去向。原来,它
们的主人已经穿戴整齐,正拥抱着站在外间的落地窗前,一面接吻一面说着闲话,
也不知道哪句是虚哪句是实。
  「雅琴,你真迷人,可惜我老了,要是年轻三十岁,我一定和你丈夫决斗。」
  「约翰,谢谢你,你一点也不老,很强壮,你可以先跟总经理决斗嘛。」
  「老傢伙不行了,我敢保证,天黑之前他爬不起来。雅琴,你不知道,你的
身体是多么完美,刚才我插在里面,好像进入了天堂。亲爱的,可不可以请你撩
起裙子,让我再抚摸抚摸你的大腿?」
  「约翰,谢谢你的讚美。你好像还没有尽兴?我还有一点时间,如果你愿意,
请解开裤子,也许我可以用手,再送你去天堂一次。」
  「不,雅琴,谢谢你,我今天得到的已经太多了。这样对待你,我其实心里
很内疚。」
  「约翰,不用自责。你们是征服者,规则是你们制定的。」
  「不,雅琴,是你征服了我们,而不是相反。你不是要去女儿的学校吗?让
我开车送你吧,这样快些,没有什么比家庭更重要,不是吗?」
  「好的,约翰,谢谢你,请帮我把裙子的拉链拉上。」
              (第十二章)
  雅琴搬进了经理办公室,她坐在舒适的皮椅上,凝视着面前的老闆桌。往事,
一幕幕浮现在眼前:那天晚上,就在这里,是她自己,亲手褪下了套裙,内裤,
还有丝袜,又是她自己,伏在桌上,扒住桌沿,撅起白皙的屁股,任凭那个不是
自己丈夫的男人,深抽浅送,曲尽其趣。
  雅琴猛地站起身,拿起电话:「总务吗?我是销售部。请给我换张新桌子!」
  换了老闆,大家都很高兴,尤其是徐倩和袁芳。这天早上一上班,雅琴就打
电话叫徐倩。徐倩很快就来了:「头儿,您找我?」
  「坐吧!」雅琴看着徐倩,半天没有讲话。
  「您说吧,是不是要裁了我?」徐倩哪里憋得住。
  「我准备提袁芳做副手,你有没有意见?」
  「我,没有。」徐倩低下头,「我知道,去年我出错的事,大家还没忘呢。」
  「那就好。」雅琴站起来,扶着徐倩的肩说,「小倩,你的潜力我都知道。
多出去跑跑,历练历练,拿几张漂亮的单子,积累经验和资历,懂吗?」
  「放心吧,经理,我懂。现在天热,大家都不愿意出门,海南两广的这趟差
事,就让我去吧!」
  「好,路上小心。」
  雅琴看着徐倩走出门,又拿起电话,接通了吴彬:「吴教授,你好,我是雅
琴,听说你最近多喜临门,拿了博士,提了副教授,还当上了教研室主任,恭喜
恭喜!」
  「哪里哪里,教研室主任是代理,还没正式任命,再怎么样还是穷教书匠,
哪儿比得上您大经理实惠,我还正要恭喜您呢!」
  「那就同喜同喜!小吴,我长话短说,你瞭解不瞭解中国对加拿大的进口贸
易?」
  「略知一二。加拿大对华出口集中在原材料,主要有矿石,油砂,纸浆等,
当然还有农产品和机电产品,比如小麦和铁道信号系统。我并不看好中加贸易,
其中人为的障碍太多,像什么人权啦,达赖啦,赖昌星啦。我觉得中澳贸易更有
前途一些。当然,他们本质上是一丘之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但澳洲人稍微
识相一点。怎么,您要炒原材料股吗?」
  「不,不是,文若他们公司说是要参与一个大项目,从阿尔伯塔修一条输油
管线,向中国出口原油。」
  「雅琴姐,加拿大人办事,一是慢二是没谱。现在五矿正在收购魁北克一家
矿业公司,主要是想获取急需的金属镍,多少年了,毫无进展,多半要黄。」
  「好,谢谢你吴教授,你的专业水平真是没的说!」雅琴由衷地讚叹。
  「雅琴姐,她,还好吗?」电话里,吴彬吞吞吐吐地问。
  「你是问袁芳吗?她很好。小吴,我不想瞒你,她最近有了男朋友,我看挺
合适的。你那边也要抓紧啊,别磨磨蹭蹭的!」
  「我抓紧了,我已经见了十好几个女孩儿了,可我总是忍不住拿她们和小芳
比。」
  「小吴啊,过去的事就过去了,男子汉要拿得起放得下。你很善良,袁芳也
很善良,可婚姻光靠善良远远不够,你懂吗?」
  「嗯,我慢慢会好起来的。」
  …
  袁芳自从当上副经理后,常常晚回家。这天,她又加班了,回到家,已是暮
色苍茫。程教练怀抱一个大西瓜,正坐在门口的楼梯上。袁芳赶紧拿出钥匙,边
开门边埋怨:「你这是干嘛呀?就不会到楼下花园里坐着去?让邻居看着多笑话!」
  「不,不是。」程教练亦步亦趋地跟进门,「我这不是想早点见着你吗?」
  「好了好了。」袁芳关上门,「你去厨房坐着吧,真热,我去沖个凉,你拌
打卤麵。」
  程教练很听话,他进了厨房,把西瓜用凉水泡上,然后烧水煮了两个人的面,
把鹵打好,菜码儿也切了。自从给雅琴办了妞妞上学的事,程教练自认为有功,
到袁芳这儿来得更勤了,可是袁芳还是不冷不热,不远不近的,程教练不由得有
些心焦。
  见袁芳半天还不出来,程教练耐不住性子,他走出厨房,来到卧室前。卧室
的门是虚掩的,透过门缝,天哪,袁芳在换衣服!程教练停住脚步,屏住呼吸,
只见女人穿着紫色的蕾丝边内裤,正在扣着紫色镂花胸罩的搭袢。修长的双腿,
白皙匀称;纤细的腰肢,弱柳扶风;丰腴的酥胸,挺拔饱满;浑圆的后臀,高高
翘起。
  程教练面红耳赤,呼吸急促,他推开了门。袁芳察觉到身后的异样,她回过
头来,见程教练正呆呆地看着自己,不禁红了脸,双手紧抱住胸。程教练走过去,
停住,两眼放光,紧盯着女人。袁芳不知所措,紧张得忘记了讲话。
  「真漂亮啊!」程教练讚叹着,伸手挑起袁芳的下颌。
  袁芳扭过头去:「干什么呀?快住手!」她想绕出去跑开,却被程教练伸手
拦住了:「干什么?当然是干你!」他完全失去了控制,一把搂住娇小的女人,
没头没脑地乱啃起来。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程教练的半边脸颊,顿时肿了起来。
  「你打我?」程教练火了,除了恼火还有欲火。他抱起袁芳,像拎着一只小
羊羔,扔在了床上。袁芳的内裤和胸罩被剥掉了,雪白娇美的身体横陈着,一丝
不挂。「还是咱自己的女人好啊!不像洋妞,又糙又毛,只能远观,不可近看!」
程教练扑到袁芳身上,一面贪婪地吮吸着娇嫩的乳房,一面扒开白皙的双腿,架
在肩上,啵滋一声,顶了进去。
  女人的反抗是那么柔软无力,强烈的震撼和恐怖过后,袁芳竟产生了一种莫
名其妙的快感!她毕竟是一个女人,一个结过婚的女人,一个有着正常的七情六
欲的女人。感谢美国女孩儿安娜,程教练不仅体魄强健,而且技巧娴熟。
  守了一年多活寡的青春女人,如何能够抗拒!很快,袁芳达到了高潮,然后,
又是一个高潮。天哪,那高潮竟然一个接一个,汹涌澎湃,连绵不绝!袁芳兴奋
地大叫起来,紧紧夹着身上的男人,毫不放松,直到那男人精疲力尽,瘫软下来。
  袁芳安静地躺在程教练壮实的臂弯里,身下的床单湿漉漉的,像是刚从水里
捞出来。窗外,蝉儿在不知疲倦地唱着歌,袁芳竟然听出了旋律。男人还在喘息,
房间里迷漫着浓重的汗味,还挺好闻。袁芳就这样懒散地躺着,好像小时候,躺
在妈妈的怀里,那么安全,那么舒坦。她很奇怪,自己应该痛哭失声啊,或者,
起码应该无声地抽泣才对,怎么自己什么也没有做?
  程教练的身体活动了一下,一只温暖的大手伸了过来,在女人高耸的双乳上
抚摩。再扇他一记耳光!袁芳这样命令着自己,可她的身子却拒绝了。程教练又
翻身爬到袁芳的身上,慢慢地亲吻着。
  袁芳没有反抗,她接受了。这是怎样的亲吻啊,从脖颈,到乳房,再从小腹,
到下体!那样温柔,那样体贴!袁芳呻吟着,兴奋起来。这种兴奋是全新的,是
吴彬和傑克都不曾带给她的。袁芳情不自禁地抱住男人宽厚的肩膀,配合着他,
顺从地分开了双腿。
  起风了,轻轻柔柔地,吹拂在身上,像妈妈的手。
  黄昏已经褪去,黑夜悄然降临。
  第二天,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程教练手捧一束玫瑰,跪在地上,苦苦
哀求:「昨天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是一时冲动,一时糊涂啊!小芳,你就饶了我
吧!我再也不敢了!」
  袁芳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坐在床沿,泪水汪汪,梨花带雨:「你们凭什
么都来欺负我?」
  「我不是欺负你,我是要娶你!」程教练往前爬了一步,「小芳,别哭了,
我当牛做马,伺候你一辈子!」
  袁芳一愣,怎么这么似曾相识?仔细一想,原来是自己当初对吴彬说过的。
想到自己的命那么苦,前夫那么绝情,袁芳泪如雨下,哭得更凶了。程教练低着
头,跪在地上,无可奈何也无所适从。
  终於,袁芳哭累了,她收住泪水,抬起头:「你走吧,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程教练如受大赦,爬起来抱着鲜花便溜。才溜到门口,袁芳的命令追了上来:
「我让你走,没让花走,把花留下!」
  太阳已经落下西山,灿烂的余辉染红了天空,成群的宿鸟急急地低飞着。爱
情和婚姻,只有两种结局,好的和坏的,却可能有无数种开始。如何开始,哪怕
再荒唐,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最后的结局。
  徐倩风尘仆仆地回来了,正在给雅琴汇报。
  「太难了!太难了!王彼得抢单子,拿提成,不知道给人家让了多少利!现
在都往死里压价!」
  「你做了几单?」
  「做了两单,跑了三单。太难了!不知道王彼得是怎么做的,还有两个傢伙,
一上来就跟我动手动脚。」
  「啊?你吃亏了没有?」
  「没有,我周旋过去了。噢,还有件事,我在广州见到原来会计部的沈芸了,
可她好像不愿意和我讲话,一转眼就溜了。看样子,混得不太好。」
  「好了,小倩,你先下班回去吧,明后天你跟销售们瞭解一下,王彼得大概
都给人家什么价?多少好处?彙总一下,咱们心里好有个底。」
  「行,那我走了啊,还约了人。」
  袁芳走出写字楼的大门,程教练正靠着大切诺基等在那儿。他看见袁芳,赶
紧迎上去,指着一个正走出来的男人:「小芳,他今天欺负你没有?」又指着另
一个男人:「小芳,他今天招惹你没有?」
  那两个人停下脚步,很诧异。
  袁芳也奇怪地问:「没有啊,我根本不认识他们。」
  程教练做松口气状:「那就好,谁惹了你,我揍他!」
  袁芳急忙挽住男朋友:「快走快走,别给我出洋相!」
  两人上了车,刚刚发动起来,只见徐倩从楼里冲了出来,大叫着:「程鞑子,
程鞑子,等等我!」
  程教练赶紧踩住刹车:「徐蛮子,你奔丧啊?」
  徐倩爬上车,气喘嘘嘘:「捎我一段,捎我一段,到鹏程的公司,约好了的,
顺路。」
  「什么顺路?一个在西三旗,一个在管庄,南辕北辙啊!」程教练一面把车
拐上路,一面说到,「每公里两块八!」
  「就你这破车,顶多一块二!」徐倩嘴上从不吃亏,「到了那儿,你们等我
一会儿,一刻钟,我请大家吃晚饭,鹏程掏钱,然后再把我送回家。」
  办公室里,徐倩和鹏程面对面地坐着。徐倩笑嘻嘻地开了口:「哎,我爸妈
他们小区要绿化改造,说是迎奥运,我认识里面的人。老男人,我要是给你说成
了,你给多少回扣?」
  鹏程伸出一根手指。
  徐倩伸出两根手指。
  鹏程摇摇头:「让我想想。」
  徐倩靠到椅背上,悠闲地东张西望起来,突然,她好像发现了什么:「咦,
老男人,你这办公室的佈局怎么这么奇怪?两张老闆桌面对面地放,跟县党部机
关似的。我坐的这张上面什么东西也没有,哎,这是谁的位置?」
  「你坐的这张啊?过来,靠近点儿,我告诉你。」鹏程欠起身,凑近徐倩,
「你坐的,是老闆娘的位置!」
  「讨厌!」姑娘一下子红了脸,站起来说,「老牛还想吃嫩草。」
  鹏程也站起来,绕过去,一把搂住美丽大方的姑娘:「这嫩草老牛吃定了,
还要吃一辈子!」
  徐倩没有再说话,羞涩地低下了头。
  太阳慢慢地隐去,月亮悄悄爬上枝头,凉爽的晚风吹过,连星星也舒服得频
频眨眼。
  停车场上,大切诺基里,程教练和袁芳开着车窗枯坐着。天色越来越暗,程
教练忍不住开口了:「一顿晚饭也没多少钱,这俩人不会跳后窗跑了吧?」
  「不至於吧,他们俩平时都挺大方的。」
  「明白了,明白了。」程教练忽然想到了什么,「闷得儿蜜了,绝对是闷得
儿蜜了,我早就发现这俩儿眼神不对!」
  「啊呀,好像是哎,最近徐倩怪怪的,可鹏程是雅琴的人哪!」
  「得了吧,人不能太自私,你以为她是武媚娘啊?要佔几个男人?」程教练
很不以为然,「我说,咱们怎么办?还等不等?我中午饭还没吃呢!」
  「耐心点儿。」袁芳拉开小包,拿出一块维芙巧克力,撕掉包装,塞进男朋
友的嘴里,「等吧,都说好了的。」
  秋风很快就颳起来了。妞妞上学了,平时就住在爷爷奶奶家,雅琴给他们请
了住家保姆。钱当然不是万能的,但有了钱,很多事确实容易了许多。总经理和
老约翰对雅琴很尊重,遇事都客客气气地商量,再没有任何不恰当的言行。
  一切都走上了正轨。雅琴只有两件事需要操心:销售额和她的丈夫。
  一场初雪过后,天朗气新。吴彬和雅琴走在校园里。雅琴穿着红色的风衣,
下面露出灰黑色的薄呢裙,黑色的长筒羊毛袜和黑色的半高跟皮鞋,在校园里特
别引人注目。他们停在一辆崭新的奥迪旁边,雅琴掏出了钥匙。
  「谢谢您雅琴姐,过了年我就送那五个学生去您那儿实习,可帮我大忙了。
唉,扩招扩招,都是扩招搞的。」吴彬慇勤地拉开门,「工学院我明天一早就去,
里面我认识人,机械系的王副教授,和我很熟,当年我替他垫过物业费。还有,
新提上来的李院长不错,是海归,好像也是加拿大的。」
  「那好,就拜託你了。」雅琴坐进汽车,发动起来。
  「对了,姐夫原来不是工大毕业的么?您怎么不到那边看看,这两年工大弄
了好几个八六三项目,待遇比这里好。」
  「小吴,你想得真周到。文若出国后,和人家就没了联系。他的研究生导师
前年去世了,其它老关系也是走的走,退的退。」
  「好,我这边有了眉目,姐夫那儿可得早下决心。」吴彬弯下腰,对着车窗
嘱咐着,「您看我们校长,九零年回来的,我们系主任,零零年,行情看跌呀,
越犹豫越没得讨价还价。还有,我今年抓的国际工商行政硕士班,请了三个华尔
街裁下来的金领,两男一女,争着要续签合同。我和他们都敞开了谈过,那边的
经济越弄越虚,就在这几年可能要出大问题。」
  「我知道,只要这边落实了,我就是拽也要把他拽回来。」
  车开动了,吴彬还在挥着手喊:「那几个学生要是做得好,您尽可能留下两
三个!」
              (第十三章)
  圣诞一过,很快又是一年开春。
  早上,雅琴刚刚来到办公室才坐下,老约翰就匆匆走了进来,关上门,急切
地说:「雅琴,我有一个不好的消息。去年总公司亏损得厉害,咱们这儿也好不
到哪儿。虽然四季度的报表还没出来,大家猜也猜得到。」老约翰坐下,接过雅
琴递来的一杯水,接着说,「总部要减压,南美分部要撤掉,至於咱们这儿,说
是要搬到四川去,总经理已经飞回去抗辩了。」
  「这是谁的馊主意?」雅琴大吃一惊,「这不等於散夥吗?」
  「别急,别急,还有回旋余地,估计二季度结束前不会做最后决定。」老约
翰喝了一口水,「雅琴,我知道你已经很努力了,可我还是想,这段时间能不能
拿几张大单子,我们讲话也能硬气一点?还有,我随便说啊,王彼得当年那一套,
是不是也有可取之处?」
  雅琴沉思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他那一套是短期行为,饮鸠止渴。」
  「什么什么?什么是饮鸠止渴?」老约翰的中文不够用了。
  「就是说,短时间看上去解决问题了,可长期来讲越弄越糟。」雅琴解释说,
「最近倒是有一笔特大的生意,我们一定全力以赴。」
  「好,那就拜託了,我现在实在是顾不了长期了。」老约翰站起来,走到门
口又回过头加了一句,「雅琴,财务上我给你最大的灵活度!」
  送走了老约翰,雅琴陷入了沉思。虽然全球股市都在看涨,尤其是上证指数,
像疯了一样,其实生意是越来越难做,巨大的危机正潜伏着。雅琴所说的那笔特
大的生意,确有其事,是科工委的通讯系统换代项目,整个系统牵扯到几十家下
属单位。如果拿下这个项目,未来三五年都可以衣食无忧,也正因为如此,竞争
特别激烈,各家都使出了全身解数。
  对於雅琴,还有一个不利因素:科工委有军工背景,对外商独资企业格外慎
重。近半年来,雅琴已经调集业务骨干,成立了专项组,也取得了一些进展,不
久就要开标,看样子,还得再加一把劲,做最后的冲刺。
  想到这里,雅琴拿起电话:「袁芳,通知大家,十点整会议室开会,尽可能
不要缺席。」
  会上,雅琴大致介绍了公司的困境,当然,内迁四川的事没有提,以免引起
骚动,然后,就提到了科工委的项目。几个骨干都低着头,默不作声。袁芳见状,
怕冷了场,开口道:「我们已经把科工委内部摸了一遍,管事的不是他们主任,
是书记,姓孟,辽宁省上来的,复转军人,比较左。各个环节我们都上了供,不
过,别的公司也上了供,尤其是广州那家,出手很大,好像没有财务制度似的。」
  「那个孟书记,有什么弱点,特别爱好?」雅琴冷静地问。
  「贪财,好色。」
  「这算什么特别爱好?我是说,他和别的官员有什么不同?」雅琴有点不满
意。
  「特别贪财,特别好色。」袁芳唯唯喏喏地补充了一句。
  「好吧,大家都辛苦了。」雅琴见一时也拿不出个主意,只好结束了会议,
「请大家再努力一下,搞清楚那个孟书记的家人:老婆,孩子,小舅子等等,是
谁,干什么的,有什么癖好,越详细越好!下周一同一时间,咱们再碰个头。散
会!袁芳,你留一下。」
  等大家都散去了,雅琴问袁芳:「袁芳,我听说那个孟书记的侄子,是税务
局里的人,好像和小程熟悉,是你们健身房的会员,是这样的吧?」
  「我明白您的意思,我也想过这条路,不过,那个孟公子很难缠的,他看我
的眼神跟狼似的,我见了他直害怕。」袁芳低下头,犹豫了一会儿又说,「好几
次,他还跟我动手动脚来着,我都没敢跟程说,怕他去跟人家打架。」
  「好,我明白了,你去吧。」雅琴挥挥手,袁芳赶紧走了出去。
  一周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星期一的上午,雅琴正在看报表,老约翰又沖了
进来,坐都没坐:「雅琴,情况不好,咱们总经理受不了压力,提前退休了,上
周末的事。现在由我代理总经理一职。」
  「恭喜了,总经理!这是好事啊!」
  「好什么事?这是把我放在火上烤啊!雅琴,你上次说的那个大项目怎么样
了?有进展了吗?」
  「有,有进展,我正要去开会谈这事呢。」雅琴撒了个小谎。
  「好吧,你去吧,有情况随时向我汇报!还有,别计较财务,我打过招呼了。」
  开会了,雅琴一言未发,只是安静地听着,时不时还在本子上记着什么。现
在已经快要开标了,基本上就是雅琴她们和广州那家公司在竞争,其它的都是陪
标。雅琴她们的优势是技术和售后服务,而广州那家则长於灵活,他们走的完全
是王彼得那条路,据说请了广州最有名的一家公关公司。会场的气氛很压抑,大
家似乎都有话想说,又不愿意出头。
  最后,还是袁芳站起来打破冷场:「我们商议了很多次,看样子,恐怕,好
像,也得遵守一些潜规则。当然,我们不搞王彼得那一套,徐倩说她们北外有很
多学生妹,非常愿意勤工助学,也算是社会实践,具体的,还是由徐倩讲吧。」
  袁芳把球踢走了,徐倩只好硬着头皮接过来:「经理,我们知道您不喜欢这
些,我们也都不喜欢。问题是现在流行这个,真的是自愿的,我那帮学妹,才十
八九岁,只要给钱,别说这点事儿,代孕都肯干。咱们不经过公关公司,她们还
能多得钱,双赢,您说呢?」
  「不行。」雅琴断然拒绝,「十八九岁,还是孩子。再说,要是咱们发现这
么干也行,久而久之,势必放弃技术研发和售后服务,那可是真的长不了。」
  「那样长不了,不那样现在就得完蛋。」有人小声嘟囔着。
  「谁说的?大声点!」雅琴严厉地扫视着大家。
  「都不敢说,我豁出去了!」徐倩站了起来,盯着雅琴,「经理,全公司都
传遍了,就您还瞒着我们,咱们要去四川了,是不是?人家都说,老总走了,新
总多半也不会去钻山沟,您去了,正好连升两级,当总头儿!我们可惨了,独生
子女,没法儿在家尽孝。」
  「胡说!」雅琴腾地站起来,「我就不是独生子女啦?我就愿意去四川钻山
沟啦?我还有小孩要上学受教育,你懂不懂?」
  徐倩坐了下来,小声嘀咕了一句:「那您还犹豫什么?总不能让我们挺身而
出吧?」
  又是一片沉寂。过了好久,一个资深老代理站出来说:「经理啊,我依老卖
老说几句。公司要压缩运营成本,还不如搬到我老家西安。打刘皇叔到张献忠,
四川从来就只能偏安,不能争霸。您看这什么前蜀后蜀,没有超过两代人的,所
以啊,您别不爱听,就算大傢伙儿死心塌地跟您入了川,您这总经理还是当不长,
用不了几年大家还得散夥。」
  「好了,好了,入不入川,称不称帝,都是以后的事,现在先说怎么对付孟
书记,别都冲着我。」雅琴也无可奈何。
  没有人再讲话。
  雅琴想了想,只好作罢:「先散会吧,大家都考虑考虑,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散会以后,雅琴离开公司,独自开车,来到了妞妞的学校。她把车停在学校
大门的斜对面,静静地坐着。正值中午放学,天真烂漫的孩子们奔出校门,又蹦
又跳,像一群群快乐的蝴蝶。看着那迎风招展的红领巾,雅琴想到了自己的少年
时光,她笑了,又哭了。
  朦朦胧胧中,妞妞向雅琴跑来,两只羊角辫一蹦一跳,煞是可爱,跑着跑着,
羊角辫变成了马尾辫,小姑娘变成了大姑娘,再往后,马尾辫又变成了披肩发,
妞妞戴上了大学校徽。雅琴摇下车窗,向女儿挥着手,可是,一个萎琐的男人,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狞笑着,一把抓住了妞妞。
  「别!放开她!」雅琴大叫一声!
  妞妞没有了,萎琐男人也不见了。
  原来是幻觉。
  一个小女孩扒着车窗,关切地问:「阿姨,你怎么哭啦?」
  雅琴摇摇头,笑了笑:「阿姨累了,谢谢你!」
  八九岁是孩子,十八九岁也是孩子!不能让孩子们去受苦!不能让孩子们去
做那些事!雅琴紧张地思考着,道德固然重要,但关键是要把事情做成。雇来的
公关小姐,年龄长相可以挑,应变能力怎么考察?临时弄来的人,出工不出力怎
么办?还有,这些小姐都是为钱干活,万一被对方收买了怎么办?雅琴想到了徐
倩的话,总不能让我们挺身而出吧?她反覆咀嚼着,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呢?
  离开标的日子越来越近了,雅琴没有再召集开会。大家只知道,她亲自和孟
书记联系过几回,后来,她让大家找民国初年黄梨木家具的资料,说是孟书记新
添了一个外房,正在装修和採购家具,再后来,雅琴乾脆没影了。有人传说,她
正在打通孟书记的一个情妇,是电视台的什么主持,还拜了乾姐妹,曲线救国。
  有希望!大家都这么说。
  黑夜,是那么漫长。
  雅琴彻夜未眠。天亮之后,她就要按照约定,和孟书记会面。
  终於,第一缕朝阳,透进了薄薄的窗纱。雅琴站在梳妆台前,慢慢地画着淡
妆。高耸的酥胸,健壮的腰肢,丰满的臀部,被一身合体的职业装紧紧包裹,透
着无比的端庄和娴静。黑色的长筒丝袜和高跟皮鞋,衬托出修长的玉腿,亭亭玉
立,仪态万千。这是一个近乎完美的女人,珠圆玉润,风情万种。她既不生涩,
也不沧桑。她独立,稳健,富於激情,又善解人意。
  生存,还是毁灭,就是这个问题。
  雅琴做了无数种情景假设,可当她迈进豪华的总统套房时,还是吃了一惊:
除了孟书记,还有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年轻的女人:原来从会计部出去的沈
芸。这是一个娇小秀丽的江南女子,虽然已经二十四五了,可看起来却还像一个
大学新生,青春,活力,健康,羞涩。这样的女孩,对於老男人,无论心理上,
还是生理上,都充满诱惑,无法抵挡。
  「你,就是广州公司的代表?」雅琴装作不认识,冷冷地问道。
  「不错,想必您就是北京公司派来的?」沈芸也大吃一惊,但她旋即冷静下
来,不卑不亢地反问。
  「好了,好了,今天叫上你们,就是要大家面对面,不搞暗箱操作,公平竞
争嘛。」孟书记披着一件睡袍,一面打着圆场,一面迫不及待地吩咐着,「雅琴,
你已经晚了,快把外套脱掉。小沈,咱们来,继续。」
  雅琴挂好西服外套,紧张不安地走进卧室。这是雅琴从未见过的极尽豪华的
房间:深红色的墙壁上挂着几幅油画,画布上的西洋裸女半掩着轻纱。一张宽大
无比的席梦丝床,靠墙摆在房间正中,厚厚的白色绒布被单,散发着暧昧和情欲。
床头的墙上,是一幅与床同宽的镜子,床上的一切都清清楚楚,一览无余。
  临街的一面是高大宽阔的落地窗,只遮着一层薄薄的纱帘。灿烂的阳光,透
射进来,洒在腥红色的波斯地毯上。与床正对的壁挂式大屏幕上,正放映着外国
色情片:看样子是圣诞夜,某有钱人的别墅里。圣诞树下壁炉中,火苗正欢快地
跳跃。一个金发的中年女人,仰坐在壁炉前,修长的双腿自然分开。
  另一个女人,一身年轻女秘书打扮,深埋着头,吸吮着金色的绒毛和肥厚的
阴唇,一个中年男人,看上去像是老闆,则跪立在身后,奋力冲撞着女秘书白皙
高耸的屁股。
  雅琴的下身不由得一热,她想起了总经理办公室里的那一幕。再看床尾,横
着一只精制的无靠背长椅。天哪,一个赤身裸体的老男人,瘫坐其上。一个美丽
的少女,跪在地上,口叼着半软不硬的阳具,又吸,又舔,又吮,又含。
  雅琴拿不定主意,她不知道是应该先退出来,还是立即加入进去。
  「雅琴,别愣着,过来,香香嘴!」
  雅琴半横躺着,勾紧男人褶皱疲软的脖子,任凭那老东西的肥舌,探进自己
的口中,吸吮品味。粗糙的大手,佈满老年斑,探索着她身体的高山,平野,和
沟谷。
  「好啊,真是两个极品!一个幼齿,一个熟女。幼齿呢,媚!熟女呢,骚!」
  孟书记到底是领导,看问题就是尖锐。
  「来,熟女幼齿,岗位轮换!」
  雅琴跪在地上,一手托着干瘪的阴囊,一手捏着略有起色的阳具。那老人的
东西又腥又臭。雅琴闭上眼睛,做出羞涩的样子,吞将进去。孟书记一面把玩着
怀中的另一个美人,一面指导着雅琴的工作:「对,转着圈儿舔!舔马眼!还有
那圈沟沟!」
  说雅琴是熟女,倒也是事实,她确实是技艺娴熟,动作老练,舔,吸,刮,
含,吮,无一不能,无一不精,轻重缓急,恰到好处。孟书记闭上眼睛,他陶醉
了。那东西愈来愈肿,愈来愈大,渐渐地充满了女人的口腔,直抵咽喉。
  雅琴见火候已到,费力地把那东西吐出来,一面用手继续套动,一面体贴入
微地说:「孟书记,再弄,我可要让您流出来了。」
  「好,好,不愧是熟女,真是熟能生巧!」孟书记大手一挥,做出评判,「
第一轮,熟女胜出!」他进一步做出指示:「口试结束,下一轮,逼试。熟女幼
齿,上床!都给我上床!脱光衣服!等我去吃片伟哥,回来挨个儿操你们俩!」
  雅琴不是贞妇,沈芸也不是烈女,可多人同床,看来沈芸还是第一次,她犹
豫了。雅琴扶住沈芸颤抖的双肩,轻轻地吻着她的脸颊:「小沈,这是命,认了
吧!」
  两个女人噙着泪,紧紧拥抱在一起。
  床下,腥红的波斯地毯,落上一条深蓝色的套裙,又是一条,浅黄色的,然
后,是两件真丝衬衫,淡灰色的,和奶白色的。
  「雅琴姐,您肯定不相信,我这才是第三次,我,我实在是混不下去了。」
  「小沈,我信,我信命,我也是实在挺不下去了。」
  一只黑色的高跟鞋,又是一只,还有,一只白色的高跟鞋,和另一只,也抛
落在地上。一双黑色的,和一双肉色的丝袜,从床边垂荡下来。
  「雅琴姐,求您让给我吧!我得办成了他们才给钱,求求您!」
  「小沈,我也有上百张嘴等我带米回去哪!你让给我,还回来上班,公司里
现在我能说上话!」
  蕾丝边内裤,一条黑色,一条白色,飘落下来。
  还有,镂花的胸罩,都是肉色。
  「熟女幼齿,交流经验哪?好,相互学习,共同提高嘛!」孟书记吃过伟哥
回来了。
  正午的骄阳直挂中天,灿烂的光芒普照大地,这是一个激动人心的时代!一
座座高楼拔地而起,一条条公路伸向远方。大剧院正在落成,青藏铁路即将通车!
全世界都在说:这是中国人的世纪!
  豪华的总统套房里,精制的舒适软床上:一根丑陋的阳具,蠢蠢欲动;两只
白皙的屁股,高高耸起;三张不同的嘴巴,连连喘息;四片娇嫩的阴唇,微微颤
动。
  「熟女,腿再分开一点!幼齿,屁股撅高一点!腰塌下去!」老骥伏枥,志
在千里。孟书记左冲右突,奋力拚搏。时而,徜徉在熟女风骚的桃源中;时而,
流连於幼齿妩媚的嫩穴里。
  沈芸跪伏着,默默地流泪。高撅的下体里,一根短粗的手指在抠摸,在翻弄。
她想到了早逝的母亲,也想到了一心求子而不得的父亲。她没有欺骗雅琴,她确
实是刚刚入道。在南方,她做过品酒小姐,也做过售楼小姐,甚至还一度摆摊卖
过走私表。
  她几乎吃尽了所有的苦,可是,男人们不想买她的酒,不想买她的楼,更不
想买她的走私表,他们想买的,只有她的身体!在如今这个社会,守身如玉,竟
然是那么难!最终,她放弃了,虽然无奈,内疚,但她还是放弃了。
  短粗的手指,换成了肥大的阳具。唧咕,唧咕,肉棍在腔道里黏渍渍地摩擦;
噼啪,噼啪,小腹在臀尖上水淋淋地拍打。世上本没有坏女人,只有坏男人。每
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好女人在支持;而每一个好女人背后,都有一群
坏男人在觊觎。
  对於和男人上床性交,雅琴几乎已经有些麻木了。这不是她第一次用身体化
解职场的危机。她清楚地记得,自己生命中的每一个男人:文若,鹏程,傑克,
总经理,还有老约翰。雅琴是爱文若的,为了家,她几乎献出了一切,文若却只
把这一切当作是理所当然,毫不珍惜。
  鹏程,也许是最值得雅琴去爱和奉献的,但她什么也没有给他,哪怕一丝一
毫。傑克,完全是个流氓,可为了生存,雅琴却脱光裙裤,撅起屁股,献上宝贵
的贞操和美妙的肉体,供其把玩享用。
  总经理和老约翰,趁人之危,图谋不轨,虽然雅琴洞彻他们的企图,最终还
是为利所诱,主动宽衣解带,曲意奉承,任由他们上下前后,塞满自己所有的入
口。雅琴默默地问:难道自己,真的是那种随便的女人吗?她恨自己,恨自己的
软弱,恨自己的屈服。
  孟书记大口喘着粗气,越抽越急,越插越猛。极品,真是极品哪!熟女到底
是在外企出身,虽略显宽松,可瞭解男人,懂得风情。她配合着,俯仰屈伸,尽
情卖弄,把老人推近一个又一个高潮。幼齿的身体则是那么狭窄温润,紧紧包裹
着粗肥的阳具,随着抽送的节奏脉动收缩。淫水源源不断,媚声不绝於耳。
  孟书记奋力抽送着,踌躇满志:二十一世纪是什么?是中国人的世纪!也就
是我老孟的世纪!老子要走向世界!要全球化!要操洋妞!要炮打八国联军!
  两个女人痛苦地呻吟着,断断续续,愈来愈悲。这哪里是什么呻吟?这是下
岗失业的职工在哭号!是无家可归的流民在叹息!是讨薪上访的百姓在哀告!是
矿难的孤儿寡母在悲泣!
  第二轮所谓的逼试终於结束了,人民公仆洋洋得意,正给他的主人们打着分:
「熟女呢,滑腻温润,可略显松弛;幼齿呢,狭窄紧凑,恰到好处。这一轮,幼
齿胜出!现在,场上比分,一比一。下一轮,才艺表演,自由发挥。」
  什么,才艺表演?唱歌跳舞吗?沈芸毕竟是刚出道,经验不足,她毫无准备,
一时间懵了。雅琴知道关键的时刻来到了,她跪伏下来,高撅起白皙的屁股,对
着孟书记,双手反剪,扒开柔嫩的后庭,千娇百媚地说:「孟书记,别老叫人家
熟女熟女的,人家这里,可是还没开苞呢!」
  孟书记的领悟力是何等的强!
  他顿时眉开眼笑,两眼放光!
  啵滋,啵滋,肉棍,在肛肠里黏渍渍地推拉起来。
  才艺表演,在主持与嘉宾的互动中开始了。
  沈芸站在床边,看得目瞪口呆。
  孟书记回过头来招呼她:「幼齿,别傻站着,过来,推我的屁股!」
              (第十四章)
  公司得救了。
  雅琴病倒了。
  大家三三两两来看望雅琴,但都没有呆多久。雅琴很虚弱,连说话的力气也
没有,她只和吴彬多谈了几句。过了整整一个星期,雅琴才慢慢好起来。这天上
午,她吃了些东西,和文若通了话,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反正是不欢而散。雅琴
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就打了鹏程的电话,问他有没有空,可不可以过来一趟。
  鹏程很快就开车过来了,手里还拎了一罐鸡汤。
  两人坐在沙发上。雅琴一面喝着汤,一面对鹏程说:「哎,我正在给文若办
长江学者,就到吴彬他们学校,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不错,他们学校是教委二类,轻松一些,竞争不那么残酷,挺适合
文大少爷的。」鹏程想了想,问,「你事先没经过他同意吧?他现在怎么个态度?」
  「他不买我的帐,说不需要保姆。」雅琴幽幽地回答。
  「问题就在这儿。」鹏程苦口婆心地劝雅琴,「雅琴啊,这两年你做管理,
习惯於发号施令。我们男人不喜欢女人总管着我们。文大少爷吧,比较自负,又
好面子,还有点逆反。你得哄他,骗他,引导他,不能命令他,明白不?要做他
的脖子,带领他的脑袋转,而不是直接做他的脑袋,替他去转。」
  「嗯,我听你的。」雅琴放下汤罐,把头靠在男人的肩上,「鹏程,你帮了
我这么多,我什么也没给你。」
  「别这么说。」鹏程挽住女人的腰,「上辈子,你是地主家的小姐,我是你
家的长工,你心眼好,从厨房里偷东西给我吃,我欠你的。」
  两人没有再说话。不知不觉地,雅琴渐渐倒进了鹏程的怀里,鹏程没有动作,
只是紧挽着女人的腰,手心里一阵阵冒汗。
  「鹏程,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苦。」
  不知为什么,雅琴低声抽泣起来。鹏程有点不知所措,他把女人抱起来,放
在自己的腿上,轻拍着女人的后背说:「我知道,我知道,会好起来的,都会好
起来的。」
  再坚强的女人,也有脆弱的时候。雅琴依偎在男人的怀中,感觉那么安全,
那么可靠。她闭上了眼睛,无限憧憬地说:「要是能回到过去,回到校园里,该
多好啊!」
  鹏程也被感染了:「是啊,那时候咱们多年轻,你说话都是细声细气的。」
  「你那时候特傻,隔三差五往我宿舍门口放一束花,也不留个条子什么的,
我一直以为是文若送的。」
  「唉,命中注定的,命中注定的。」
  两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回忆着往事。雅琴感觉到鹏程的身体在颤抖,她自己
的脸也在发烧,一股异样的感觉从心底升起。雅琴伸出手,抚摸着男人毛茬茬的
下巴,然后又往下,解开了男人衬衫的两粒钮子。一只柔软的手抚弄着男人强健
的胸肌。男人一动不动,汗流浃背。雅琴见男人没有反对,探起身,轻轻吻住了
男人的双唇。
  「你还喜欢我吗?」是女人在问。
  「嗯。」男人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女人受到了鼓励,她腾出双手,像籐条一般,缠住了男人的脖颈,柔情万种:
「要是真的能回到从前,你还会追我吗?」
  鹏程大口喘着粗气,意乱情迷,经快要把持不住了。他用尽最后一点理智,
艰难地开口说:「雅琴,等一等,等一等,我们有件事想告诉你。」
  「你们?」
  「对,我们,我和徐倩,我们想结婚,徐倩好像怀孕了。」
  「什么?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雅琴惊呆了。
  「是这样,徐倩有点怕你,所以一直没敢说。」
  雅琴没有再说什么,她离开男人,整好衣衫,双手摀住面颊,泪水从指缝间
汩汩而出。
  「雅琴,你怎么啦?你别哭呀!」鹏程慌了。
  「没事儿,我是高兴才哭的。」女人一面擦着泪,一面笑着说,「我总觉得
亏欠了你,现在好了,有另一个女人来照顾你,我也就放心了,你走吧,好好过
日子,再也别来找我了。」
  雅琴回公司上班了,她直接搬进了副总经理办公室。
  徐倩结婚了,她的肚子快掩饰不住了。婚礼很隆重,是请婚庆公司操办的。
  这是女人一生中最美丽的时刻,每隔一个小时,新娘就换一身盛装,引来阵
阵喝彩。袁芳没有坚持到最后,她拉着程教练悄悄地走了。提前离开的,还有雅
琴。
  程教练没有多问什么,他一言不发,把大切诺基拐上旧京通公路,开了一会
儿,就到了八里桥。程教练把车停在路边,扶袁芳下了车。两人坐在河堤上,俯
瞰着通惠河的流水。正值早春四月,芳草新绿,杂树生花,微风乍起,吹皱一池
春水。
  「小芳,我知道你想有一个家,我也知道你觉得我不合适。」
  「程,我不想骗你,我更喜欢读书人。」
  「小芳,首先,我不觉得读书就能怎样。你看那汉奸马立诚,一夜美国人余
傑,来生要当伪军的焦国标,还有诲淫诲盗的李银河,哪个不是什么讲师教授?
其次,我不是不读书,我只是不读没用的书。我知道你看不起健身房,觉得这不
是正经事业,我不这么看。」
  程教练望着不远处静静伫立着的八里桥,「我们土尔扈特蒙古人,是草原上
的雄鹰。乾隆年间,我们的先辈,跟随伟大的渥巴锡汗,从遥远的伏尔加河东归。
我们不曾出过什么状元举人,可我们世世代代为国尽忠。你看那边桥下,我的曾
祖父就牺牲在那里。那年,英夷和法夷进犯北京,僧格林沁王爷在此阻击,我们
蒙古骑兵甘冒炮矢,奋勇当先。小芳,你在听吗?」
  「嗯,我听着呢。」
  「那时,我们武器太落后,只有马刀和弓箭,和大汗西征时没什么两样,可
我们毫无畏惧,前仆后继,直到全军覆没。现在好了,我们什么都有了,有了卫
星,有了原子弹,可没了精气神儿。你看你们读书人,有多崇洋媚外,把洋人供
得跟大熊猫似的,我告诉你,在我看来,他们就他妈的是果子狸!你们看不起我,
我还看不起你们呢!你们汉人明明是中国人,好好的一句话,非要夹进去几个英
文单词!」
  「没有,我没有。」袁芳辩解着,「徐倩原先这样,现在也改了。」
  程教练没有理会她,继续说下去:「我觉得,你们汉人就是文人太多!没用
的书读得太多!读得一个个上不得马,拉不开弓!你看这电视里,男不像男,女
不像女,一堆娘娘腔,我看着就噁心。我是个小人物,做不了惊天动地的事。我
承认,我不如吴教授和鹏程,吴教授教化人的灵魂,鹏程美化人的环境,我呢?
我可以野蛮人的体魄。」
  袁芳侧着头,静静地看着这个强壮的汉子,好像从来就不认识他。
  「程,没想到,你想得那么多。」
  「是,我想得很多。我相信,现在的读书人,肯定是把古人的书都读错了。
就说孔夫子吧,他教导我们要通骑射,晓驾驭,搁到现在,就是说每个人都要服
兵役,都要能放枪,都要会开坦克。他老人家还说,狄夷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
也。说白了,就是要警惕帝国主义的狼子野心。你看,这些警句,被你们的於丹
於教授讲出来,全都变成了心灵的鸡汤,这不是放屁吗?等我攒够了钱,我要把
健身房做大,还要开少年武馆,我要让我们所有的雏鹰,都茁壮成长为真正的雄
鹰!我要让我们的男孩,都像卫青,霍去病,窝阔台!我要让我们的女孩,都成
为花木兰,穆桂英,梁红玉!」
  通惠河水流淌着,从郭守敬凿河开始,它已经流淌了几百年,它还要继续流
淌下去。斜阳西下,波光粼粼。两个年轻人依偎在一起,心儿贴得是那么近。
  袁芳站起来,她不再悲悲慼戚,她有了勇气,有了依靠。她的柔情,如同小
河里正在涨起的春波,似乎一直荡漾到岸上来。她拉住程教练的手,向坡下跑去,
穿过荆棘,奔进树丛。心中的火焰越烧越旺!他们停在了一片树高草深的地方。
袁芳的心口因激动而起伏,清秀的脸庞充满红晕,她松开手,勇敢地直面男人:
「程,你要不要我?」
  「要?要什么?」程教练不解地问。
  自从那次用蛮力侵犯了袁芳之后,姑娘再也不让他近身,他也自觉理亏,不
敢再胡来,此时此刻,程教练不由得有些无所适从。袁芳不再说话,她脱去灰色
的风衣,丢在脚下,然后解开粉红色的百褶裙,褪下白色的内裤。沐浴着春天的
暖风,美丽的姑娘站在男人的面前,下身赤裸。
  程教练不敢直视,他的眼里,充满了欲望,愈烧愈急,愈烧愈旺!相爱的人
儿紧紧拥抱在一起,亲吻着,抚摸着!此时无声胜有声!袁芳推开程教练,转身
扶住一棵小树,俯下身体,撅起了雪白的屁股。还有什么可犹豫的?程教练扑了
上去,抱住姑娘光洁浑圆的屁股。噗地一声,一根粗壮坚挺的肉棍,把他们紧紧
连接在一起,从肉体,到灵魂。
  暮色已经降下,落日最后的余辉,映着绚丽的晚霞,把树林的影子拉得长长
的,倒影在河面上。暝色四合,霞光消逝,这片林子和迤逦的斜坡,全都变得模
模糊糊。一阵清风,从河上吹来,树叶和篙草发出沙沙的响声。
  洞房花烛夜。
  鹏程和徐倩躺在床上,他们都穿着睡衣睡裤。徐倩一面摆弄着丈夫的耳垂,
一面调皮地问:「春宵一刻值千金,你真的憋得住?」
  「当然!你妈和我妈都特别嘱咐,三个月的时候最危险,要格外小心流产。」
  多么体贴的男人啊!徐倩温柔地钻进丈夫的怀里,小声说:「哎,你有没有
注意,袁芳和雅琴提前就走了。」
  「我看到了。袁芳比较悲观,她看到咱们结婚,肯定是想到她自己的离婚,
心里苦。」
  「嗯,那雅琴呢?」
  「她没离婚,我不知道。」
  「你知道的,她的候补男人没了,所以心里也苦,对不对?」
  「瞎说什么呀?谁是她的候补男人?」
  过了一会儿,徐倩又问:「哎,你们俩到底发展到什么程度?」
  「没什么程度,我追她,她嫌我学习差,看不上我,我不是都跟你说过好几
百遍了吗?」
  「我不要陈芝麻烂穀子,我是问,她男人出国以后,你们孤男寡女,就没有
擦出点火花?」
  「没有,绝对没有,朋友妻,不可欺。」
  「我怎么听说是朋友妻,不客气?告诉我嘛,我不会吃醋的!」徐倩撒起娇
来。
  「真的没什么,就是搂了搂腰。」鹏程扭不过妻子,松了口。
  「你很不老实!就光搂了搂腰?亲嘴没有?」
  「嗯。」
  「什么?嘴都亲了?脱裤子没有?谁先主动的?自己脱的还是互相脱的?」
  「没有!没有!你有病啊?新婚之夜讨论这个?快睡吧,累了一天,别动了
胎气。」鹏程关掉灯,替妻子掖了掖被角。徐倩确实是累了,她枕在丈夫的臂弯
里,甜甜地睡去了。鹏程却睡不着,他瞪着天花板,心里默想着:雅琴,你现在
在干什么?
  雅琴现在正在办公室里看文件,反正家里也是她一个人。昏暗的台灯,把孤
单的身影拉得老长。有人敲门,这么晚了,会是谁?原来是是总经理老约翰。
  「雅琴,这么晚了,还不回家?你忘了,你的病刚好。」老约翰关切地问。
  「我反正回家也没事。您呢?怎么没去酒吧?」
  「唉,我接总部一个电话会议,他们根本没有时差的概念!」老约翰一面抱
怨着,一面把雅琴的外套拿起来,给女人披上,「回家休息吧,我送你去停车场,
别累坏了。」
  雅琴感激地点点头,穿好外套,熄灭台灯,跟着老约翰走出去。楼道里,寂
静无声,只有他们两人。老约翰和女人的并排走着,他诚恳地说:「雅琴啊,提
你做副总,其实我很内疚。这么重的担子,压在你一个女子肩上,是我们男人无
能啊!可我实在找不出比你更优秀的人选了。」
  「谢谢你,约翰。」雅琴心里很舒服,她轻轻挽住了男人的臂弯。
  两人都没有再讲话,他们就这么安静地走出大楼,来到了停车场。黑夜像只
蒙了眼睛的鸟儿,它不停地扑腾着,好像非要弄出些不安分。老约翰替雅琴拉开
车门,嘱咐她:「雅琴,路上小心,明天晚点上班。」
  「好的,晚安,约翰,你也路上小心。」
  雅琴正要坐进车里,老约翰突然一把抱住她,「雅琴,等一下。」
  「怎么?还有事吗?」
  「雅琴,我爱你!」
  「什么?你爱我?你爱我什么?」雅琴吓了一跳,看看四周,没有人,她推
开男人。
  「雅琴,我爱你美貌,高雅,干练,成熟,我爱你的优点,我爱你的缺点,
我爱你所有的东西!」
  「原来是这样,谢谢你的恭维。」雅琴笑了,继续问到,「那么,你拿什么
爱我呢?」
  「我,我拿我的心!」
  雅琴坐进车里,关上车门,摇下车窗,说:「约翰,我们都不是孩子了,你
都有孙子辈了吧?我的女儿也上学了,早点回去吧,晚安。」
  「不,雅琴,我需要你,难道你不需要吗?」男人还不死心。
  「不,我不需要。」车发动起来了,车开走了。
  老约翰对着尾气叫喊着:「你不是不需要!你是还没有准备好!我等你!」
              (第十五章)
  杨花落尽,春天就过去了;春天过去,蝉儿就唱歌了;蝉儿唱歌,夏天就来
到了;夏天来到,爱情就火热了。
  程教练和袁芳的感情,像这六月的温度一样,一天比一天高。雅琴陞迁了,
徐倩做不了什么事,袁芳越来越忙,她常常加班。不论早还是晚,程教练都在外
面等着接她。这天傍晚,袁芳又加班了,她在打印近五年来客户所有的投诉,还
要把技术类和非技术类分开,是雅琴要急用。
  袁芳正忙着,门开了一条缝,程教练无声无息地溜了进来。袁芳猛抬头,吓
了一跳:「程,你怎么进的大门?」
  「嘿嘿,清洁工把大门别住了,我正好一闪而入。」程教练嬉笑着,绕到袁
芳背后,抱住了姑娘。姑娘穿了一身纯白色的套裙,肉色的丝袜配着白色的高跟
皮鞋,格外清纯,也格外诱人。程教练紧贴在袁芳的背上,小鸡啄米一般吻着柔
嫩的脖颈,双手很不老实地探进姑娘的衣服,揉搓着雪白丰满的乳房。
  「别闹了,人家忙着呢!」袁芳不理程教练,继续装订着文件。程教练也不
答话,就这么揉搓着袁芳的乳房,下体也硬梆梆地顶着姑娘的臀部。办公室里静
悄悄的,只有钉书机和纸张的声音。渐渐地,又加入了姑娘的呻吟和小夥子的喘
息,越来越急促,越来越粗重。
  「程,你把我弄疼了。」袁芳小声地抱怨着,娇喘微微。程教练的身体也在
颤抖,他收回右手,撩开袁芳的裙子,顺着修长的大腿抚摸上去,直到浑圆的屁
股。隔着薄薄的内裤,程教练不断揉搓着姑娘的下体,任凭春水湿透了布料和手
指,够了,小夥子扯下了姑娘的内裤!
  「啊!不!别!被人看见的,啊!」袁芳挣紮着,哪里是蒙古健儿的对手,
她被压伏在桌上,双手扒着桌沿,无法动弹。一根滚烫的东西顶住了下体,啊,
不,它进来了!袁芳喘息着,颤抖着。程教练双手抱住雪白的屁股,狠狠地撞击
起来。办公桌也随着节奏颤抖着。一堆资料滑落在地上,没有人理会这些。突然,
电话铃声响起来,两人都吓了一跳,慌忙停止了动作。袁芳喘着气,接起了话筒:
「啊,是副总,马上就好,马上就好,我这就给您送过去,我没事儿,刚才搬文
件,所以有点喘。」
  袁芳放下话筒,娇嗔着:「别弄了,都是你,啊!」她没有能够说完,因为
身体里那根肉棍,又抽送了起来。
  蝉儿还在歌唱,一朵白云悠悠地飘来,太阳赶紧躲了进去。
  雅琴等了半天,还不见袁芳过来。她有点不耐烦,起身出去,穿过楼道,推
开销售部的房门。没想到,扑面而来的,是惊慌失措的眼睛,衣衫不整的身体,
还有潮湿暧昧的气味。雅琴赶紧低头退了出去,关门,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五分钟后,袁芳敲门进来,满脸红晕,抱着一堆文件。「放下吧。」雅琴和
霭地看着袁芳,问到:「袁芳,销售部经理的空缺你怎么看?」
  袁芳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回答说:「副总,我觉的徐倩胆子大,心计
多,她当经理合适。」
  「你真是这样想的吗?」雅琴又问。
  「真的,都是心里话,我干具体工作还可以,让我拿大主意不行,我总瞻前
顾后的。」
  「好吧,徐倩生孩子这段时间,你代理经理职务,级别提上去。徐倩正式担
任经理后,你的级别和工资不下调,你看这样妥当不妥当?」
  「谢谢您,副总,要没事我回去了。」袁芳回过身要走,雅琴叫住了她,
「小芳,把裙子的拉链弄好。」
  袁芳的脸更红了,她低下头,小声说:「雅琴姐,以后不敢了。」
  「没关系,我也年轻过。」
  雅琴送走了袁芳,收回目光,翻看起客户的投诉资料来。她的注意力始终不
能集中,刚刚看到的一幕,在眼前晃来晃去:小夥子结实的胸肌,姑娘白皙的乳
房,还有他们使不完的力气,流不够的汗水,和用不尽的激情!袁芳是不幸的,
又是幸运的;而自己看似幸运,却又是最不幸的。雅琴使劲摇摇头,赶走这些荒
唐的念头。她站起身,抱着资料,走出房门。
  就在关门的一瞬间,电话响了,雅琴没有听见。
  加拿大,卡尔加利。
  文若呆呆地陷在沙发里。早晨的阳光透过窗纱,照着零乱的客厅。房间里没
有多少生活的气息。李太太一个月前就走了,她的丈夫在国内干得不错,升了工
学院副院长,听说下一步就是进校委。李太太知道自己和文若没什么前途,又怕
丈夫经不起诱惑,被那帮无孔不入的小女生钻了空子,下定决心,也海归了。女
人是没有地理概念的,她们想要的,只是和自己的男人在一起,过上体面的日子,
无所谓国内国外。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国内越来越好,国外相对就越来越难。加拿大的
经济不太行了,务实的老首相剋雷蒂安下了台,政府越来越虚,越来越右倾。输
油管线项目可能要黄,说是政治原因,公司的先期投入眼看要打水漂,还听说弄
得不好可能要砍掉一些部门。文若的心情一直不好。男人沮丧的时候,就会恋家,
就会想到自己的结发妻子。文若算了算时间,应该是国内的晚上。他拿起电话,
拨打北京家里的号码,没人接。
  文若放下电话。
  文若又拿起电话,拨打雅琴办公室的号码,还是没人接。他抬头看了看墙上
的挂钟,北京时间已经很晚了,自己的妻子会在哪儿呢?
  文若的妻子正在总经理办公室里。
  夜色已经暗下来了,窗外透着一线光亮,好像一块黑色的幕布,还没有完全
收拢。雅琴正在试图说服老约翰,联名向总部提议,在中国建立研发中心。老约
翰很犹豫,他认为这个议题太敏感,尤其是在这种经济形势下,於是,雅琴拿出
袁芳准备的那一叠数据,据理力争:「约翰,你看看,客户的技术问题,平均要
五个多月才能解决,我们和总部研发中心之间,来来往往,拖拖拉拉,您认为正
常吗?」
  「雅琴,技术上我同意你,问题在於,这不仅仅是个技术问题,它牵扯到美
国国内的技术职位流失,方方面面,很麻烦,工会和地区议员都盯着呢。」
  「可我们必须试一试,对不对?现在我们有项目有钱,正是说话的时候,而
且,生产,销售,研发放在一起,是大势所趋,挡不住的,我们早晚要这样做,
越早越有利!约翰,别犹豫不决的,你的勇气哪儿去了?」
  「好吧,这个议案让我来写吧,我要好好斟酌一下,遣词造句别太敏感。」
最后,老约翰妥协了,他揉着痠痛的太阳穴,感叹到,「雅琴,真是一个富於魅
力的女人!」老约翰站起来,沖了一杯咖啡,送到女人手里,然后绕到背后,按
住女人的双肩,轻轻按摩起来。雅琴觉得很舒服,她喝了一口咖啡,闭上了眼睛。
老约翰松开手,坐到雅琴身边,拿开咖啡杯,放到茶几上,叹了口气,继续说:
「雅琴,我已经开始跟不上你的思维了,也许我该像我那老夥计一样,给你让位
了。」雅琴心中一动,没有接话。
  老约翰一手挽住女人的肩,换了一个话题:「不谈工作了,雅琴,我知道你
在劝说你的丈夫回来,怎么样了?」
  雅琴点点头,又摇摇头,说:「他愿意回来,可是不愿意现在回来。」
  「嗯,我理解,男人嘛。」老约翰握住了女人的一只手,深有体会地说,
「雅琴,打电话不行,也许你得亲自去一趟,当面谈会容易得多,再说,你也太
累了,需要休假。」
  「谢谢你,我会考虑的。」雅琴在冒汗,特别是那只被握住的手,她试图抽
回来,可男人握得更紧了。
  谈话暂时中止了,办公室里一片静谧。一缕淡淡的温馨混合着暧昧,在寂寞
的空气里飘浮。
  几年前,老约翰和当时的总经理,以招聘销售部经理为名,在这间办公室里
诱奸了雅琴。事后,老约翰表达过愧疚之情,雅琴只是一笑了之,其实,那是真
话。老约翰有法国血统,在两性关系方面,他崇尚有情调的诱惑和勾引,反对单
纯的暴力和胁迫。
  那次佔有了雅琴的肉体,老约翰当时很满足,事后却非常后悔。那场交易几
乎没有过程,可供回味的东西太少,又是和总经理共享,实在是遗憾。他所渴望
的,是征服和独享雅琴,从精神到肉体,完成一次完美的狩猎。这些年来,老约
翰一直在执着地追求雅琴。他的心中,竟然有了恋爱的感觉。人,也好像年轻了
许多,体力和精力都不错,甚至不用伟哥,也能正常勃起。当然,这种追求是漫
长而枯燥的,但是他熬过来了。
  老约翰相信,他的温柔,耐心,和细緻,已经征服了雅琴的精神,现在,到
了最后的一步。老约翰的身体里,欲火正在熊熊燃烧。别再等,是时候了,就在
今天晚上,一定要把这事办成!他暗暗下着决心。在此之前,老约翰花了几个月
的时间进行准备:不贪酒色,起居有度,游泳,慢跑,洗冷水浴,为的是以最饱
满的精力,和最旺盛的体力,来完成今天这次完美的征服。
  「雅琴,你看你多辛苦啊,让我来宠你吧。」老约翰开始进攻了,「我爱你,
需要你,不能没有你!我要和你做爱,现在,就在这里!」
  「不!」女人推开男人,「约翰,你又来了,上次不是说过了吗?你我都是
有家室的人,还能怎样呢?」
  「可是雅琴,你的丈夫不在这里,我的妻子也不在身边,我们是自由的!别
告诉我你不需要!你是一个正常的女人,一个健康的女人,一个充满活力的女人,
怎么可能不需要呢?」男人不死心,被推开的那只手,又搭在了女人的膝盖上,
轻轻抚弄着。是啊,雅琴是一个正常的,健康的,充满活力的女人。
  俗话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雅琴的年龄,正在虎狼之间,她怎么会不需
要呢?膝盖上的那只手轻轻抚弄着,慢慢地向上,隔着薄薄的丝袜,那么温暖,
那么轻柔。雅琴紧张得汗流浃背,她感到自己的呼吸几乎要停止了。男人的手还
在抚摸着,厚厚的嘴唇,也贴了上来:「雅琴,我需要你,我们上床做爱吧!」
  没有回答。
  老约翰知道这个女人与众不同,他放缓口气,换了个轻松的话题:「好吧,
雅琴,我不勉强你,不过,我想知道,你是一个多么迷人的女子,你的丈夫,怎
么忍心留下你一个人?你们中国男人是怎么了?这些年,难道没有其他的男人疼
你爱你吗?」
  「我丈夫,他不是不爱我。」雅琴稍稍松了一口气,为丈夫辩解到,「他也
是没办法,迫不得已。」
  「你这么迷人,这些多年,真的是一个人?我不相信。」老约翰追问着,手
也没有停,继续抚摸着女人的大腿,细緻而入微。
  「是这样的,你知道,我们中国女人,很传统的。」雅琴知道现在这个样子,
夜深人静,孤男寡女,讨论隐私的问题,很不合适。如果是在几年前,她会毫不
犹豫地拂袖而去,不留任何暧昧,但是,现在不同了。雅琴已经不是普通女人了,
她有了太多的经历,多少丈夫之外的男人,先后进入过她的身体,先是前老闆傑
克,然后是总经理和现在这个男人,再然后是客户孟书记,太多,太複杂了。
  虽然雅琴的心灵深处,还存在着一方净土,但是,她确实和几年前不同了。
雅琴和老约翰之间,并不陌生,他们有过一次床上的经历,虽然是在特殊的情况
下,还有另一个男人在场。老约翰身材高大,体格健壮,举止风度,言语得体,
和雅琴的父亲,颇有些相似。对於这个男人,雅琴在生理上,并不牴触;在心理
上,甚至还有些依赖。
  老约翰微笑着,没有说话。
  雅琴彷彿受到了什么鼓励,一面不住地喘息,一面继续补充道:「不过,我
丈夫不在,确实有不少男人想帮我,嗯,其实,结婚前,就有很多男孩子追我,
发誓不离开我的,他们都很尊重我,彬彬有礼,从来不乱来,更不会没完没了地
缠着我。」
  「原来是这样,雅琴,你们中国的男人都是胆小鬼,只有语言,没有行动。」
老约翰的心底,突然迸发出狂野的呼喊:够了,受够了,不能再等了!佔有这个
女人!现在就干!扒光她的衣服,进入她的身体!如果需要道歉的话,先干完再
说!他彷彿一下子回到了青春岁月,体内的荷尔蒙急剧上升。老约翰不再犹豫,
立即发起了总攻。他一把抱起雅琴,放在自己的腿上,同时,迅速拉下雅琴的内
裤,一手扣住她的阴户,快速而老练地抚弄起来。
  「雅琴,我知道,你需要甜言蜜语,但你更需要切实的行动。你真正需要的,
是一个健康的男人,一根强壮的阴茎,懂吗?我就是那个健康的男人,现在,我
来给你一根强壮的阴茎!」
  「不,不要。」雅琴毫无防备,一时慌乱,赶紧夹住双腿,喘息着,呻吟着,
她还有最后一丝理智,「我还没有准备好。」
  现在就干,就在今天!就在这儿!老约翰不再理会女人的诉求,他抚弄着女
下属湿淋淋的私处,毫不犹豫,毫不退缩。
  就像一根弓弦,如果长久地绷紧,要么断开,要么失去弹性,慢慢松弛下来,
雅琴夹紧的双腿终於松开了。
  「雅琴,现在,准备好了吗?」
  女人没有回答,也不需要回答,她那湿透了的蕾丝边内裤,已经说明了一切。
  老约翰抱起女人,一步步走向套间的房门。
  门,无声无息地打开了,昏黄暧昧的灯光下,映入眼帘的,是那张柔软舒适
的大床。
  外面起了一层薄雾,月色变得更加朦胧,整个城市像是罩了层薄薄的轻纱。
雅琴被小心翼翼地平放在床上。衣衫,一件件离开她的身体,丢落到床下:衬衫,
套裙,胸罩,内裤,还有高跟皮鞋。雅琴没有抗拒,她解散发髻,分开双腿,脑
海里只闪过一个念头:天哪,这件事,还是发生了!
  老约翰的判断是正确的。雅琴的精神,确实已经被征服。这些年来,她一直
处於超负荷状态:工作的压力,丈夫的冷漠,还有无数的生活琐事。再坚强的女
人也还是女人,雅琴渴望被关心,渴望被呵护,渴望被宠爱。鹏程和徐倩的婚姻,
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她自然而然地,也是无可奈何地,对老约翰产生了
心理上的依赖。毕竟,这个年长的男人成熟,稳重,耐心,细緻,温柔,体贴,
恰好对应了女人的恋父情结。
  雅琴幻想着,和老闆维持一种纯精神的交流,就像过去和鹏程一样,但是后
来,她越来越不相信自己。是的,老约翰没有说错,一个健康的男人,和一根强
壮的阴茎,对女人而言非常重要。雅琴害怕了。作为一个阅历丰富的已婚女人,
她知道,男人和女人之间,没有纯粹的友谊。当精神的交流达到一定境界,必然
会导致肉体的结合。这不仅是男人的意愿,也是女人的渴望。雅琴知道,这一天
早晚会来到。她害怕,惶恐,而又盼望。现在,这一天,终於来到了!
  老约翰脱掉自己的短裤,赤身裸体爬上床,深吸一口气,做好最后的准备。
虽然没有用伟哥,那玩艺儿已经一柱擎天。两滴黏黏的液体,从肿胀的龟头渗出,
在昏暗的灯光下,晶莹透亮。老约翰欣赏着雅琴横陈的玉体,只剩下长筒丝袜还
没有被脱掉。他捧起女人的一只脚,贪婪地嗅着,吻着,然后是另一只。
  隔着薄薄的丝袜,是挡不住的感觉。老约翰想起了很久以前,外籍经理们曾
经打过的赌。他笑了,堡垒,终於被真正地攻破了。他把雅琴的双腿,架在自己
的肩上,伏下身,摆好姿势。粗长的阳具,熟练地抵住了女人的阴户;紫黑色的
龟头,分开两片肉唇,滑入少许,又停了下来。
  老约翰喘着粗气,腾出手,撑住自己的身体,试着晃了晃,调整好最终的体
位。雅琴,世上最美丽端庄的女人,另一个男人的妻子,一个小女孩的母亲,我
终於征服了你!我征服了你的精神,也征服了你的身体!现在,我要宣告,从今
以后,你美妙的肉体,只能供我独自享用!
  在这醉人的夏夜里,情欲,好像怒放的鲜花,那么芬芳,那么浓郁。
  老人再次深吸了一口气。
  噗!
  他的臀部,陡然一沉。
              (第十六章)
  徐倩最近没什么烦恼,过得很滋润。自从怀孕后,鹏程什么也不让她做,每
天车接车送。女人就是这样,越宠越娇气。这天晚上,徐倩又在使唤她的丈夫了:
「老男人啊,我嘴巴里没味道,你去给我弄只烧鸡来,要道口烧鸡。」
  「没问题,楼下小物美超市开到十一点,我昨天看见好像有烧鸡,或者是德
州扒鸡什么的。」鹏程放下游戏机就往外走。
  「记住,要道口烧鸡,不要德州扒鸡,符离集烧鸡也不要!」
  「没问题,我办事,你放心!」鹏程一面回答着,一面走出房门,然后小声
加了一句,「我撕了标籤,你知道是什么鸡?」
  不到一刻钟,鹏程就回来了,他把不知什么鸡放进盘子,在微波炉里热了一
下端上来,慇勤地说:「娘娘,请用膳!」
  「这是什么呀?」徐倩皱着眉,「黑乎乎的,还这么油。」
  「娘娘,这是鸡啊,道口烧鸡,明朝正德年间的老汤,所以颜色比较暗,鸡
哪有不油的?不油的那是鹌鹑。」
  「快撤下去!太噁心了!我不想吃鹹的了,我想吃糖耳朵,你快去买!」
  「什么?糖耳朵?那玩艺儿现在还有谁吃?这么晚了,我上哪儿找去?」
  「我不管,我就要吃!」徐倩撒起娇来,她想了想,说,「天桥三十五路总
站那儿有一个铺子,糖耳朵做得特地道,才一毛二一个,我上小学时每天吃,你
快开车去找找!」
  「您上小学时?上个世纪的事情啊!还三十五路总站?早就拆啦!这么晚了,
求您饶了我吧!」鹏程实在是无可奈何,又不敢得罪小妻子。
  正在为难之间,救星到了。电话响起来,鹏程一个健步接起来:「喂,噢,
袁芳啊,不晚,不晚,她没睡呢。」说罢,把无绳电话送到徐倩手里。
  徐倩接过话筒,顿时来了精神:「怎么样?丑媳妇见过公婆了?有没有四冷
拼四热炒?他们怎么个态度?」
  「吃得一般,我都没敢放开了吃。他爸还行,挺客气一老头儿,就是他妈,
怪怪的,好像老是在旁边盯着我的腰。」
  「盯着你的腰?你穿露脐衫啦?」
  「没有,哪儿敢呐!穿的是当年我姐留下的布拉吉,走上街跟老冒儿似的!」
  「那就奇了怪了,先不管这个!那件事你怎么说的?」
  「我就按你教的那么说的,他们好像不太在乎这个,没多问。」
  「这就对了!纠缠这个有什么意思?现在的大学生,一进校就同居,一学期
换一个,到毕业已经睡了八个了,对不对?说出去还是未婚!」徐倩眉飞色舞侃
得正欢,一斜眼看见鹏程还站在边上,便摀住话筒问:「傻楞着干吗?女孩子说
话你也想搭碴儿啊?」
  「不是,」鹏程委屈地解释,「那个什么,糖耳朵,怎么办?」
  「得了,得了,去给我来碗肉丝麵,要手搟的,去吧,快!」
  鹏程走了,徐倩松开话筒,继续说到:「芳儿,刚才说到哪儿啦?对了,你
弄清楚没有,他们家是私房,老辈儿里面没什么扯不清的吧?」
  这两年来,天气越来越反常,才刚到七月份,就已经热得让人受不了。这天
下午,雅琴陷在老闆椅里,正奄奄欲睡,电话响了,是前台打来的,说是有一个
女学生来访,自称认识雅琴,名叫沈芸。雅琴赶忙吩咐:「带她进来,她是从这
儿出去的,你来得晚,所以不认识。」
  沈芸很快就被领了进来,她穿了一身白色的海军连衣裙,白色的搭袢皮鞋和
短袜,难怪被人当成了求职的大学生。雅琴起身迎上去:「小沈,我一直在等你。」
  沈芸站在那里,怯生生地说:「我离开那家公关公司以后,又去三亚当了一
阵子导游,现在三亚的旅游已经臭了街了,我实在没地方可去了,雅琴姐,您还
要我吗?」
  雅琴把门关好,接了一杯凉水,递给沈芸:「当然要,我缺一个可靠的秘书,
你做过秘书吗?」
  沈芸摇摇头:「没有,可我知道怎么做。」
  雅琴坐回到老闆桌后,看着沈芸:「说说看。」
  「不该看的不看,不该听的不听,不该说的不说,不该做的不做。」
  「好,就这么定了。」雅琴起身拉住姑娘,「跟我来。」
  她们走过楼道,推开销售部的房门。里面人声鼎沸,一群已婚妇女围着徐倩,
正热烈地讨论是男是女的问题,袁芳也混在其中。看到雅琴,大家都很尴尬,一
下子静了下来。袁芳心细,认出了雅琴背后的沈芸,情不自禁叫了起来:「小芸
儿,是你?」
  真的,是沈会计!妇女们围了上来,问寒问暖。
  「沈会计,你一点都没长大,南方潮湿,滋润。」
  「小沈,听说你赚了大钱,是来发红包的吧?」
  沈芸大大方方地对大家说:「我没赚到钱。我不喜欢那边的气候,也不喜欢
那边的人,所以就回来了。」
  「回来好,回来好,那边算什么?整个一暴发户,还吃果子狸!」
  「就是,回来好,你听那广东话就跟狗叫似的。」
  雅琴咳了一声,大家才静下来。雅琴吩咐袁芳:「小芳,领着你的小芸儿去
人力资源部。我还有事,先走了。」
  「好的。」袁芳过去牵了沈芸的手。
  「别忘了她过去的工龄!」雅琴走到门口,又回头加了一句。
  「知道了,您快走吧!您不走,我们说话不方便!」徐倩催促着,显然,她
很兴奋。
  这一阵子,吴彬忙得焦头烂额。已经进入八月份了,新生马上就要入学,可
毕业班还有一半的同学没有找到工作。一九九九年,大专院校扩招,然后一年比
一年招得多,说是什么和国际接轨,教育产业化。在中国,凡是和国际接轨学来
的,通常都是坏东西。
  二零零三年开始,盲目扩招的恶果显现了,一批又一批大学生涌入就业市场,
旧年的一批还没消化完,新年的一批又扑了上来。几千年来,中国的知识分子从
来没有这么不值钱过。吴教授看着大家垂头丧气,心里火烧火燎。他四处求爷爷
告奶奶,希望解决一个算一个。这天刚上班,他又来骚扰雅琴了。
  「雅琴,您好歹再收几个吧,擦桌子扫地都行,学生们还赖在宿舍里,新生
马上就到了。」
  「小吴,我这儿也不是福利院啊,我都收了你五个学生了,实在安排不了。
你应该劝学生们放下架子,现在不是招村官吗?」
  「亲姐姐啊,大老闆啊,我给您作揖了。好些学生本来就是农村出来的,借
钱缴的学费,欠了一屁股债。您收几个吧,明年您再辞退他们也行,也算有了工
作经验,总比现在这样强!」
  雅琴叹了一口气,说:「好吧,谁让我也有事求你呢?你让我想想,下礼拜
给你答覆。」
  「谢谢您!谢谢您!您是忙人,我不耽误您了!」吴彬站起身正要走,沈芸
敲门进来。她穿着白色的长袖衬衫,紮在及膝的黑色绸裙里,肉色的丝袜配着黑
色的半高跟皮鞋,显得清清爽爽。沈芸把一份文件放在雅琴的桌上,看见吴彬,
嫣然一笑,转身而去。可怜吴教授,魂魄全无,眼睛直勾勾跟着姑娘。姑娘消失
了,他还望着房门,彷彿要看穿那层木板。真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
无数。
  「小吴,小吴!」
  「哎!」吴教授如梦初醒,「这,不是沈芸吗?」
  「是啊,她回来上班了,要不然我还可以多招你一个学生。」
  吴彬一言不发,若有所思,站起来摇摇晃晃便走,到了房门,停下来,没头
没脑说了一句:「她很像当初的芳儿。」
  雅琴正在看沈芸送来的文件,随便应了一声:「是啊,都是水一样的女孩子。」
  突然,她好像觉察到什么,抬起头问:「刚才你说什么?」没有回答,吴教
授已经不见了。
  第二天,沈芸早早就来到办公室。回到了熟悉的环境,她每天都高高兴兴的。
  沈芸给雅琴泡好茶,坐下来正启动电脑,前台来电话了,说是花店送来一束
鲜花给她。沈芸赶紧跑过去,是一束红玫瑰,一共九枝,也没有卡片什么的。前
台小姐问:「是不是你在南边的什么大款追过来了?」
  「不会呀,他们也不知道我在这儿上班。」
  沈芸捧着玫瑰,在楼道里转了两圈,才回去插在一个大瓶子里,灌满水。姑
娘一整天都很开心。
  第三天,还是一束红玫瑰。
  第四天,又是一束红玫瑰。
  会是谁送的呢?问送花的小妹,她也不知道,她只是个速递员。沈芸托着脑
袋,看着桌子上的三束鲜花,百思不得其解。雅琴看她可怜,想了想,拿起电话,
打给了吴彬:「吴教授,你明天一早到我这儿来一趟,对,招工的事。」
  第五天早晨,鲜花没来,吴彬倒是来了,还提着一个大编织袋,里面不知什
么东西,鼓鼓囊囊的。雅琴关好房门,问他:「你的那些学生也都像你这么蠢吗?」
  「他们不蠢,能给您帮上忙的。亲姐姐,怎么啦?」吴教授摸不到头脑。
  「花是你送的吧?」
  「嗯。」吴彬脸一红。
  「你就不会附张卡片,写几句诗什么的,让人也好猜。」雅琴批评着不好意
思的男人,「你知道她们以为是谁送的吗?楼下新来的保安!你说你自己蠢不蠢?」
  「蠢,蠢,我太蠢了。」吴教授简直无地自容了。
  「这还差不多。」雅琴按了一下铃,沈芸走进来,一身苹果绿的连衣裙,肉
色的丝袜,白色的高跟鞋,上身还披了一件白色镂空的小褂。可怜吴教授的眼睛
又直了。
  「小沈,你和吴教授去一趟亦庄的工厂,看看那儿有没有空缺,可有可无的
也算。中午吴教授管饭,下午别回来了,去吴教授学校,查一查课程设置和学生
的成绩。」
  「副总,这些事,好像打打电话就能解决吧?」沈芸不解地问。
  「叫你去你就去,别懒,路上让吴教授给你买冰吃。」雅琴给吴彬使了个眼
色。吴彬虽然蠢,但还没蠢到家,他马上接过话:「对,对,麻烦沈小姐跑一趟,
我买冰激淋,哈根达思的。」
  一上午,沈芸吃了三份哈根达思。现在是中午,他们正坐在一家乾净的小饭
馆里,苏南风味。沈芸吃着小馄饨,吴彬笑眯眯地看着她。
  「吴教授,谢谢您,我都快忘记我自己是苏州人了。」
  吴教授没有答话,还是笑眯眯地看着姑娘,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小
芸儿,别吴教授吴教授的,我只是副教授,再说,多生分啊?」
  「那叫您什么呢?」沈芸歪着头问。
  「叫我哥哥吧!」吴彬鼓起勇气,探过身,凑近了姑娘。
  「好啊,吴彬哥哥,我从小就想有个哥哥,可以宠我。」姑娘高兴地接受了。
  「小芸儿妹妹,哥哥宠你一辈子。」吴彬动情了。
  沈芸脸一红,有点儿不自在,她想了想,换了个话题:「吴彬哥哥,你这大
包捂得严严实实的,跟返乡民工似的,里面是什么宝贝呀?」
  吴彬不语,弯腰低头,打开编织袋。沈芸目不转睛地看着。啊!一束紫红色
的玫瑰,还点缀着满天星!吴彬小心谨慎地拿出来,送到姑娘的怀里。姑娘捧着
鲜花,泪光晶莹,问:「真的是你?」
  吴彬点点头说:「小芸儿妹妹,哥哥以后每天都送花给你。」
  沈芸低着头,好半天没有说话。她在强忍着泪水,终於,姑娘破涕为笑。
  「不要嘛,多贵呀,以后日子长着呢,钱要省着花。」这是个浪漫的女孩子,
也是个吃过苦懂事的女孩子。在这纷乱的世上,她没有妈妈,孤苦零丁,她需要
的很少,就是一个温暖的家。在南方,在最艰难的时候,她想到了嫁人。有很多
男人想包她,却没有男人想娶她。这算什么世道,嫁人都这么难!
  外面还是骄阳似火,街边的柳树耷拉着,连从不疲倦的知了也不再唱歌。小
小的店铺里面,清爽凉快。一对青年男女相互凝视着,充满柔情。他们的眼睛,
安详而平静,没有尘世的喧嚣和纷乱。爱情是这样伟大,它使美丽的女子更加美
丽,使善良的男人更加善良。
  九月份,学校开学了,看来文若今年是不会海归了。天气依然很热,弄得雅
琴特别烦躁。这天早晨,雅琴穿得很正式,淡蓝色的真丝衬衫,深蓝色的西服套
裙,黑色的长筒丝袜,黑色的高跟皮鞋,发髻挽得一丝不苟,显得非常干练。总
部的高管来北京视察,讨论建立中国研发中心的提案。
  沈芸来到雅琴的办公室,把资料分门别类准备好,又倒好了茶,还是磨磨蹭
蹭不出去。雅琴问:「沈芸,我很忙,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嗯,就耽误您五分钟。」沈芸扭扭捏捏地说:「吴教授求婚了。」
  雅琴瞟了一眼沈芸的右手,一只崭新的钻戒格外耀眼。「你已经答应了,还
来问我干什么?」
  「我,没答应,先戴着玩儿。」沈芸低着头,红着脸说,「雅琴姐,我没妈,
我爸也不管我,这么大的事,总得问问家长。」
  雅琴有些感动,她思考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小芸儿,我祝福你们!对
你们双方而言,这都是绝对正确的选择,不过,我有几句话要嘱咐你:吴彬从来
没有离开过校园,他是一个单纯的人,也是一个老派的人。你在外闯荡多年,思
想比他成熟,同时,经历也比他複杂。婚后,哪些事可以告诉他,哪些事不可以
告诉他,你心里要有数。不想讲出来的,就永远也不要讲出来,懂吗?」
  沈芸点点头。
  雅琴继续说:「还有,现代医学这么发达,有些过去的失误,是完全可以弥
补的,你听懂我的话没有?」
  「我懂,我懂了,谢谢您。」沈芸感激不尽。
  雅琴一面把资料装进公文包,一面叮嘱沈芸:「沈芸,我去开会了,你别走
远,我随时可能问你要其它资料。」
  雅琴走后,沈芸坐在椅子上,拿出一面小镜子,对着自己笑了。她很想去找
徐倩她们聊天,又怕雅琴有事来叫她,只好把手上的订婚戒指左看看,右看看,
先是笑,然后又哭了。妈妈,我要成家了,你可以放心了。
  会开得又臭又长,像懒婆娘的裹脚布。果然不出老约翰所料,总部的人对建
立研发中心非常反对,他们东拉西扯,又没有拿得上台面的理由。就这样,拖拖
拉拉到了中午,雅琴耐不住性子,当场就和他们吵了起来。老约翰见情况不妙,
赶紧宣佈休会,招呼大家去楼下餐厅吃顿便饭。
  雅琴不顾众人,迳直往自己的办公室走。老约翰犹豫了一下,嘱咐几个中层
干部一定要陪好钦差们,自己赶上雅琴,把她拉到总经理办公室里。老约翰关好
房门,埋怨起雅琴来:「雅琴,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这种大事,从来都是你来
我往,讨价还价。你动不动就给人家脸色,你以为美国人就不要面子?」
  雅琴没好气地回答:「我就是看不惯他们那副傲慢的样儿,什么本事都没有,
就会耍嘴皮子,这就是你们美国的企业文化?」
  「是,这就是美国的企业文化,改变不了,我现在只说如何解决问题。」老
约翰很直截了当,「雅琴,下午改变一下,你唱红脸,我来唱黑脸。反正我快退
休了,不怕得罪人,你前面的路长着呢,要小心谨慎,上面的人,绝对不能得罪,
明白了?」
  这个男人还是很会替别人着想的。雅琴点点头,心里多少有些感动。老约翰
走上前,轻轻搂住女人,安抚她说:「好了好了,看把你气成这个样子,我会心
疼的。」雅琴没有出声,只是把头疲惫地靠在男人胸前。与天斗,与地斗,还要
与人斗,她实在太累了。
  老约翰低下头,贴近女人的耳垂,一面亲吻着,一面小声说:「雅琴,你的
精神太紧张了。我们换个地方吧,到套间里去,我给你放松一下,好吗?」
  雅琴没有反对,两人相拥着走进套间。
  老约翰和雅琴立在床边,各自宽衣解带。高级的波斯地毯上,落上一件男人
的西服外套,一条女人的深蓝色的裙子,然后,是领带,两件衬衫,一男一女,
再往后,是男人的长裤短裤,女人的镂花胸罩,内裤,和高跟皮鞋,还有男人的
皮鞋和袜子。老约翰已经全身赤裸,他把房门关紧,回过身来,只见雅琴正坐在
床边脱着丝袜,先是一只,然后是另一只。
  「雅琴,我想这样,各退一步,咱们不要研发中心了,咱们改要技术中心,
你看怎样?」老约翰站在床前,胯下那东西已经有了七八分硬,在女人眼前荡来
荡去。
  「看来暂时也只能这样了,以后再扩充人员设备。」雅琴一面思考着回答,
一面解开发髻,让长发散开,然后躺下来,拉过一个枕头,垫在腰下,分开了双
腿。
  「雅琴,下午你来提这个建议。」老约翰捡起高跟鞋,捧在怀里,爬上床,
给雅琴穿上一只,又穿上另一只,欣赏了一会儿,然后趴下来,钻进女人分开的
双腿之间,温柔地舔起阴户来,还发出吧匝吧匝的声音。
  「好吧,先就这样决定了。」雅琴没有再说话,下体传来的阵阵快感,使她
暂时丢开了烦恼。
  老约翰认真地舔吸着,他的经验非常丰富,女人的阴户很快就氾滥成灾了。
老约翰直起身,充满歉意地说:「雅琴,对不起,时间不充裕,条件也简陋,你
先将就一点,周末再好好补偿你。咱们还是在那家法国餐厅吃饭,然后去大剧院
看歌剧,最后到我家,不,我们的家。你还是穿那身黑色的晚礼服,配黑丝袜和
黑高跟鞋,好吗?那可真是太性感太诱人了。」
  老约翰说着甜言蜜语,一手撑住自己的身体,一手握着硕大的阳具,撸动了
几下,然后把肿胀的龟头,塞进了两片还算柔嫩的阴唇之间。
  「这个周末不行,我得陪我婆婆去体检,下周再说吧。」雅琴伸出双手,扒
住男人的臀部,用力一扳。啵滋一声,粗长的阳具顺利地滑进女人的身体,整根
没入。两人都没有再讲话,很投入地做起爱来。床,不堪重负,吱吱嘎嘎地呻吟
着。因为是白天,窗帘还是拉开的,正午的阳光毫无遮拦,直射在大床上,照耀
着一对赤裸的男女。他们正做到紧张之处,死死缠绵在一起。
  两人的小腹,节奏分明地撞击着,发出噗噗的响声,在安静隔音的房间里,
异常清晰,异常催情。老约翰紧搂着雅琴柔软光滑的身体,一面亲吻着女人的耳
垂,一面老练地深抽浅送。男人黝黑粗壮的阳具,在女人的阴户里运动着,白色
的泡沫,在交合处泛起,因摩擦而产生,又润滑着摩擦。
  老约翰享受着,也感叹着:自己年轻时风流过,搞过的女人各色各样,也不
下十几二十个,没有一个顶得上胯下这女人的一半。别的女人,要么口松里紧,
要么口紧里松,要么口里全松,而雅琴不一样,里外前后都是紧紧的,裹着男人
的阳具,抽动起来处处刺激,处处销魂,真难想像这是一个生育过的女人。
  雅琴浑身软绵绵的,她微屈双腿,认真体会着自己的反应,身体上的和心灵
上的。体内这根粗长的阳具,不属於自己的丈夫,而属於自己的老闆,也就是另
一个女人的丈夫,但这有什么大了不得呢?关键在於,自己的丈夫现在帮不了自
己,而这根阳具的主人可以,就这么简单。
  雅琴的心情放松下来,她开始沉醉在情欲之中,浑身发烫,又酥又麻,乳头
坚挺起来,乳晕也变得鲜红。老约翰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他一面控制着抽动的频
率,一面喃喃地说着情话:「雅琴,你的身体真美,我爱你,我需要你,我不能
没有你。」雅琴更加沉醉了,抱住老闆的后背,夹紧他的腰身,一面默契地迎合,
一面热烈地亲吻,一面温柔地回答:「约翰,我也需要你,我也需要你啊。」
  两位职业人士,一男一女,抽送着,迎合着,喘息着,呻吟着。
  这是一个晴朗的日子,万里无云。正当中午,灿烂的阳光照射进来,窗台上
的一盆蟹爪莲,朵朵花蕾含苞欲放。
  雅琴呻吟着,香汗淋漓,她一直举着双腿,已经有些累了。老约翰当然不会
委屈女人,他停下来,拔出阳具,爬起身,翻过来靠着床头坐正。无需多言,雅
琴也坐起来,自然而然地翻过身,骑跨在老闆的身上。老约翰托住雅琴,放稳,
一面抚摸着女人光滑的后臀,一面轻声问:「雅琴,你累了,先缓一下,对了,
你婆婆怎么了,生病了?」
  「没有,老问题,血压有点儿高。」雅琴靠在老闆的肩上,喘息着回答。
  「那我就放心了,雅琴,你的负担太重了,如果我是你的丈夫,绝对不舍得
把你一个人留在中国。」
  「是吗?那你怎么把你太太一个人留在美国呢?」雅琴的气息平缓下来,半
开玩笑地反问。
  「那是因为上帝要把你交给我啊。」老约翰也半开玩笑地回答。
  停了一会儿,他换了个话题:「雅琴,你得想办法让你丈夫回来,按我们美
国人的观念,你没有义务照顾你的婆婆,她和你几乎没有任何关系,不是吗?还
有,你的孩子也需要爸爸,这是我无法替代的。」
  「我有什么办法呢?你们男人都自以为是,只有我们女人可怜。」雅琴有些
伤感,但马上就过去了,她调笑着说,「约翰,我可没要你替代我的丈夫。」
  「是吗,那我们现在正在做什么?」老约翰也调笑着反问,同时,用力托起
女下属。
  「我们?我们只是做一个游戏。」雅琴一手扶着老闆的阳具,一手拨开自己
的阴唇,对准位置,然后,老约翰顺势平放下来,噗地一声,不偏不斜,女下属
的阴道,准确无误地套住老闆笔直的阳具,慢慢地落下来,连根吞入。
  老闆和女下属,再一次紧密地结合在一起,他们动作娴熟,配合默契,看样
子,做这样的事,已经不止一次两次了。雅琴双手撑着老闆的肩膀,一上一下用
力地套动起来,而老约翰则随着节奏起伏颠簸。老闆的阳具很长,雅琴可以做长
程的套动,而不必担心滑脱,这样一来,肉体上的刺激格外强烈,没多久,雅琴
就浑身颤抖,娇喘连连。
  老约翰把握着火侯,暗暗加力,不断地托起,不断地放下。雅琴的下身像发
了水一样,床单都湿透了。她进入了忘我的境界,焦虑和烦躁,一点点地排出体
外;幸福和愉快,一波波地送将进来。终於,雅琴兴奋得不顾体面地大叫起来。
老约翰看在眼里,没有说话,接连几个超长程顶送,回回刺中女人身体深处最敏
感的花蕊。雅琴不行了,阴道一阵痉挛,浑身一阵颤抖,便一头瘫软下来,倒在
老闆的怀里。
  虽然下身硬邦邦的,老约翰还是停了下来。他一手抱紧雅琴,一手抚弄着她
的长发,嘴里还念念有辞:「我可怜的小女孩,我可怜的小女孩。」
  可惜,雅琴不是一个小女孩,她是一个小女孩的妈妈。
  天已经很晚了。雅琴回到家,踢掉高跟鞋,一头倒在床上。职业女性看似风
光,其实非常辛苦,开了一天的会,还要打起精神陪晚宴。雅琴就这么躺着,一
动也不想动。电话响了,她勉强接起来,是文若。
  「雅琴,我找了你一天。」
  「是吗?我一天都在忙。怎么了?还没到周末呢。」
  「雅琴,我,我想你了。」
  「嗯,我听着呢,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
  「雅琴,我,我被解僱了。」
  雅琴一下子坐起身来,问:「文若,你慢慢说,详细一点。」
  「输油管的项目下马了,是政治原因,投的钱全泡汤了,我们全组都被解散
了。」
  雅琴一面飞快地思考着得失利弊,一面温声细气地好言安抚:「文若,别灰
心,这不是你的过错,咱们还可以找别的工作呀?现在咱们也算是有了北美工作
经验,加拿大不行,咱们去美国!」
  「雅琴,我,我找了,找不到,到处都是下岗的人,经济已经不行了。」文
若吞吞吐吐地说:「雅琴,我其实,失业已经三个月了。」
  「什么?你怎么现在才说?」雅琴有点儿不高兴了。
  「雅琴,对不起,我怕你担心。」
  雅琴知道文若是好面子,但她没有揭穿,只是更加温柔地安慰他:「没关系,
文若,咱们慢慢找,家里又不缺钱,圣诞节时,我们娘儿俩去陪你两个星期,乖,
听话,不着急。」
  文若犹豫再三,终於鼓足了勇气说:「雅琴,我想回家了。」
  雅琴心里一阵狂跳,眼眶也潮湿了,但她还是做出不急不缓的样子:「文若,
咱们不急着做决定,咱们再好好想想。你不是一直想当教授吗?吴彬他们学校我
再打听打听,咱们两边都看看。」
  放下文若的电话,雅琴立即拨通了吴彬。
  吴彬听上去很愉快,后面还有一个女孩子的嘻笑声。雅琴没有客套,开门见
山地问:「吴教授,你们的长江学者年内还有没有名额?」
  「还有一个,原来有一个搞精算的老博士后,变卦了,说是在华尔街找了份
工作,不回来了。」
  「吴教授,文若要回来,你学校那里有问题吗?」
  「估计没问题,我明天给你准话儿。怎么?姐夫想通了?别又涮咱们!」
  「这次绝对不会!文若提了研究室主任,你知道,他搞不了行政,没多久,
就和上面弄得不愉快,他人又清高,受不了委屈,这不,就觉得不如归去了。」
  雅琴停了一下,又问:「吴教授,能不能请沈芸听电话?」
  「沈芸不在呀,这么晚了,她怎么会在我这儿呢?」
  「吴彬,你什么时候学会说谎了?」
  「没,没有,我跟您说着玩的。她在,不过我们什么也没做,正商量婚礼的
事呢,钱不太够,我们假设您会送至少两千块红包。小芸儿,你那狠心的老闆找
你加班!」
  「沈芸,对不起,这么晚了。我明天要先去妞妞的爷爷奶奶家,请你一早给
我弄机票,去卡尔加利,越快越好!」
              (第十七章)
  雅琴去卡尔加利,不到一个星期就回来了,还带着文若。雅琴一直没能做到
的,加拿大的反华政客们做到了。妞妞也离开爷爷奶奶,回到爸爸妈妈身边,一
家人终於团聚了。
  这天下班,袁芳正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沈芸走进来,低着头也不说话,往袁
芳手里塞了一个信封,转身就跑开了。袁芳挺奇怪,打开一看,顿时变了脸色,
放进包里便往外走。程教练的车已经等在外面了,袁芳上了车,沉着脸,一言不
发。程教练不敢多问,但他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他想了一下,把车开上了旧
京通路,停在八里桥不远处。
  他们又坐在了河堤上。无论人间如何悲欢离合,小河还在静静流淌着。九月
中旬,岸边的树木已经开始变色,有的发黄,有的泛红,还有的似褐,更多的依
然是青绿色,放眼望去,煞是可爱。程教练性急,几次想开口询问,但还是忍住
了,在他的眼里,心上人有时是一片乌云,有时是一片彤云,她好像被落日煊染
的晚霞,千紫万红,千变万化,又好像是掌心中的一支磁针,飘飘移移,捉摸不
定。
  「程,你妈妈好像不喜欢我。」谢天谢地,袁芳开口了。
  「原来是为这个。」程教练松了口气,「额吉不是对你的。好多年前,她带
来一个科尔沁的姑娘,名叫乌云,是她老家一个什么亲戚的女儿。额吉说那姑娘
腰胯宽,肯定能生儿子,我嫌她脸也太宽,没答应。额吉觉得在老家人那里丢了
面子,后来看谁家的姑娘都不顺眼。额吉是草原上长大的,没有一点心眼儿,其
实很好相处的。」
  「这个我相信,你妈妈是个好女人。」袁芳点点头,望着顺流而下的一节枯
枝,又说:「我是离婚女人,原因你也都知道,是我的过错。」
  「小芳,别这么说。」程教练扳过姑娘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
「那时你还小,不知道这世界複杂,事情已经过去了,只要咱们一心一意过日子,
先前的事还提它做什么?」
  袁芳低下头,还是不太放心:「要是结了婚,天天在一起,难免磕磕碰碰,
到时候吵起架,你就会想起这事来,觉得自己吃了亏。」
  「不!绝对不会的!」程教练拉着姑娘站起来,激动地说:「腾格里长生天
作证,要说错,也不是你错了,是他妈的这个社会错了!」程教练的声音很大,
引得几个散步的人张望起来。
  袁芳赶紧拉着男朋友坐下,嘴里小声埋怨着:「干什么呀?人家以为你要就
义了呢。」她一面说,一面拿出沈芸那个信封。
  程教练接过来,打开来一看,吃惊地说:「什么?吴教授和小芸儿十一结婚?
这么快?」
  「程,我们结婚吧!」袁芳给了小夥子一个更大的惊讶。
  程教练呆呆地看着心爱的姑娘,不敢相信:「小芳,真的?」
  「不信就拉倒。」
  程教练跳起来,一把抱住姑娘:「太好了,我们也十一办!好事成双!」
  「不,下星期就办!一定要赶在他们前面!」
  夕阳正在西下,灿烂的晚霞映红了半边天空,南飞的大雁排成大大的人字。
  河堤上,一个小女孩和妈妈正在散步。小女孩吵着要妈妈抱,妈妈累了,就
对她说:「宝宝大了,不要抱!」小女孩手指着前面,奶声奶气地回答:「阿姨
那么大,还要叔叔抱!」妈妈顺势望去,在夕阳灿烂的余辉中,一个高大健壮的
青年,怀抱着一个娇小的姑娘。隐隐约约,传来悠扬的蒙族民歌:
  鸿雁,天空上,对对排成行,江水长,秋草黄,草原上琴声忧伤。
  鸿雁,向苍天,天空有多遥远,酒喝乾,再斟满,今夜不醉不还。
  吴彬和沈芸的婚礼办得非常热闹,不次於鹏程和徐倩那次。程教练和袁芳没
有参加,他们留下一个很大的红包,去土尔扈特人的老家,新疆巴音郭勒盟旅行
结婚,说是然后还要去西藏。
  喧闹了一整天,终於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一对新人都很累了。
  「小芸儿,咱们洗洗早些睡吧!」
  「嗯,我先洗。」
  等吴彬也洗好澡,披着浴巾走出来,新娘已经换好睡裙,缩在床头,看上去
很紧张。
  「吴彬哥哥,可不可以不做那事?小芸儿怕痛。」
  「小芸儿不紧张,刚开始有一点点痛,很快就好了。」吴彬搂住新娘,一面
亲吻着,一面安慰着。
  「吴彬哥哥,那你轻一点,小芸儿很害怕的。」
  「小芸儿不怕,吴彬哥哥会很小心的。」吴彬温柔地抚摸着姑娘,从乳房到
小腹,又继续往下,探进小巧的内裤,缓缓揉搓着光洁的阴阜。姑娘开始动情了,
涓涓细流,一股股止不住地淌出来。吴彬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深入蜜源,探寻着,
摸索着。然而,他不得不停住了,因为,他的指尖,分明遇到了一层薄薄的膜。
  这一年真是喜事不断。
  十一月的一个早晨,雅琴召集销售部人员开例会。沈芸抱着一堆文件在分发。
她穿着一身浅粉色的职业套装,是蜜月旅行时在南朝鲜买的,非常得体。大家看
着都说好,可又觉得有点彆扭,终於,有人忍不住了,问:「小沈,你的裙子后
面怎么这么皱?」
  沈芸停下来,拧过头一看,不禁脱口而出:「啊呀,都是我老公,早晨都要
出门了,非要再弄我一次。」轰地一声,大家哄笑起来。沈芸面红耳赤,放下文
件,低着头跑了出去。袁芳没有笑,她拿起文件,继续分发。
  会议结束以后,老约翰打电话给雅琴,说是有好事,让她去一趟。雅琴快步
来到总经理办公室,老约翰递过一份传真,原来,总部批准了雅琴的提案,同意
尽快成立中国技术中心。太好了!雅琴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高兴地叫了出来。
  老约翰看着她,不无嫉妒地说:「雅琴,你真行,总部都被你牵着走,以后
这里就更是你的天下了。」
  「约翰,别那么酸溜溜的,这是大家努力的结果。技术中心这个主意,还是
你出的呢。」雅琴嗔笑着,显出女人温柔的一面,格外妩媚。
  「雅琴,我已经跟不上形势,准备退下去了,以后,你可以大展宏图了。」
老约翰看着女人,摇摇头,不无伤感,但又真诚地说。
  「不,约翰,你很健壮,一点也不老,为什么这么说呢?」
  「我说的是心里话,雅琴,你是个了不起的女人,和你共事,我真的很荣幸。」
  老约翰越发有些悲哀。雅琴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就没有说话。男人觉察到了
这些,他不愿意弄得大家都不高兴,很快就换了个话题:「雅琴,你丈夫回来了,
他还适应吗?」
  「谢谢你,他还行,下学期开始教课,现在主要是熟悉环境,申请课题等等,
很轻松的。」
  「雅琴,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老约翰被女人的快乐感染了,他动情地
凝望着女人。是的,老约翰说的是心里话,雅琴确实是个了不起的女人。这几年
来,他们相处得非常融洽。老约翰欣赏这个女人,锺爱她,也嫉妒她。开始,他
抱着消遣和玩弄的态度,但是后来,他越来越依赖她,越来越离不开她,不论是
在工作上,还是在床上。
  自从雅琴的丈夫回来以后,老约翰没有亲近过这个女人。他知道,这个女人
正和自己渐行渐远,这是必然的,但他又不甘心。老约翰扶住女人的双肩,声音
暧昧起来:「雅琴,我真的很高兴,我们去套间里,庆祝一下,好吗?从你丈夫
回来以后,我们还没有在一起过。」
  雅琴看了男人一眼,摇摇头,但也没怎么诧异。
  「我知道,你丈夫回来了,你不需要我了,最后一次,好吗?」男人恳求着。
  雅琴凝视着套间的房门,双颊微红,两眼迷茫,百感交集。一时间,她看见
了,老闆桌前,一个淒苦的少妇,弯着腰,无奈地解开套裙,褪下内裤和裤袜,
然后,伏下身,趴在桌上,白皙的屁股撅起来了,紧闭的门户敞开了,身后,一
个健壮的外国男人,手持粗壮坚挺的阳具,急不可耐,正跃跃欲试。
  她又看见了,自家床上,还是那个少妇,还是那个外国男人,交缠在一起,
喘息着,呻吟着,那少妇的双手,一只握着男人的阴嚢,轻轻摩挲,另一只,套
住男人的阳具,缓缓撸动,而那男人,怡然自得,坦然享用着别人妻子提供的前
戏;她还看见了,一张大床之上,同一个少妇,赤身裸体跪在床沿,高撅屁股,
深埋着头,两个外国老男人,一前一后,两根外国老阳具,一根含在嘴里,上吸
下滑,一根插在阴道里,前顶后抽。
  她也看见了,另一张大床上,还是那个可怜的少妇,和一个少女,正无奈地
脱着衣服,套裙,衬衫,内裤,胸罩,一个萎缩的中国老男人,站在床边,耷邋
着一根国产阴茎,饶有兴趣地观赏着,等待着;她最后还看见了,似曾相识的大
床上,少妇已经不再年轻,无力地仰躺着,赤身裸体,两腿双分,一个并不陌生
的外国老男人,捧起女人的脚,隔着薄薄的丝袜,贪婪地嗅着,吻着,而他那粗
长的阳具,直撅撅地正在勃起,龟头顶端油光锃亮,一滴黏液已经渗出。
  结束了,该结束了,让一切都重新开始吧!雅琴微笑起来,摇摇头,眼前的
幻觉,顿时逃得无影无踪。雅琴转过头,面对老约翰,坦然地说:「不,我有丈
夫。」
  「看样子,这里真的不需要我了。」老约翰长叹一声。
  雅琴不是水性杨花的女人,她出轨的原因,一半是工作和生活的压力,另一
半则是长期的夫妻分居,现在好了,一切都回到了正轨,一切都该正常起来了。
  雅琴从老约翰的办公室出来,在楼道里遇见了袁芳。袁芳脸色不好,看起来
很疲惫,体型也有些变样。雅琴停下来,关切地问:「小芳,你最近怎么一点精
神也没有?」
  「嗯,副总,我也不知道,就是老觉得累。」
  「多长时间了?」
  「从拉萨回来就这样,是不是高原反应也有后遗症?」
  雅琴盯着女孩的腰身,仔细看了一会儿说:「小芳,你把工作尽可能往下面
分散一些,多注意休息,不要搬重物,还有,高跟鞋就别穿了。」
  「这和鞋有什么关系?」袁芳不解地问。
  雅琴笑笑说:「小芳,恭喜你,你要当妈妈了!」
  「啊?我还没准备好呢!」袁芳大吃一惊。
  「傻孩子,女人早晚都要当妈妈的,越早越好。」雅琴温和地开导她。
  晚上回到家里,雅琴和文若吃过饭,督促妞妞写完作业,夫妻俩就洗洗上床
了。文若靠在床头看教案,雅琴穿着睡裙,坐在床边往脸上抹晚霜。雅琴对文若
谈起袁芳怀孕的事,无限感慨地说:「孩子们都长大了,我就更老了。」
  文若放下教案,把妻子揽进怀里,仔细看着女人的眼梢,鱼尾纹已经越来越
遮掩不住了。他内疚地说:「雅琴,我不是一个好丈夫,也不是一个好父亲,这
些年苦了你了。」
  雅琴依偎在丈夫的怀里,感觉很幸福,娇媚地说:「你让我守了这么多年的
空房,你得赔我!」
  「好啊,你说怎么赔?」男人的手,伸进了女人的睡裙,抚摸着,蕾丝内裤,
被慢慢抹了下来。雅琴毫不示弱,一手勾着丈夫的脖子,一手探到男人的下身,
把短裤扯到了膝盖。男人蜷了一下腿,那可怜的短裤就被褪下来,抛到了床下。
这对老夫老妻相互亲吻着,交缠在了一起。文若搂着妻子的腰肢,一面抚摸着乳
房,一面调笑着问:「告诉我,这几年,你有没有找个情人?」
  雅琴心里一紧,但没有露出声色,她嗔怪着男人:「你不要人家,人家当然
要出去找,都怪那个徐倩,抢了风头,人家老了,争不过小女生了。」
  文若尴尬地笑笑:「我怎么不要你了,我现在就要给你看!」男人翻身上去,
分开女人的双腿,正要入港,该死的电话响了。
  文若不情愿地接起来:「喂,是鹏程啊,什么?找雅琴,好,你等着。」文
若捂着话筒,递给雅琴,「说曹操,曹操就到,你的老情人来约你了。」
  雅琴瞪了丈夫一眼,接过电话:「鹏程,这么晚,有事啊?」
  「雅琴,大事不好了,徐倩提前了!我在妇产医院,大夫说不行了,要动刀
了!」电话里,鹏程语无伦次。
  雅琴也吃了一惊,又一想,不对头,她放缓语气问:「鹏程,你别慌,天塌
不下来。慢慢说,是不是难产,要剖腹?」
  「是,是,大夫说位置不对,生不出来!都怪徐倩不好,就喜欢观音坐莲,
现在好了,弄了个臀位,这可怎么是好?」
  「别跟我说这些!」雅琴明白了缘由,打断男人的絮絮叨叨,「鹏程,你听
我讲,臀位也好,横位也好,剖腹产都是一刀,没什么不安全的。你是要做爸爸
的人了,别这么沉不住气,耐心等着,你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不行,我怕,我要打电话给徐倩的爸妈。」
  「真是个没用的东西!你别去扰民了,小心把老人吓出毛病,等着,我这就
过来!」
  「唉,早知道这么麻烦,当初就不干那事了。」
  鹏程还在絮絮叨叨,雅琴不再搭理他,放下电话,一面穿衣服,一面对文若
说:「徐倩难产,鹏程没经历过,吓傻了,我得去看一看。」文若也赶忙找衣服:
「这么晚,不安全,我跟你去!唉,你把我的裤衩扔哪儿了?」
  徐倩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像妈妈。大家都说,将来又是个美人儿,不知道
要迷死多少男人!鹏程给孩子起了个小名叫妮妮,说是和妞妞凑成一对,长大了
可以在一起玩儿,徐倩没说什么。
  这一年,夏粮秋粮双丰收,冬小麦也长势喜人。
              (第十八章)
  圣诞节不到,老约翰就回去度假了,过了年也没回来,他申请提前退休,批
准了。按照老约翰最后的提议,总公司任命雅琴继任中国分公司总经理。
  妮妮在一天天长大,袁芳的肚子也在一天天长大。怀胎十月,一朝分娩。就
在夏粮收割的时节,一个健壮的男宝宝呱呱落地了。雅琴她们赶到医院的时候,
袁芳的爸爸妈妈还没到,只见袁芳虚弱地半躺在床上,程妈妈正一勺一勺地喂给
她鸡汤,嘴里还念叨着:「好闺女,咱们把月子养好了,回头再多生几个,咱们
是少数民族,不用计划生育。」
  程教练笨拙地抱着儿子,已经乐得说不出话来。程爸爸呢,跪在地上,面朝
北方,对着一幅成吉思汗像,虔诚地祷告着:「感谢腾格里长生天,我们蒙古土
尔扈特部,又增添了一名勇士!」
  平凡的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着,转眼间文若回国已经一年了。在文若出国的
几年里,中国的教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学院变大学了,大学又合并了。学
生扩招了,教授也扩招了。社会上都指责大学生能力差,人品也差,殊不知教授
们的能力更差,人品也更差。苏联教育学家说过,没有不称职的学生,只有不称
职的老师。没错,没有差老师,哪里来的差学生?感谢教育产业化,商人可以当
教授,官员可以当教授,甚至丑角演员也可以当教授。
  臭老九们终於名副其实地把自己搞臭了。文若是一个诚实的学者,他看不惯
同事们的所做所为:剽窃,抄袭,伪造,拉帮结派,媚上欺下,甚至奸污女学生。
一个人如果看不惯什么,可能有三种反应:坚决抗争,保持沉默,或同流合污。
文若已经过了愤青的年龄,又不愿意放弃原则,他只能选择沉默。沉默也是一种
压力,它使人精神沮丧。
  天已经晚了,半轮明月,高挂在枝头。皎洁的月光,惊动了小鸟,吱吱喳喳,
时而栖息在这棵树上,时而又向那片林子飞去。文若还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书。
雅琴穿着半透明的黑色吊带睡裙,正在穿衣镜子里仔细地打量自己。化妆,已经
无法掩饰岁月的痕迹:眼角的皱纹,渐粗的腰身,还有微微隆起的小腹,但是,
这个中年女人依然是富於魅力的。
  皮肤白皙,光洁,还有一些弹性,一对饱满的乳房只是微微下垂,半弯雪白
的乳沟裸露着,释放出一种无法抗拒的诱惑,更不必说裙纱下,那浑圆高耸的臀
部。雅琴知道文若精神压力很大,很想帮助自己的丈夫。她不可能在学术上做什
么,但聪明的女人自有聪明的办法。
  雅琴款款地走到文若身前,坐在他的双腿上,柔声问到:「文若,怎么了?
干吗这么闷闷不乐?」
  「唉,我隔壁那个课题组,领头的是个美国海归,女的,三十多岁,有几分
姿色。我知道她,一直在美国当博士后,自称加州大学正教授,也弄成了长江学
者。她高价买了一套美国的伦琴探测仪,剉掉人家的铭牌,号称自主研发,自主
产权,获得了国家科技进步奖,提了正教授,还上了人民日报,号称什么伦琴皇
后,这不是犯罪吗?她和很多校领导不清不白,亏了她男人,也在我们学校,居
然睁一只眼闭睁一只眼,就这么过下去了。我们那个系主任,一个老学阀,带了
三十多个研究生,还特别喜欢招在职的,专门招能力差姿色强的女人。再往上一
点,工学院的院长,姓李,」
  文若停了一下,偷偷看了妻子一眼,继续说,「姓李,我们卡尔加利大学的
老博士后,自称加拿大一级讲席教授,这些也就算了,你看他都干了些什么?专
门拉帮结派,和那个伦琴皇后勾搭在一起,把上面拨的科研经费全都攥在手里。
老师都这样,你说学生能好吗?课堂基本上是空的,酒吧基本上是满的,数据基
本上是编的,论文基本上是抄的。士大夫无耻是国耻也,这和明朝末年有什么两
样?」
  「文若,别生气了好吗?特别是李院长,当初你回来的时候,人家是帮过忙
的,虽然没弄成正教授,你也不用老记在心上。孟子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
善天下。咱们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对得住良心就可以了。如今这世道,个人还能
怎么样?咱们能改变社会吗?咱们连自己都改变不了。现在这个样子,很多国家
都经历过,挺过去就是民主与法制,挺不过去就是内战。我觉得咱们能挺过去,
毕竟大家都被过去的动乱吓怕了。上学时你不是说过吗,历史总是螺旋上升的。」
  雅琴撒娇地搂着文若的脖子,亲吻着他未刮的鬍子,「他们闹他们的,咱们
过咱们的。反正我知道,我的老公是最好的。」
  文若放下书,点点头:「雅琴,你说得对,为别人生气,犯不上,不过,螺
旋上升那句话是哲学书上说的,我的原话是:历史总是在低层次上重複。」
  雅琴扭动着身体,伸出双手,解开丈夫的睡衣,轻轻抚摸着还算结实的胸肌,
然后俯在男人的耳边,娇媚地说:「亲爱的,不说别的了,人家今天有点想要嘛!」
  文若没有什么情绪,他扭过脸,充满歉意地说:「对不起,雅琴,我今天好
像没什么精神。」
  「人家今天就是特别想要嘛!」雅琴腾出一只手,深进男人的内裤,恰到好
处地揉搓着。文若的胸口开始起伏不定了,女人顺势滑下来,拉开男人的内裤,
俯下头含住半软半硬的阳具吮吸起来。文若抱住雅琴的头,想把她拉起来,没有
成功,最终,他放弃了反抗,靠在沙发上,不由自主地喘息呻吟起来。雅琴见火
候已到,褪掉自己的内裤,熟练地跨到丈夫的双腿上,一手分开自己的肉唇,一
手握着那坚挺的肉棍,缓缓套坐下去。
  徐倩把妮妮哄睡,回到书房里。鹏程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脑,见到妻子,吓了
一跳,手忙脚乱地关闭着窗口。徐倩冷笑一声,问:「老男人,慌什么?是不是
在看色情网站?」
  「没,没有啊,我在看摇篮网。」鹏程很无辜地看着妻子。
  「你不老实!」徐倩盯着丈夫,「我已经破解了你的密码,你经常浏览一个
叫什么色中色的网站,还是七级会员,对不对?」
  「没有啊,我只是闲来无事,偶尔逛逛,你说,我一个已婚男人,老看那玩
艺儿干什么?」鹏程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
  「胡说,我查看了你的全部记录,你特别爱看人妻交换类,对不对?前两天,
还因为认真回覆,被版主加了十块金币,有没有这回事?」
  「老婆,我投降,我投降,什么都瞒不住你。」鹏程脸红了,举起双手。
  「我不是不让你看。」徐倩的口气缓和下来,「我在北外时就看元元情色网。
我今天是想问你,你多久没碰我了?」
  「没多久啊,上个月?」
  「我告诉你,上上个月!你是不是嫌我生了孩子,变丑了,肚子上还有一道
疤,没性趣了?」
  「不是不是,上次你难产,一阵阵惨叫,我总有点儿后怕,谁说我没性趣了?
我这就给你见识见识!」鹏程一面解释着,一面嬉皮笑脸地拉妻子的裤子。徐倩
侧身躲开了他,命令到:「你太髒!去洗澡!我在床上等你!」
  不知何时,那半轮明月,已经被密密的彤云包围。雅琴蹲在沙发上,摆动着
雪白的屁股,正猛烈地撞击着丈夫的下体。雅琴在这方面很有经验,知道如何掌
握力度和频率,她把丈夫一次次推到高潮的边缘,又巧妙地一次次让他微微冷却
下来。文若紧抱着妻子的身体,配合着节奏奋力耸动着。他想发泄,他需要发泄,
可那喷发的一刻总是可望而不可及,文若陷入了疯狂的境地。
  文若有过别的女人,他有所比较。李太太,风骚迷人,不错,文若和她有难
忘的床上经历,然而,雅琴,只有雅琴,能够真正瞭解他,能够真正满足他,这
是一种心有灵犀的默契,是长期相濡以沫的结果,绝对不是偷情所能够得到的。
  可怜的文若哪里知道,在他离开的这些年里,妻子发生了一些质的变化,不
再是原来那个简单的妇人,职场的压力,逼迫诱使她脱掉衣裙,和不同的男人上
床,肌肤相亲,性器交合,满足男人也满足自己。这些经历使雅琴更加瞭解男人,
客观上,也使她能够更好地为自己的丈夫服务。
  鹏程从浴室里走出来,光着身子,手里还拿着浴巾擦头。他哼着小调,一抬
头,吓了一跳,脱口而出:「徐倩,你怎么弄得跟雅琴似的?」只见他的妻子侧
坐在床边,一身藏青色的西服裙装,白色的衬衫,领口翻在外面,黑色的长丝袜,
配着黑色的高跟皮鞋,头发还挽成了高高的发髻。
  女人站起来,婀娜地走近自己的丈夫,款款地说:「我就知道,一想到你的
老情人,就兴奋得不得了。」
  鹏程还想抵赖,可胯下那东西,已经硬梆梆地露出了马脚。女人一手攀住男
人的脖子,一手握住那硬硬的东西,温柔地耳语到:「老公,书上说性幻想很有
助於男人的性趣。要不今天,你就把我当作雅琴,咱们试试,好不好?」
  「不好不好,徐倩,你这是何必呢?雅琴那么老气,哪里比得上你,啊,不!」
  鹏程讲不下去了,因为他的妻子正吻着他的前胸和小腹,缓缓地跪了下去。
  「雅琴今天不是文若的妻子,雅琴今天是鹏程的妻子。」
  男人的眼睛有些发潮,阴囊和阳具分别被一只柔软的小手摩挲着,然后,无
比的温暖,无比的湿润,肿胀的龟头被含在了少妇的口中。
  「啊,徐倩,啊,雅琴,舒服死我了!」那个自称雅琴的女人跪在高大的男
人面前,显得那么娇小,男人的阳具又是那么硕大,她只能含住浅浅的一段。她
一面揉搓着阴囊,一面套弄着阳具的根部。嘴里的东西愈来愈大,也愈来愈硬。
鹏程的阴茎湿漉漉的,胸中的欲火越烧越旺,他开始大声喘息。脑海里,翻滚着
两个鲜明的形象。
  大学时代雅琴,青春妩媚;现在的雅琴,成熟诱人。书上说的没错,性幻想
确实很有助於男人的性趣。鹏程无比激动,无比刺激!他按住女人的头,使粗大
的阴茎更加深入,直抵咽喉。哦,雅琴!哦,雅琴!他陶醉在温湿的快感中,按
着女人猛烈抽动。快感,一浪高过一浪,越来越急,越来越快。突然,一切都停
顿下来。鹏程紧抱住女人,死死抵在胯下,一股浓浓的精液,直喷进那个自称是
雅琴的女人的口腔深处。
  女人喘息着,捧着双手,满嘴的精液缓缓流淌下来。
  「雅琴,站到床边去!我还要干你!脱掉内裤!自己脱!撑住床沿!把屁股
撅高!」
  吴彬和沈芸赤身裸体,并排躺在床上,他们刚刚做过爱,身上还汗津津的。
床边的椅子上,搭着一件白色长袖衬衫,一条黑色绸裙。肉色的丝袜和黑色的搭
袢皮鞋,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
  「吴彬哥哥,你这么喜欢我穿这身衣服,是不是因为原来芳儿也穿?」沈芸
侧过身问她的丈夫。
  「是,也不是,小芸儿妹妹,我喜欢清纯的女孩子。我觉得女孩子一身黑白,
最清纯,最诱人。袁芳都生孩子了,和我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咱们以后不说她,
好吗?」
  「好的,吴彬哥哥,她们都有孩子了,咱们也生孩子吧!」沈芸撑起一只手
臂,托住头。
  「小芸儿妹妹,你比她们都小,不用那么急。前几年,你过得太苦了,我想
让你再多玩儿两年。十二月份我又要出去开管理学年会,在瑞士。你还是和我一
起去,咱们滑雪。」
  「嗯,我听你的。」沈芸感到很幸福,她满意地躺下来,忽然想起什么,问:
「吴彬哥哥,你这么好,芳儿为什么还要离开你?」
  吴彬沉吟片刻,开口说:「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袁芳和你相反,你看似单
纯,实则老成。她似乎很独立,其实依赖性强,容易接受别人的暗示和影响,而
且她有事常常自己憋着,不说出来,还有,她虽然看上去不很强健,其实感情细
腻,生理需求也很旺盛。」
  吴彬又停了一会儿,「我本来就是个书生,那时刚生过一场病,又忙於提职
称,忽略了她的感受,坏人就乘虚而入了。」
  「可是,吴彬哥哥,我觉得你很厉害的,真的,小芸儿不说谎。」沈芸再次
侧过身,作出很满足的样子说。
  「嗯,刚才我偷偷看过钟,这次做了七分半钟呢,加上前戏,足足快半个小
时。」吴彬的情绪很高。
  沈芸把头靠进丈夫的臂弯里,幸福地笑着,自言自语地说:「反正,我的丈
夫就是最棒的!」吴彬顺势搂住沈芸,深深一个热烈的亲吻。
  袁芳根本不知道,她刚刚被人热烈地讨论过。她才喂过奶,正把宝宝小心地
放进小床。程教练靠在床头,聚精会神地读着一本母婴保健食谱。袁芳爬上床,
靠在枕头上,对丈夫说:「哎,别看了,你把我都喂成什么样子了?快去拿吸球
来,奶水还往外溢呢。」
  程教练看了妻子一眼,袁芳的棉布睡衣还敞开着,饱满的乳房上星星点点。
他突发奇想,对妻子说到:「多可惜啊,乾脆我来吃了吧。」说罢,不等回答,
兀自把头拱进去,叼住袁芳的一只乳头,吸吮起来。「干什么呀?别闹了!」
  袁芳想阻止丈夫的胡闹,可程教练不理会她。袁芳只好随他去了,她抚摸着
丈夫的头发,轻声抱怨着:「用点力啊,还不如儿子呢。」程教练依偎在妻子的
怀里,努力开发着遗忘已久的本能。袁芳看着这个大男孩,叹了一口气:一个儿
子已经让我忙不过来了,现在又来了一个!乳房不那么胀痛了,可下身却隐隐约
约难受起来。
  袁芳的前夫说的没错,她确实是个生理需求旺盛的女人,特别是经过了前老
闆的开发,她身体的本能已经被充分调动出来。袁芳伸出一只手,褪下自己的内
裤,又拉下男人的内裤,然后,把阴户贴住男人的下体,自顾自地磨擦起来。
  程教练吐出妻子的奶头,问:「行吗?才刚三个月不到。」
  「怎么不行?例假都恢复了!」袁芳把另一只奶头塞进丈夫的嘴里,「别管
闲事,专心吃奶!」
  文若已经忍无可忍了,他托着妻子的臀部,半站了起来,疯狂顶送着,彷彿
一架永不停顿的打桩机。雅琴抱紧丈夫的脖子,双腿缠住他的腰身,默契地配合
着,起落,扭动,好像要把一生的精力全部用尽。
  「雅琴,我干你!我要干死你!」文若怒吼着。
  「干死我吧!现在就干死我吧!」雅琴乞求着。
  鹏程和另一个雅琴的战场移到了床边。这里,已经没有什么技巧,也没有什
么节奏,只剩下人类最原始的疯狂。男人在激烈地抽送,女人在热情地迎合。黝
黑的小腹撞击着白嫩的屁股!粗壮的肉棍磨擦着温润的阴道!
  「雅琴,我干你!我要干死你!」鹏程怒吼着。
  「干死我吧!现在就干死我吧!」另一个雅琴乞求着。
  程教练夫妇没有那么惊心动魄。袁芳侧身紧抱着自己的丈夫,两人的下体贴
在一处,研磨着,抽插着,小心翼翼,难解难分。袁芳一面呻吟一面动作,异常
满足的样子,而她的丈夫,正贪婪地吃着妻子的奶水,也是满脸陶醉。这就是人
类最原始的本能,简单而又纯真。
  夜很深了,吴彬早已睡熟,正打着鼾。黑暗中,沈芸睁大眼睛,紧咬着嘴唇,
一只手,夹在自己的双腿之间,正用力地绞动着。
  这就是普通人家的日子,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第二部完)
             第三部、阴暗的早晨
              (第十九章)
  杨花发了多少新穗,石榴结了几番硕果。
  时间过得飞快,二零一二年来到了。
  过去的几年,实在是多事之秋。从二零零八年开始,南方冰灾,火车出轨,
拉萨暴乱,奥运火炬被抢,抗议西方媒体诬衊,抵制法国家乐福。好不容易奥运
会开完了,大家刚要松口气事情,金融危机又来了,然后又是印钞票刺激经济,
又是美国制造业回归本土,又是国进民退,没个消停。
  好不容易春天来了,雅琴她们决定出去散散心,为了避开黄金周旅游高峰,
时间定在了五月的第三周,地点是程教练选的,在口外张北的坝上草原。谁都没
有带孩子,孩子们放在了各自的爷爷奶奶家,不用说,这是徐倩的主意,不过得
到了大家的一致拥护。
  这一天,天气很好,一行人凌晨就出发了。程教练的大切诺基和鹏程的路虎
在前面你追我赶,吴彬的帕萨特居中,文若开着雅琴的奥迪殿后,才过中午他们
就赶到了。程教练熟门熟路,领着大家找到宿营地,选好蒙古包,放下行装,一
行人就去选马。
  程教练骑了一匹乌龙驹,鹏程不甘示弱,挑了一匹千里雪,文若找了一匹枣
红马,吴彬牵了一匹小青骢,沈芸坐在上面,近看是骑马,远看像骑驴。其他三
个女人不想骑马,她们抬抱着食品,铺开塑料布,在一棵茂盛的大树下安置下来。
放眼望去,晴川历历,芳草萋萋。
  程教练,鹏程和文若纵马追一只黄羊去了,吴彬牵马载着沈芸在不远处遛达。
  雅琴望着他们,由衷地讚叹道:「真是天生一对,地配一双!」
  袁芳没有说话,低头摆放着瓶瓶罐罐。徐倩接过话说:「可不是嘛!吴教授
虽然面了点儿,可真是会疼人,不像那三个,一溜烟就跑了,也不问问要不要帮
忙。哎,雅琴姐,你们家当家的怎么也会骑马?」
  「噢,他和你们家鹏程上大学时就骑过马,后来去了加拿大也骑着玩儿。他
们江西文氏,号称祖上是文天祥,书生拜大将,也领兵打过仗,输给袁芳他们家
了。」雅琴知道袁芳心眼小,刚才有点不高兴,就转头问她:「小芳,你们家那
位,经常来这儿吗?」
  「他?哪儿都去,最近骑马倒是不多,又迷上了登山,还参加了一个登山俱
乐部。去年秋天和那帮狐朋狗友爬古北口野长城,瞒着我把孩子也绑在了背上,
后来我知道了差点跟他急。」
  「芳儿,你儿子将来肯定是个男子汉。现在流行姐弟恋,要不,我们家妮妮
给你当童养媳得了。」徐倩笑着说。
  「别,我养不起。」袁芳也笑了。
  这时,吴彬和沈芸过来了。吴彬把沈芸抱下马,自己去旁边另一棵树拴马,
沈芸坐下来问:「你们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我们说你呢。」徐倩回答,「说你什么时候生孩子。」
  「明年吧,吴彬哥哥说明年气旺。」沈芸有点儿不自然。
  「那你们现在就得开始努力了,反正小衣服我们都有,不用再买,你拿去就
行。不过,最好生个男孩儿,我们这儿也好性别平衡。」徐倩没有觉察,仍然半
开玩笑地说。
  「尽量争取,尽量争取。」吴彬过来了,抢过话头,他看着塑料布上的食物,
感叹到,「这么丰盛!上一次野餐还是在同济读本科的时候。」
  徐倩调侃着吴彬:「是吗?想起什么初恋情人了吧?上海小姐可嗲着呢!」
  「别瞎说!我哪儿有什么初恋情人!」吴彬反驳着,眼睛却不由自主地向袁
芳看去,正遇上袁芳也望过来,两人都赶紧把目光躲开。
  「好了,这儿也没什么事了。小吴,能不能请你去把他们的乐器取过来。」
雅琴看出大家有些不自然,和霭地吩咐吴彬。
  「没问题,把车钥匙都给我。」吴彬很爽快地起身就走。
  「我也去。」沈芸也跟了上去。
  看着两人的背影,徐倩又是羨慕又是嫉妒:「结婚好几年了,还这么黏乎,
真肉麻!」
  「没孩子呗!」袁芳接了一句。
  一阵杂乱的马蹄声由远而近,三个猎手空载而归,他们拴好马围了过来。
  「啊哟,我们还等着晚上吃烤全羊呢。」又是徐倩。
  「唉,久不经战阵,骑艺都荒疏了,回头我去圈里买一只肥的。」程教练一
面回答着,一面伸手就去抓东西吃,只听「啪」的一声,胳膊上挨了袁芳一巴掌。
  「人还没到齐呢!洗手了吗?」这时,吴彬夫妇抱着乐器回来了。
  大家洗过手,就吃了起来。男人们凑在一起,如果不方便谈女人,就会谈一
些正经事情。程教练起了个头:「你们学问大,你们说,这奥运会开完了,怎么
全世界的底气好像都泄了?我的健身房本来好好的,这两年天天加税,天天查税,
还让不让人活下去了?我可是给国家解决了十来个就业人口呢。」
  「我这儿更糟糕,这两年楼堂馆所越造越多,本来对我应该是件好事,可不
知怎么的,我这儿一天不如一天,好不容易接个活儿,又要上供又要行贿,七扣
八扣弄不好还亏钱,没办法,我只能在税上打点主意。」鹏程接过话,连连摇头。
  「唉,怎么说呢?上面说是国进民退。」文若慢慢地开了口,「其实啊,要
我说,前二十年改革开放养肥了大傢伙儿,噢,是养肥了一部分大傢伙儿,现在
既得利益阶层要杀猪剃肉了。民营企业发展了,对国家当然是好事,但是对既得
利益阶层未必有利。同一件事儿,处在不同的位置,看法是完全不一样的,比如
说异地高考,其实是公平的,特别是对贫困地区而言,问题是,北京人乐意吗?
反正,让我女儿跟湖北福建江苏的学生同台竞争,我心里没底儿,我心里也一百
个不乐意。我不知道你们怎么看,袁芳徐倩,你们乐意吗?」
  文若到底是文丞相之后,複杂的事情几句话就被他概括了。袁芳徐倩还有雅
琴都摇头不语。程教练大发感慨,继续说:「总得给大傢伙儿一个出路吧?当年
蒙古鞑子再不济,到后来还是恢复了科举,给汉人一条往上爬的路,如今新社会
了,怎么越活越抽抽啊?」
  「是啊,中国封建社会之所以特别稳定,原因之一就是科举,科举给统治阶
级一个补充新鲜血液的渠道,也给被统治阶级一个向上爬的出路。清末废除科举,
但代之以高等教育,平民子弟考上大学就算中了举,国家干部,好坏有个工作,
衣食基本无忧。现在可好,教育产业化加连年扩招,大学毕业没工作还欠一屁股
债,往好了说这是逼良为娼,往坏了说这就是逼人上梁山!」文若接过话来,越
说越气愤。
  大家低下头,默然不语,都想甩脱这沉重的气氛,可又想不出该说些什么,
最终,徐倩想起来了:「程鞑子,蒙古鞑子这话儿,让你说出来怎么这么彆扭?」
  「唉,徐蛮子,七百年前的事了,不就是当年烧了你家那两间破草房吗?」
  雅琴见大家扯远了,赶紧打断他们:「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别见面就掐,大
家吃得差不多了,程鞑子,啊?不!小程,你给大家来一曲助兴!」程教练抹抹
嘴,接过吴彬送上来的马头琴,试了试弦,盘腿坐好,便唱起一支东蒙长调:
  蓝蓝的天空上,飘着那白云,白云的下面盖着雪白的羊群。
  羊群好像斑斑的白银,撒在草原上,多么爱煞人!
  他唱得婉转悠扬,如悲如泣,和汉人改编过的牧歌很不一样。鹏程受到了感
染和鼓励,站起来也献上一支长调:
  从草原来到天安门广场,高举金盃把讚歌唱。感谢伟大的共产党,祝福毛主
席万寿无疆。英雄的祖国屹立在东方,像初升的太阳光芒万丈。各民族兄弟欢聚
在一堂,庆贺我们的翻身解放。
  「唱得不错,真是乖宝宝,来,阿姨赏你一口吃的!」徐倩站起来,往丈夫
嘴里塞了块点心,以免他乘兴再来一首。「这回唱得确实不错,基本上没走调,
现在该我们了。」文若由衷地讚叹,然后要过吴彬的吉他,拨动琴絃,吟唱起来:
  可爱的一朵玫瑰花,赛利玛丽亚,可爱的一朵玫瑰花,赛利玛丽亚。
  那天我在山上打猎骑着马,正当你在山下歌唱婉转入云霞。
  歌声使我迷了路,我从山坡滚下,哎呀呀,你的歌声婉转入云霞。
  雅琴靠在丈夫的肩上,接下来继续唱到:
  强壮的青年哈萨克,伊万杜达尔,强壮的青年哈萨克,伊万杜达尔。
  今天晚上请你过河到我家,喂饱你的马儿拿上你的冬不拉。
  等那月儿升上来,拨动你的琴絃,哎呀呀,我俩相依歌唱在树下。
  大家都有些感动。文若一面继续拨动琴絃,一面对徐倩说:「徐倩,该你了,
你那么能说,也一定能唱。」
  徐倩犹犹豫豫地说:「我只会流行歌曲,要不,我给你们唱首英文歌吧,夏
天最后一朵玫瑰,还是在北外时学的。」文若弹起吉他,徐倩唱起来:
  夏天最后一朵玫瑰,还在孤独地开放,她那所有的伴侣,都已凋谢死亡。
  再也没有一朵鲜花,陪伴在她的身旁,映照她绯红的脸庞,和她叹息悲伤。
  徐倩停下来,看着袁芳:「我忘词了!」袁芳很熟悉这首歌,她接了下去:
  我不愿看你继续痛苦,孤独地留在枝头,愿你跟随你的同伴,一起安然长眠。
  我把你那芬芳的花瓣,轻轻撒播在花坛,让你和亲爱的同伴,在黄土中埋葬。
  当爱人的金色指环,失去宝石的光芒,当珍贵的友情枯萎,我也愿和你同往。
  当忠实的心儿憔悴,当亲爱的人死亡,谁还愿孤独地生存,在这淒凉的世上。
  吴彬的眼睛已经潮湿了,他接过吉他对大家说:「我英文不好,我们就唱首
德文的吧,土拨鼠。」吴彬停了一下,奏起一只淒凉的旋律,沈芸靠着他一齐唱
起来:
  我曾经走过许多地方,把土拨鼠带在身旁,为了生活我四处流浪,带土拨鼠
在身旁。啊土拨鼠啊土拨鼠,这土拨鼠就在我身旁。啊土拨鼠啊土拨鼠,这土拨
鼠就在我身旁。
  想到生活的艰辛,大家都低头不语。过了好长时间,程教练站起来,把乌龙
驹解开,一跃而上,转身命令大家:「不唱了,越唱越悲。女人们,准备肉乾,
男人们,上马!」鹏程和文若立刻起身,解马上鞍。三人纵马远去。吴彬犹豫了
一下,也爬上小青骢,晃晃悠悠跟了过去。
  女人们没有准备肉乾,她们收拾好残羹剩饭,坐在一起讲闲话。
  「小芸儿,你什么时候学的德语?」
  「最近,结婚以后。我也得学点东西,吴彬早晚要当正教授,然后是副系主
任,我还是个小秘书。」
  「乱讲,你怎么是小秘书?你是总经理助理,好比他们校办主任,比他大!」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是程教练转回来了,他扬鞭催马,迳直向女人们
冲来。大家都有些紧张,袁芳起身迎上去想阻止。说时迟,那时快,乌龙驹像黑
色的闪电,一下子掠了过去。女人们齐声惊呼,袁芳像一只羊羔,被程教练一把
挟住,横抱在了马上。雅琴不由得脱口而出:「胡儿十岁能骑马!」
  耳边的风声一阵紧似一阵!袁芳不敢睁眼,也不敢开口,她感觉自己是在飞
翔。也不知过了多久,风声缓下来,马儿慢慢停住了。直到确认自己是被抱下马,
站在了坚实的土地上,袁芳才敢睁开眼睛。天苍苍,野茫茫,他们正站在一片缓
坡的顶部。极目四望,天高云淡,鸿雁北飞,远处坡下,风吹草低,牛羊初现。
  真美啊!袁芳情不自禁张开双臂。没有丈夫的回应,她扭头一看,只见成教
练已经脱掉了上衣,铺在地上,黝黑坚实的肌肉,在阳光下熠熠闪光。
  「在这里?行吗?」
  「怎么不行?我就是这么被弄出来的,孔夫子也是!」夫妇两人没有更多讲
话,他们飞快地脱光裤子,抱在一起拥吻了起来。风轻悄悄的,草软绵绵的。
  过了许久许久,两人才松开。袁芳柔声问丈夫:「你想怎么弄?」
  「跟家里一样!先用嘴,然后趴下,撅起屁股!」袁芳忸捏了一会儿,顺从
地跪下来,左手自然垂在地上,右手握着丈夫的阳具,不紧不慢地套弄着,而那
灵巧的唇舌,则游走於紧缩的睾丸,肿涨的龟头和发紫的冠沟之间,发出阵阵诱
人的渍渍声。程教练双手插腰,迎风屹立着,像一座山。他低头望去,妻子的纤
纤玉手,握得不松不紧,套得恰到好处。婚戒,在阳光下熠熠闪亮。
  程教练兴奋起来。
  「够了,趴过去,撅起屁股!」袁芳趴到丈夫铺好的衣服上,默契地分开双
腿,撅起屁股。程教练跪在妻子的双腿间,扶着硬硬的东西,熟练地抵住水淋淋
的阴户,然后把住妻子的腰肢。袁芳心领神会,用力向后一顶,啵滋一声,两人
交合在一起。
  远处,隐隐约约传来牧童的歌声:
  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下面马儿跑,挥动鞭儿响四方,百鸟齐飞翔。
  要是有人来问我,这是什么地方?我就骄傲地告诉他,这是我的家乡。
  营地中央,熊熊的篝火烧得正旺。架子上,烤全羊正滋滋滴油。程教练一面
熟练地翻转着羊身,一面不时地把烤好的肉削下来,放进旁边的大铁盘。铁盘满
了,铁盘空了。铁盘又满了,铁盘又空了。一只肥羊,很快就只剩下架子。
  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晚风送来远处悠扬的琴声,大家三三两两地
闲谈着。程教练把艾草一样的东西在篝火上点着,然后一束束插在蒙古包周围,
说是防蚊虫。忽然,他腰间的手机响起来,他停下手里的活儿,躲开喧闹的人群
接话去了。
  袁芳抱着膝盖坐在火边,雅琴走过来坐下,对她说:「小芳,去年我去总部
开会,听到了些傑克的传闻。」
  袁芳望着火苗,没什么表情。雅琴继续讲到:「到加拿大不久,他老婆就和
他离婚了,他们早就本来就过不下去了,那女人狠敲了他一笔抚养费。傑克心情
不好,就喝酒,越喝越多,工作也越做越糟,后来公司就把他劝退了。有人说他
回老家开了一个汽车旅店,他们那儿没有多少过客,吃不饱也饿不死。」
  袁芳没有讲话,脸色挺不好看的,雅琴赶紧换了一个话题:「我还听说了咱
们原来两位老总,他们把退休金和积蓄都投进了金融股,前两年赚得钵满盆盈,
后来把房产都抵押出去了,想再捞一把,没料到华尔街一下子出了事。」
  又过了半晌,袁芳才开口说到:「上了月,咱们驻扬州的代理回来述职,他
说他知道王彼德的一些事,我还没跟徐倩说呢。王彼德离开咱们这儿,回老家和
他妈住了一年。他爸早没了,后来他妈也去世了,他就去泰州当小学教师,教英
语。再后来他不知怎的,志愿去了苏北和山东交界处,在一个穷极了的乡村小学
当民办教师,语文算术图画什么都教。他在咱们这儿弄的那些钱,修校舍用了一
部分,买书本用了一部分,剩下的也都贴给穷孩子们了。村里有一个寡妇,男人
原来也是民办教师,生病没钱治,留下两个孩子就撒手了。王彼德和那女人住在
一起,听说对两个孩子很好。」
  雅琴听罢,长叹一声:「人啊人,为什么非要撞得头破血流才懂得好歹?」
  这时,程教练接完电话走了回来,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们小夫妻谈吧,我不打搅了。」雅琴笑笑便走开了。
  文若和吴彬也正在闲谈着,这两年他们走得很近,几乎无话不说。他们谈得
最多的是学术,当然,偶而也讲讲私事,比如现在。
  「老文,上个月去美国开会,见到你导师了?」
  「唉,小吴,又取笑我!提起来真丢脸,我导师说,他一直留意我发表的论
文,他认为,我回国这几年水平在下降!你说,这能怪咱们吗?咱们一半的精力,
都用在交际应酬拉关系结人脉上面了,中国特色,老头子哪里想像得出来!还有,
这职称的事儿也是一块心病,当年回来的时候太老实,没坚持要正教授,当时说
是没名额,过年就提,你看多少年过去了,还吊着。」
  「是啊!」吴彬颇有同感,「我是真烦这一套,可人在江湖啊!我是土博士,
评不上正教授也就算了,老文你还真有点儿亏。」
  「其实我也无所谓,问题是现在教授根本不值钱,阿猫阿狗都是教授博导,
结果我连不值钱的东西都弄不到,这不是噁心人吗?」
  「老文,问你一个事儿,你和李副校长是不是有什么过节?当初你回来时,
他是帮过忙的,大家都说,你们俩都是加拿大海归,应该是串通在一起的,老文
你别生气啊,大家确实是这么估计的,怎么后来你们搞得水火不容呢?其实我对
他也有意见,前些年我在系里抓工商行政管理班,有些油水,他看着眼红,就收
回去,给了他的一个亲信,就是你们那儿的伦琴皇后她男人,姓王,一个很没出
息的傢伙。对了,听说老校长前一阵子中风了一次,要退了,李副校长内定接班。」
  文若长叹一声说:「说来话长,我们这些海归,在国外就不团结,姓李的呢,
是老博士后,我呢,一毕业就上班了。这种情况在国外的中国人圈子里,就是我
看不起他,他对我羨慕嫉妒恨。」文若怅然若失,停了很久,又补充了一句,
「更何况,当年我还得罪过他。」
  吴彬正要继续追问,雅琴走了过来,两人赶紧闭嘴。
  「说什么呢?怎么不说了?」雅琴问。
  「说你呢,说你越来越年轻了!」吴彬笑着回答。
  「贫嘴,真是近墨者黑!小吴,你的小芸儿叫你,说她累了,要你抱她进去
睡觉。」
  「好的好的!」吴彬一溜烟地跑开了。雅琴和文若相视一笑。
  程教练拉着袁芳往黑暗里走。袁芳一面跟着,一面忸忸捏捏地说:「白天不
是已经弄过一次了吗?怎么还要?」
  程教练停下,没有接她的话,小声说:「小芳,是健身房打来的,说是税务
局来查帐,咱们请人做的帐被人看出破绽来了。你别急,我得连夜回去,可能咱
们家得破点儿财了。咱们别给别人败兴,我悄悄地走,回头你跟他们说一声,坐
他们的车回去,行吗?」
  「我当然行,你也别急,破财免灾。」袁芳紧张起来。
  「他妈的,当初倒没听你的,多出点钱请个好点儿的会计,我得走了。」
  「小心点儿,副座上有红牛,隔两个小时喝一罐,听话啊。」袁芳送走了丈
夫,回到篝火边。她知道,这是个事儿,也可以不是个事儿,花钱吧!这时,吴
彬走了过来,坐下来,递给她一个小奶锅,里面飘着茶香。
  「芳儿,小芸儿煮的茶,你的胃不太好,吃了羊肉,喝口茶吧!」
  「嗯,谢谢。」袁芳端起锅,喝了两口,问:「小芸儿呢?」
  「她先睡了,她从小体质弱,容易累。」
  「是吗?」
  一阵沉默。吴彬又开口说:「芳儿,小程下午跟我讲了他的苦恼,他爸妈想
要你们再生一个孩子,你不太愿意?」
  「我当然不愿意。」袁芳直截了当地回答,「他妈是家庭妇女,我又不是!
再说,如今生孩子和过去不一样,不光要管吃饭穿衣,还要管教育,多累呀?」
  「我知道,我知道。」吴彬赶紧点头称是,想了想,又说,「芳儿,能生还
是生吧,你看我们,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就是怀不上。你再考虑考虑,小程是个
好人,别让他夹在中间太为难,他很爱你。」
  袁芳低下头,拿起一根树枝拨着火,半晌才说,「我知道,我再想想,其实,
孩子也是累赘。我看得出来,小芸儿非常爱你,她比我好多了。」
  「别这么说。」吴彬打断了袁芳,「当初是我不好,我穷,没有把你照顾好,
老早以前的事,都过去了。芳儿,生孩子的事你好好想想。我妈常说,人到老了,
才发现什么都是身外之物,只有孩子是自己的。」
  袁芳点点头。两人没有再说话。
  那边,雅琴和徐倩也正说着悄悄话。
  「琴姐,你说,你的魅力怎么就这么大?我们家老男人,至今还想着你呢。」
  「是吗?现在还这样?」雅琴多少有些吃惊。
  「可不是嘛,雅琴姐,不瞒你说,」徐倩凑到雅琴耳边,小声说,「每次亲
热,我都要打扮成你的样子,他才来点儿精神,前两年还管用,现在越来越难了,
主要是我们家的公司快做不下去了。」
  「唉,他那是因为没得到,男人嘛,没吃到的那颗葡萄最甜。」雅琴苦笑了
一下,说,「小倩,如今谁家不难?我们家文若,被职称这件事儿搞得灰头土脸,
干什么都没精神,反正咱们中国女人,那方面要求本来就不高,孩子都大了,随
它去吧。」
  「嗯,说得也是。」徐倩说,「对了,提正教授的事儿,小芸儿说那个什么
李校长是关键,她让吴彬去套近乎送礼,吴彬抹不开面子,小芸儿准备亲自上,
走夫人路线。我看小芸儿平时装纯,其实特精。」
  雅琴阴沉着脸,没有接话。徐倩犹豫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说:「雅琴姐,
有件事,不知道您能不能帮忙。您当年办科工委那个项目的时候,不是和他们的
孟书记打过交道吗?他有个侄子,您知道的,在税务局。他们税务局要搬新地界
儿,这园林绿化肯定少不了,您看能不能给说说?」
  雅琴半天没有说话,最后,叹了口气,摇摇头,说:「小倩,不是我不帮你,
孟书记人品还凑和,拿了你的好处,答应下来的事,最终会给你办,问题是,他
离休好几年了,据说叔侄关系也不是特别好,官场上父子都不认,你觉得有用吗?
这么拐弯抹角的,我就怕弄巧成拙,还有,那个税务局的,袁芳认识,具体情况
我不瞭解,反正袁芳特别不喜欢他。」
  徐倩低头不语。
  火苗渐渐地暗了下来,谈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人们三三两两地离开,都回去
睡觉去了。
  「唉,小倩,天无绝人之路,这么晚了,我们先睡吧。」
  不知何时,一朵乌云飘来,遮住了月亮。
              (第二十章)
  从坝上草原回来,就出了大事。
  那天,税务局突然封了程教练的健身馆,说是有内部员工举报偷税漏税。程
教练连夜赶回去,求爷爷告奶奶也没用,后来,程教练找到税务局,直接闯进局
长办公室。这局长姓孟,不是别人,就是科工委老孟书记的侄子,前些年没发达
的时候,还在程教练的馆里健身过。
  程教练只管好话说尽,那孟局长就是软硬不吃,一会儿说自己不知情,一会
儿又说公事公办。其实,程教练已经打听清楚,封馆是孟局长的意思。程教练百
思不得其解,自己好像从来也没有得罪过官家,一个大局长,怎么会操这种闲心?
没办法,程教练只能想当然地以为平时打点不够,於是便按照老北京的规矩,陪
着笑脸奉上一个点心盒,当然,里面没有点心只有现金。
  孟局长一巴掌把点心盒扫到地上,勃然大怒,义正词严地痛斥程教练行贿。
程教练强压着怒火,低眉顺眼地捡起东西,抱在怀里,一面陪着不是,一面倒退
着准备往外走。直到这里,程教练没有犯错,遵守了商场上的规矩,没有和官家
顶撞。本来嘛,做生意就得能忍,此路不通还有其它路,回去再想办法就
是了。
  这时候,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孟局长忽然放出了好脸,看着程教练,勾勾
手。程教练赶紧凑上去,说:「您吩咐。」
  孟局长不怀好意地说:「老程啊,按说咱们也是就旧相识了,你怎么就不开
窍呢?你说,我能缺钱吗?」
  「您吩咐,您吩咐。」程教练见有转机,忙不迭地讨好。
  「老程啊,你说我们当官儿的,除了钱,还喜欢什么?女人啊!」
  「这个,这个,啊,是,是,明白了,您容我多问一句,您是好哪一口儿,
盘儿亮的?我给您弄去,我砸锅卖铁一准儿给您弄来!」
  「用不着砸锅卖铁,就看你心诚不诚。」孟局长凑近程教练,恬着脸说,
「我就好你媳妇儿那一口儿。」
  「什么?」程教练愣了一下,脸上青筋崩出,不过,马上又软下来,陪着笑
说,「您拿我开涮,说笑呢。」
  「没有,我没说笑。」孟局长凑得更近了,「你媳妇儿,是叫袁芳吧?那个
水灵,当年在你那儿健身,就瞄上她了,盘儿亮,气质好,要是能脱光了叉开腿,
让我摁在床上干一把,啧,啧,啊!」
  砰,稀里哗啦,孟局长满脸是血,倒在地上。
  痛快了。
  麻烦了。
  可怜程教练,中了人家的套儿。
  今年的槐花开得很旺,可袁芳的丈夫却进了局子。
  雅琴,徐倩,沈芸,还有文若,鹏程,吴彬,放下手头的事,绞尽脑汁,想
尽办法,拉尽关系,也没有用。他们这些人,虽然有不少社会关系,可大多是在
商界和学术界,能量很有限,也不敢招惹官家。
  雅琴万般无奈,甚至硬着头皮找了老孟书记,送上大价钱,只求网开一面。
老孟书记没有难为雅琴,但也没能帮上忙,他退下去很久了,人脉都断了,而且,
官场无父子,更何况叔侄。老孟书记去找了侄子,不知道怎么谈的,反正是灰溜
溜地回来,把钱又退给了雅琴,嘱咐她把钱用在刀口上。
  雅琴本来想说这钱只当是孝敬老书记,后来想想也没太大必要,千恩万谢地
就接了钱。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大家只能把钱给了袁芳,让她先打点着,别让
程教练在里面太受罪,腾出时间来容大家慢慢想辙儿。吴彬最上心,跑了很多腿,
求了很多关系,还去袁芳家好几次,把自己的小金库全掏出来了。沈芸其实都知
道,但什么也没说。
  草民啊,你怎么能跟父母官儿动手?
  天特别热,槐花很快就落尽了,知了叫个没完,让人烦躁不堪。
  这天下午,雅琴坐在办公室里,正和沈芸核对着报表。这段时间,大家都没
什么精神,只有沈芸看起来气色还不错,不过,她最近有时会心不在焉。两人正
忙着,徐倩得意洋洋地推门而入。
  「姑娘们,还忙哪?」徐倩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小芸儿,快给姑奶奶倒杯
水!」
  雅琴抬起头,有点儿不悦:「徐倩,你下次能不能先敲门?还有,你在谁面
前称姑奶奶?」
  「好了,好了,头儿,放松一点嘛。」徐倩接过沈芸递去的水杯,一饮而尽,
「你们猜,我刚办成了什么事儿?我把那个孟局长拿下了,税务局新地界儿的绿
化工程是我们家的了!」
  「啊,就是和小芳家过不去的那个孟局长?」沈芸吃惊得张大了嘴。
  雅琴虽然没有说话,但也颇为意外和惊奇。
  徐倩更得意了,滔滔不绝地讲起来:「本来袁芳家出了事儿,我还真有点儿
憷,后来又一想,姑奶奶我是什么人哪?不入虎穴,焉德虎子?明知山有虎,偏
向虎山行。我先去了税务局,包里藏着薄礼,代表袁芳给他道歉,顺便提了提工
程的事儿。那孙子来了精神,色迷迷的看着姑奶奶,说要跟姑奶奶找个私密的地
方谈,看着丫那破了相的鼻子,姑奶奶恨不得也给丫一拳。」
  「啊,你没上当吧?那你入虎穴啦?」沈芸叫了出来。
  「再给我倒杯水。」徐倩不屑地瞟了沈芸一眼,「别打岔,刚才说到哪儿啦?
对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你们说哪儿最私密?家里呗。那孙子约我去他
家,给了个地址,我一看就知道,是个外宅,行,跟我玩儿这个,姑奶奶我将计
就计,搞清楚了他的内宅,还把丫媳妇儿摸了个透。本来约好昨儿晚七点在外宅,
六点的时候,姑奶奶我提着礼,直接堵了丫内宅的门。那孙子开的门,打扮过,
抹了头油,正准备出门,想着佔便宜哪,见了姑奶奶,傻了,让也不是,挡也不
是。丫那贼老婆从里面出来了,上下打量着姑奶奶,一脸提防。姑奶奶我堆起笑
脸,说我是孟局长管片儿的税户,今儿个特来孝敬嫂夫人。那孙子反应还挺快,
马上说是,急着茬儿往里让。姑奶奶我没理会那王八蛋,直接给老太婆献上大礼。
这老太婆又俗又丑,听说原先是什么司长的二房闺女,现在娘家失势了,也就不
招人待见了。没几分钟,我跟老太婆侃得火热,你们知道,这本事,姑奶奶是有
的。姑奶奶我借势请老太婆逛商场,丫居然欣然同意,对老王八蛋说,你不是七
点局里有会吗?忙你的吧,这位小妹妹陪我转转。我居然有这么丑的一个姐,姑
奶奶真是气死了!」
  雅琴专心地听着。
  沈芸又递上一杯水,徐倩接过来,喝了一口,继续说:「别看老太婆又老又
丑,在家里还能说上话,这我事先搞清楚了。老王八蛋把我们送出去,脸上还堆
着笑,真他妈可口可乐!这种事儿老太婆门儿清,专指那高档的东西,结账的时
候一句客套话都没有。一路转下来,花了我一万七千多块钱,白花花的银子啊,
后来,我又领着我那丑姐姐做头,美容,看着那张老脸,心疼啊。九点多,我把
老太婆送回家,老王八蛋在家里,估计根本没门,或者出去找了只鸡泻过火刚回
来。反正我们姐儿俩已经成了知己,我趁机把工程的事儿说了,我那丑姐姐当场
让老王八蛋拍板,这事儿就这么定了。老王八蛋受党教育那么多年,当面说出来
的话总赖不了。我知道丫心里不服,有什么办法呢?谁让他碰上了姑奶奶我呢?
要是换成那倒霉孩子袁芳,这事儿肯定就砸了。」
  徐倩终於一口气讲完了,她洋洋得意地看看雅琴,又看看沈芸。
  沉默。
  「姑娘们,夸两句呀。」
  还是沉默。
  「嫉妒,嫉妒了,得,头儿,我早点回家了啊,今儿个要喝两盏。」
  徐倩一阵风地来,又一阵风地走了。
  房间里一阵安静,好像掉根针都可以听见。
  半晌,沈芸开口问:「雅琴姐,就这么简单?」
  「但愿吧,你说呢?」
  「雅琴姐,我觉得没这么简单。我听说孟局长是靠他岳父爬上位的,可他岳
父离休好几年了,他老婆在家已经没有说话的份儿了,再说,您看他对芳儿一家
多狠哪。」
  「小沈,这些年,也就你还算听我几句话。我告诉你,如今这世道,靠的是
实力,不是小聪明,我看徐倩是在玩火,但愿我说错了。」
  天边最后一缕晚霞,无可奈何地隐去,无边的黑暗,登场了。
  雅琴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到家里。推开门,锅冷灶凉。昏黄的灯光下,妞妞
坐在餐桌前,一面吃方便麵,一面看着一本习题集。
  「妞妞,光线太暗了,别一边吃饭一边看书。你怎么吃这个,爸爸没有做饭
吗?爸爸呢?」
  「嗯,那儿呢。」妞妞抬起头,努努嘴。
  雅琴扭头一看,只见文若陷在沙发里,两眼无神,目光呆滞。
  「文若,你病了?」
  「没有。」
  「今天不舒服?」
  「我天天不舒服。」
  「那你为什么不给孩子做饭?你知道不知道孩子正在发育?」
  「我知道,怎么啦?我就不能歇一次?我又不是家庭妇男,我还没失业呢。」
  雅琴的火腾地上来了:「文若,你有意见和我提,跟孩子使什么气?你一个
大男人,整天耷落着脑袋,给孩子一种什么样的影响?你知道不知道孩子过两年
就要高考?你能不能装出点儿积极进取的样子?」
  「积极进取是那么容易装出来的吗?」文若也火了,「我在加拿大过得好好
的,你像催命一样要我海归。我告诉过你,坑蒙拐骗的可以回国,做学问怕事儿
的只能呆在国外。当初你是怎么生拉硬拽骗我回国的?现在又来嫌我,还有,要
是妞妞在国外,用得着为高考发愁吗?」
  「你在加拿大过得好好的?文若,你的忘性见长啊,要不要我帮你回忆回忆,
你是怎么被人家扫地出门,哭着喊着要回家的?」看着文若涨红了脸,雅琴不知
道是应该得意,还是应该悲伤。她忽然想到女儿就在旁边,连忙停住话,转过头,
只见妞妞瞪着大眼睛,惶恐而又好奇地看着父母。「文若,我现在不和你多废话,
你要还是个男人,赶紧把你女儿带到书房去,我来做饭伺候你们。」
  文若也意识到了孩子,站起身,对女儿说:「妞妞,你妈更年期来得早,走,
爸爸跟你温习一下立体几何。」
  夜深了。
  终於安静下来了。
  文若和雅琴靠在床头,各自看着自己的书,气氛有些尴尬。
  「文若,我们谈谈吧。」终於,雅琴打破僵局,率先开了口。
  「雅琴,对不起。」出乎意料,文若合上书,放在床头柜上,毫不犹豫地承
认了错误,「我不该把负面情绪传染给孩子,更不该当着孩子的面和你吵架。」
  「不,文若,是我不对,我不该一回家就指责你,更不该当着孩子的面提过
去的事情。」雅琴被丈夫的坦诚感动了,赶紧把书也放在床头柜上,想了想,问,
「文若,今天在单位里,你是不是又遇到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了?」
  「唉,我几乎天天遇到不愉快的事情,不过今天倒是有点儿特殊,不是直接
冲着我的,但和我也有间接的关系。」文若头枕双手,仰面朝天,看着天花板上
的光晕。雅琴看着丈夫,静静地等待着。过了好一会儿,文若才继续说:「听说
吴彬马上要提正教授了。」
  「这么快,消息可靠吗?」雅琴多少吃了一惊。
  「内定的,几乎铁板钉钉,名单都传开了。」
  雅琴猜想,文若肯定不在名单上面。她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丈夫,只能伸出手
臂,把文若揽在怀里,抱着他的头,轻轻抚摸,好像妈妈在安抚受惊的孩子。
  「文若,吴彬人品很好,这是他应该得到的。」
  「我知道,我没有嫉妒,我早就无所谓了。」文若蜷缩在妻子的怀里,感到
非常安全,「雅琴,谢谢你,我只想全家在一起,平平安安的别出什么事。」
  「文若,你这么想我就放心了。」雅琴抚摸着丈夫的头发,她知道不该继续
这个话题,可又不甘心,过了好半天,终於忍不住问:「掌管职称评定的李校长,
就是你们那个加拿大海归,不是一直压着本土派教师吗?」
  「你最好去问你的小秘书沈芸。」文若幽幽地回答,「听说她走了夫人路线,
给姓李的送了好处,具体什么好处谁也猜不出来。」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雅琴自言自语道,「这种事,也算不上什么,小
芸儿应该会做。」雅琴松开丈夫,看着天花板,若有所思的样子。
  文若抬起头,吻了妻子一下,直起身,反过来安慰道:「雅琴,我说了,我
不在乎什么职称。当初咱们上学的时候,什么也没有,不是很快活吗?现在我们
有了家,有了妞妞,已经很不错了,比上不足,比下绝对有余,你看咱们这房子,
值多少钱呐?」
  雅琴笑了,依偎在丈夫的怀里,幸福地回忆着:「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
你和鹏程他们在打篮球。」
  文若搂住妻子,一面吻着她的嘴唇,一面动情地说:「那天你可真漂亮,穿
的是小碎花连衣裙。鹏程那小子腿都软了,迈不开步,被我盖了好几个帽儿。」
  「我的腿也软了。一看见你,我就认定,我要和这个男人过一辈子。」雅琴
温柔地回吻着。
  两人情不自禁地拥抱在一起,没有再说话,亲吻着,爱抚着,互相解开了衣
服。
  初夏的夜晚,万籁俱静,床头的台灯,散发着温暖的光芒。
  这种温馨,在这个家庭里,已经是久违的了。文若熟练地爱抚着妻子,可自
己的下身,却迟迟没有反应。他渐渐焦躁起来,额头上,渗出了细小的汗珠。雅
琴早就觉察到了,她紧抱丈夫,温柔地说:「文若,别急,让我来。」文若没有
作声,翻身平躺下。雅琴蜷起身,侧伏在丈夫的小腹上,握住软塌塌的阴茎,缓
缓地抚弄起来。
  没有什么起色。
  雅琴停下手,抬起头,一路亲吻着丈夫,从下腹到阳具,又从股沟到阴囊。
她时而口含阴茎,时而嘴叼睾丸,上下套动,左右吸舔。
  还是没有什么起色。
  雅琴没有气羸,更加努力地深吞,浅吐,轻勾,慢挑。
  「雅琴,算了吧,我今天可能是太累了。」文若放弃了。
  「好的,我今天状态也不好,有点儿累。」雅琴直起腰,抱着丈夫又躺了一
会儿,然后,松开手,欠起身,关掉了台灯。黑暗中,两人直直地仰面朝天躺着,
然后,不约而同地翻过身,变成了背对背的姿势。
              (第二十一章)
  生活中,美好的愿望总是落空,而不幸的预言却往往应验。
  徐倩玩火,烧了自家。
  七月初,税务局突然袭击,检查鹏程公司的帐目。鹏程措手不及,被翻了个
底朝天,接着就是补税,然后是巨额罚款。有了程教练的前车之鑑,鹏程和徐倩
不敢不从,东挪西借,勉强把窟窿堵上,自己的家底彻底空了。
  当沈芸告诉雅琴这件事时,雅琴什么也没说,当时就瘫在了椅子上。袁芳的
事情还没有眉目,徐倩又来添堵,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些年来,对於徐
倩,袁芳和沈芸,雅琴与其说是领导,不如说是大姐或者妈妈,但是,大姐和妈
妈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当年李太太评价雅琴:人很精明,但不狠,早晚会被人
踩。这话一点儿没错。
  雅琴知道自己心不够狠,所以不怎么愿意和官场来往。俗话说,一朝被蛇咬,
十年怕井绳。那次被科工委的孟书记欺辱以后,雅琴真的受了伤,从此刻意避免
和官场再打交道。金融危机之前,作为外企大公司,也许还不必刻意讨好官场。
  现在情况不同了,无事则罢,若是有事,离开了官场的倚靠,寸步难行,而
且,官场上的人脉是长期培养的,临时抱佛脚毫无用处。最后,雅琴只能对沈芸
说:「请你跟人事部打个招呼,就说我特批徐倩两周假,还有,明天我带点钱来,
你帮我交给徐倩。」
  雅琴以为徐倩会去找她,但徐倩一直没有出现。
  美貌是女人的财富,可能带来幸福,也可能招致灾祸。徐倩的美貌恰恰招致
了灾祸。徐倩是个好胜的女人,她总是相信,自己比别人强,自己最终能处理好
自己的事情。她没有去找雅琴,一来是觉得这件事很丢脸,二来是已经拿了雅琴
的钱,其它的恐怕雅琴也帮不上。解铃还需系铃人,徐倩只能去找另外一个人,
一个令人厌恶的,神通广大的人。
  在一个环境优雅的会所里,徐倩找到了孟局长。
  孟局长和几位老闆,正在品着法国红酒。不知为什么,孟局长的叔父,老孟
书记也在场。舞池里,伴随着舒缓的音乐,红男绿女们轻歌曼舞着。对於徐倩的
出现,孟局长并不感到意外,只是没想到这么快,看来得提前收网了。
  徐倩看上去有些憔悴,满脸倦容,但依然遮不住平日的光彩。她穿着一身黑
色的连衣裙,下面是黑色的长筒丝袜,和黑色的高跟皮鞋,颜色单一却不单调,
更衬托出肌肤的雪白。
  「这位是通讯公司的徐经理,徐倩,人称商场一枝花。」孟局长按捺住内心
的喜悦,向老闆们介绍,「我和徐经理最近有一次合作,有些不那么完美,今天
徐经理就是来和我商量,怎么把不完美变成完美。是这样的吧,徐小姐?」
  徐倩知道孟局长话里有话,但也只能点点头,算是和大家打过招呼。她注意
到老孟书记嘴角流出来的口水,不由得一阵噁心。这时,一只新的舞曲奏响起来。
孟局长站起身,对大家说:「各位自便,我和徐经理有点生意要谈。」
  老闆们忙不迭地回答:「您忙着,您忙着。」
  孟局长伸出了一只手:「徐小姐,请!」
  这是一曲慢四,正好方便讲话。孟局长双手扶着徐倩的腰,慢慢地挪着步子。
徐倩的手无处可放,只好像其她女人一样,搭在男伴的肩上,看起来好像贴面舞
一样。
  「徐小姐,这么快就绷不住了?是来求情的吧?」
  「不,不是,我是来给您道歉的,上次我做事不周到,到您家打扰了您夫人。」
  「这就对了嘛,徐小姐啊,不是我说你,你做事确实不周到。」孟局长得意
地笑了,「你想拿我老婆压我,也不搞清楚,我当初虽说是靠她娘家起家的,可
我那老岳丈早就失势了,落草的凤凰不如鸡啊,你懂不懂?」
  「我懂,我现在懂了,我知道自个儿哪儿错了。宰相肚里能撑船,求您赏我
们全家一碗饭吃。」
  「唉,难办啊,你们家偷税漏税,证据确凿,罚单开了,你们也认了,现在
怎么翻案?难呐。」孟局长摇摇头,把徐倩搂紧了一点。
  「您误会了,局长,我们犯了法,就得伏法,不能让您为难。」徐倩注意到
男人越贴越近,但也没有办法,只能更加放低身段,「我是求您,您局里的绿化
工程,能不能还是给我们家做?我们想找这么个机会将功补过。」
  「好说,也难说,政府工程都要经过招标,廉政建设的一部分嘛,不过,」
一缕女人的体香钻入孟局长的鼻孔,他不由得心神一荡,把徐倩更拉近了一把,
差点就碰到那高耸的乳峰,「徐小姐,这就全看你的态度了。」
  徐倩没有急於回话。
  孟局长的嘴凑了过去,几乎贴在徐倩的脸上,手,也越来越不安分,从女人
的腰部,慢慢滑下去,最后停在了饱满的后臀上,轻轻地抚摸着。徐倩心中愠怒,
却又不能表露出来,毕竟是来求人的,於是,她停下舞步,做出恭顺的样子问:
「局长,我们一分纯利不要,全都孝敬您,只留材料费和人工费。您看,这态度
合适不合适?」
  孟局长知道这是徐倩在服软,心中暗喜。阳具,慢慢地挑起来,隔着裤子,
硬硬地顶住了女人的小腹。徐倩像是被蛇咬了一口,不由自主打了个冷战。
  「徐小姐,你还是不瞭解我,我从来不把事情做绝。过去在基层打麻将,我
从不通赢全吃,到最后总要拿出一部分赚头,给大家分分。这样呢,大家下次还
愿意跟我玩儿,我也还有的赚。」孟局长更加得寸进尺,手,顺着女人的股沟,
向两腿之间的隐秘部位探去,一面放肆地抚弄着,一面颇为通情达理地继续说,
「我拿走纯利,你们靠什么维持?靠什么吃饭?你们不是白做了吗?徐小姐,赔
本赚吆喝的事,大公司能做,你们可做不了。」
  徐倩随着音乐的节奏,挪动起脚步。她轻轻扭动着身体,一面不动声色地试
图摆脱男人的抚弄,一面故作娇媚地反问:「局长,那我们也不能不孝敬您是不
是?那样就坏了规矩。您要我们怎么感谢您呢?」
  「徐小姐,你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孟局长的下体在女人身上蹭着,讲话,
越来越露骨,「我那外宅,地址你没忘记吧?明天中午,咱们谈谈项目的具体细
节?」
  「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这个项目给你们家;你们家呢,把你给我用一次,就一次。」
  徐倩没有惊慌,她早就预料到了,也想过对策。
  「孟局长,您这要求吧,合情合理。」徐倩的双手,搂住了男人的脖子,身
体,却微微后退了一些,「可是吧,您看我已经不年轻了,又生过孩子,我怕伺
候不好您。出门的时候,我想过了,最近来了一个捷克民间歌舞团,都是十七八
岁的小镇姑娘,乾净得很,我出面,给您请两个?」
  「哈,哈,哈!」孟局长大笑起来,「你的孝心我领了,不过,东欧鸡我玩
儿腻了,那个皮肤啊,实在太糙。」
  「西欧的或者北美的我也能请到,北外的留学生,就是岁数大一点儿,二十
多。」
  「没什么区别,都是一个祖宗。」男人摇摇头。
  徐倩还不死心,拿出了最后一招:「局长,要说伺候男人,南美的姑娘最放
得开。我认识一个委内瑞拉的,才十六岁,发育得那个好,从小在世界小姐培训
班里长大的,您看?」
  「不用,不用,徐小姐,我就要你!」孟局长搂紧徐倩,一面猥琐地蹭着下
体,一面毫不遮掩地说,「你也不是什么黄花闺女,这点小事还犹豫,出门做什
么生意嘛,回家当家庭妇女算了。徐小姐,你看,我的鸡巴硬了,就想操你一把,
操完了,我爽你也爽,你老公更爽,他得着项目,赚钱了,可不是更爽吗?」
  徐倩再次停下舞步。
  中国人喜欢三,比如三板斧,三个锦囊妙计。出门前,徐倩也就想出这三招,
现在三招都用完,她没办法了。其实徐倩早就知道,这三招没什么用处,只是不
死心,心怀侥倖而已。
  时间在一分一秒中溜走。
  音乐停止了。
  舞厅里的灯光,昏暗淒然。
  徐倩痛苦地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丈夫绝望的神情,还有孟局长丑陋的嘴
脸。她知道,谁也帮不了她,除了孟局长。为了拯救丈夫的事业,妻子就一定要
出卖肉体吗?徐倩要呐喊,要控诉,千言万语,无从说起,自己为什么去走局长
夫人这条路?为什么不事先瞭解清楚,局长夫人根本没有影响力?徐倩内疚着,
懊悔着,难道,自作聪明就要受到这样的惩罚?她不甘心,一千个,一万个不甘
心,但是,她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孟局长虽然是最可恶的人,却是唯一能给她希
望的人。
  「徐小姐,愿不愿意给我操,说个痛快话儿。」徐倩还在呆滞中,孟局长已
经不耐烦了,冷冰冰的声音,好像从地底下传来,「我不难为你,你自已想清楚,
别又当婊子又立贞节牌坊,我这是想帮你。你记着,我要不帮你,以后这地面儿
上没人敢帮你,你信不信?想让我操的女人排着队呢,不说话,我可走了。」
  「别,别走,」徐倩一把拉住孟局长,「我,我愿意。」
  徐倩说出最后的三个字,彷彿虚脱了一般,冷汗,湿透了内衣。出门前,徐
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也做好了献身的准备,因为羊是很难与狼讨价还价的。
  孟局长心中暗喜,这欲擒故纵的招数还真灵。他换了一副嘴脸,涎笑着捏了
徐倩地屁股一把,然后松开手,说:「徐小姐果然聪明,不愧是商场一枝花。明
天上午十一点,我在外宅等你,来不来随你的便,你现在可以走了。」
  「好吧,那你必须把合同签好,我不想参加什么招标竞标。」
  「好,一言为定!」
  徐倩木然地转过身,向大门走去。她刚迈出去两步,又被孟局长叫住了。
  「徐小姐,听说过没有,要想俏,一身皂。你明天把身子洗乾净了,就穿现
在这一身儿,记住,黑裙子,黑丝袜,黑高跟儿,操起来带劲儿。」
  徐倩没有说话,拖着沉重的步子离开了。
  孟局长目送着美貌的妇人,消失在舞厅的门口,心中好生得意,暗想:嗯,
虽然没有把袁芳弄到手,先拿这个泻泻火儿也不错。
  孟局长回到座位上,老闆们毕恭毕敬,陪着笑脸讨好地问:「局长,拿下了?」
  「拿下了。这天底下还有我拿不下的?」
  「对,对,对!」老闆们忙不迭地陪着话,「局长就是想玩儿嫦娥,吴刚也
得乖乖地送下来不是?」
  孟局长得意地笑了,举起酒杯,猛灌了一口,禁不住心驰神荡:这嫦娥到底
长什么样?结过婚,逃到广寒宫的时候,二十出头,古人生活苦,老得快,应该
像现在三十岁的女人,嗯,差不多就是袁芳的样子。想到这里,孟局长有些惆怅:
那个袁芳,怎么这么沉得住气?难道还真拿她没办法了?
  正在这时,手机响了,孟局长拿起来,懒洋洋地扫了一眼号码,猛地一个激
灵,顿时酒醒了一半。他坐直身体,手机里边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低低的。
  「是我,我想好了,你明天过来吧。」
  孟局长举着手机,忘记了讲话。
  对方挂机了。
  盲音。
  孟局长放下手机,陷在沙发里,他问自己:老孟啊,你睡过多少女人?怎么
一个电话,就乱了方寸?
  老闆们看在眼里,不敢打扰。
  过了好一会儿,孟书记慢慢地抬起头:「对不起各位,失陪了,我得回去休
息了,明天上午有要事。」说罢,孟书记站起身,又想起什么,转过头对老孟书
记说:「叔,替我再陪老闆们一会儿。明儿个上午您到我那儿帮个忙,替我稳住
刚才那个妞儿。」
  就在孟局长对徐倩摊牌的时候,会所二楼的一个雅间里,沈芸正和她丈夫的
老闆李校长在一起。这里的气氛和楼下完全不一样:没有五光十色,更没有纸醉
金迷,丝竹声中,只有一男一女,和两杯清茶。
  烛光之下,沈芸正泪流满面,因为,李校长刚刚讲完一个故事,一个淒美的
爱情故事。
  李校长在读硕士的时候,曾经有过一个初恋。那是一个上海姑娘,本科在读,
身材娇小,一口吴侬软语,特别喜欢白色。也许是厌倦了上海男生的矫情,那姑
娘和忠厚的北方小夥儿小李,也就是现在的李校长,走到了一起。花前月下,海
誓山盟,年轻人忘却了城乡差别和门户之分。终於,姑娘要毕业了,一个现实的
问题摆在了面前:如果继续热恋下去,下一步就是结婚,而结婚,是不能瞒住姑
娘的父母的。
  上海姑娘的父母来到北京,拆散了这对单纯的恋人,硬生生地把姑娘带回了
上海。小李后来发愤用功,读博,结婚,出国,海归,但是,他再也没有见过那
个上海姑娘。初恋成了李校长心中永远的痛。那姑娘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沈芸,
和一个更好听的暱称,小芸儿。
  「校长,您就是因为我的名字,才这么帮我们,还不收我们的礼,是吗?」
  李校长点点头,又摇摇头:「你们的名字一样,相貌也差不多,特别是你们
的性格,一样的善良和单纯,又都有一点儿软弱。」
  「那,您有那个小芸儿的相片吗?」沈芸好奇地问。
  「没有。」李校长痛苦地摇摇头,「我那时年轻,不懂事,特别恨她父母势
利,看不起我们乡下人,我也恨小芸儿不坚决,一气之下把她留下的东西都销毁
了。」李校长长叹一声,又补充道:「这么多年了,我至今还记得,她姆妈痛哭
流涕,讲述当年的上海女知青,和乡下人结合之后是多么不幸,我也记得,她听
完姆妈的话,是多么犹豫和动摇。」
  「可是,知青的事儿确实是真的,你看咱们这儿的北京知青,在内蒙插队的,
多惨啊,所以也不能怪小芸儿,我是说那个小芸儿。」
  「是,你说得对。」李校长点点头,「小芸儿的骨子里,其实也看不起乡下
人,细想起来,如果我和她真的结婚,时间长了,也未必处得好。」
  「您要这么想我就放心了。」沈芸情不自禁地说,「李校长,真没想到,您
原先也这么不顺。」
  李校长抬起头,看着沈芸:「其实,我都记不清楚她的模样了。要是不遇到
你,小芸儿,再过几年我可能就把她彻底忘记了。从你第一次来找我,谈你丈夫
的职称的时候开始,我就认定,你的模样,就是她的模样。」
  「是吗?」沈芸有点不好意思,微微低下了头,两只手,不安地摆弄着茶杯。
  李校长伸出双手,捉住沈芸的小手,紧紧握住:「小芸儿,你不知道,我是
多么爱我的小芸儿。」
  「嗯。」沈芸的头更低了,她试着抽回双手,但是没有成功。
              (第二十二章)
  这是一个阴暗的早晨。
  溺水的人通常会做两件事:抛弃所有的累赘,抓住每一根稻草。袁芳也不例
外。北京的夏天越来越闷热了,虽然是早晨,却没有一丝风,潮湿郁闷的空气令
人窒息。从昨晚开始,袁芳一直拉着厚厚的窗帘,好像要把一切都挡在外面。房
间里只开着一盏很小的灯,昏暗,好像人的心情。
  袁芳素面薄衣,随便一条黑裙,侧坐在床沿,一动不动。许多年前,她第一
次委身权贵时,也是这样坐了很久很久。那时,袁芳还是初婚,充满幻想,既想
保住工作,又想维护婚姻,最终,只得到了前者。她背负着沉重的包袱,哭泣过,
绝望过,以为今生今世,不会再得到幸福,直到再嫁给现在的丈夫。
  十年过去了,经历了许多磨难,袁芳已经不再幼稚,也不再幻想。她懂得什
么是重要的,更懂得什么是可以放弃的,比如说,贞操,更何况,她早已没有资
格奢谈什么贞操。现在,天已经大亮,道德的累赘也已经抛弃,稻草,应该就在
路上,一切都快了,该了结了。
  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些日子,袁芳几乎经历了一个女人可能遇
到的所有不幸。先是家里的健身馆被封,丈夫找税务局理论,一怒之下打了孟局
长,结果进了班房,然后是公公急火攻心中了风,在医院里躺着。好在婆婆生性
坚强,照顾老伴还带着孙子,让袁芳腾出精力解救丈夫。
  袁芳用尽了所有方法,想绕开孟局长,可钱花了无数,结果每条路的路标,
最终都指向同一个人:孟局长。此时的袁芳几乎万念俱灰,自己的荣辱已经毫无
意义,但她必须解救丈夫,只有这样,公公才能转危为安,儿子才能正常长大成
人。
  袁芳现在活着就是为了解救丈夫,而解救丈夫,就必须通过孟局长,事情就
是这么简单。昨天,袁芳终於主动给孟局长打了电话。她当然知道后果,那就是
牺牲自己的身体,满足那个丑陋男人的性欲。袁芳有足够的精神准备,她坚信每
个人,公公,婆婆,丈夫和儿子,都会理解和支持她。
  孟局长的心情非常愉快,虽然费了许多周折,最终还是如愿以偿。通往袁芳
家的路很熟悉,因为他曾经多次徘徊在门外。今天,终於可以登堂入室,享用一
切,包括美貌的女主人。孟局长特意驾车绕了几个弯,才停在了袁芳的楼下,不
为别的,只为多一些时间去体味,体味别人的失败,体味自己的成功。
  房门打开时,女主人会是什么样的表情?愤怒,无奈,还是谦卑?男人都迷
恋别人的女人,孟局长当然不例外。这些年,随着权力的增长,身边的女人,就
像袜子,穿了脱,脱了穿。他玩过女下属,也玩过男下属的妻子,更不用说那些
税户送来的女人。孟局长能记住穿过多少袜子吗?当然不能,他根本不在意那些
送上门的女人,而袁芳不同!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显得珍贵。
  对於孟局长来说,追求女人和追求权力,就是时代的主旋律。权力,已经得
到了很多,女人,更是数不胜数,然而,他始终有一个缺憾,就是没有得到袁芳。
有时候,孟局长觉得自己很可笑:袁芳,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别人的妻子,一
个小孩的母亲,虽然容貌出众,但也确实谈不上国色天香,值得自己这么苦心孤
虑,梦寐以求吗?
  孟局长停好车,慢慢地爬上楼,找到袁芳的家。深灰色的防盗门虚掩着,鏽
迹斑斑,显示出这个家庭的破败。许多年前,孟局长还是一个小税务员时,就迷
恋上了袁芳。那时,孟税务员常去一家健身馆,无意中遇见了健身馆老闆的女朋
友。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啊?体态飘逸,身型出众,一件鹅黄色的套裙,裙摆
刚及膝盖,隐隐露出浅黄色的衬裙,而肉色的丝袜,配着白色的中跟皮鞋,更显
得亭亭玉立,风情万种。那个女子就是袁芳。
  开始,孟税务员以为不会有太大周折,因为,他听说这个女子刚刚离婚,是
因为作风问题,不料,几次试探和纠缠,都吃了闭门羹。后来,孟税务员一步步
变成了孟局长,健身馆老闆的女朋友也变成了老闆娘,然而,孟局长对这个女人
的渴望,却与日俱增,因为别的女人,都百依百顺,唯有袁芳,一直不卑不亢。
  越是得不到,便越是让人心急火燎。迫不得已,孟局长使出非常手段:封馆,
抓人,逼奸。现在,终於如愿以偿,那个女人屈服了!孟局长既踌躇满志,又有
些怅然若失。他缓缓地拉开防盗门,正要按响门铃,门,却自动打开了。
  袁芳,那个让孟局长朝思暮想的女人,站在门边,神态安详,好像是在迎接
早归的丈夫:「进来吧,关好门,先去卫生间洗洗,我在睡房床上等你。」
  这么简单?孟局长多少有些出乎意料,没有想像中的那么複杂,没有愤怒,
没有无奈,也没有谦卑。女主人穿着家常衣裙,面色憔悴,自然而平静,反倒让
孟局长有些不自然。孟局长关好门,随女主人引着走进卫生间。
  旧陶瓷澡盆里,已经放好了热水,用手一摸,温度适中,想必是女主人刚刚
调好的。孟局长没有关门,袁芳也没有关门。孟局长很快便脱光衣服,跨进澡盆。
卫生间里开了一盏小灯,模模糊糊,雾气缭绕。孟局长坐在澡盆里,一面象徵性
地擦洗着,一面透过敞开的门,观看睡房里的情景。他吃惊地看见,昏暗的灯光
下,女主人坐在床上,正宽衣解带,不见一丝羞涩,也不见一丝迟疑。
  袁芳不需要羞涩,也不需要迟疑。她脱掉衬衫,褪去薄裙,解开胸罩,除掉
鞋袜,最后,躺倒在床上,平摊四肢,等待。袁芳清楚地记得,许多年前的那次
裁员风波,也是这样的一个早晨,为了工作,为了房贷,她褪尽衣衫,爬上了老
板的软床。那时的她,是多么纠结,多么迟疑,多么不情愿。许多年过去了,袁
芳早已不是那个软弱,虚荣的小妇人,她是一个人到中年,有老有小,坚定顽强
的职业妇女。解铃还须系铃人。
  袁芳知道,一切苦难,什么偷税漏税,暴力抗法,都只是藉口,真正的原因
在自己。那个有权有势的男人,他要的就是自己的身体,只要给了他,一切问题
都迎刃而解。
  这些年来,那个男人一直虎视眈眈,不断地挑逗,威胁和利诱,而自己,也
一直瞒着丈夫,想尽办法虚以委蛇,搪塞应付。现在,终於到了最后摊牌的时刻。
袁芳对自己说:我已经尽力,走投无路了,丈夫会原谅我,孩子会原谅我,公公
婆婆会原谅我,老天也会原谅我。
  孟局长爬出澡盆,擦乾身上的水珠,光着脚走进卧室。胯间的阳具,硬硬地
挺着;体内的心脏,嘭嘭地跳着。孟局长的眼睛,已经适应了昏暗,他清楚地看
见,床上的女人,躺成一个大字,毫无防卫,毫无掩饰。天哪,这一刻,他幻想
了多少年,追求了多少年,多少失落,多少惆怅。征服是一种乐趣!
  自从孟局长有了权力,他想要的东西,没有哪样不是轻易得到的,无论是女
人还是金钱,然而,在袁芳身上这个规律完全失效。搞定这个女人,孟局长用了
多少年?从青春少妇到中年女人,路漫漫其修远兮。
  有时孟局长搞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因为喜欢而想得到,还是因为得不到而喜
欢?一瞬间,一切都改变了,城门已经洞开,袁芳那几年如一日的冷淡,轻蔑和
矜持,不复存在,剩下的,将只有乞求,哀怨和无助。孟局长走到床头,把台灯
拧到最亮。他要看清楚女人,也要让女人看清楚他!
  当刺目的灯光突然射来,袁芳触电般本能地缩紧身体,屏住呼吸。她明白男
人的用意,就是要羞辱自己。她已经无所谓了,羞辱就羞辱吧。袁芳紧张地等待
着,等待着男人脱下她的内裤,等待着男人插入她的身体。她甚至有些说不清的
期盼,期盼这一切快些开始,快些结束。
  寂静里,袁芳感到男人开始扒她的内裤,那男人喘息着,焦急着,却不得要
领,也许他太激动太紧张了。袁芳配合地抬起腿,内裤终於被褪了下来,扔在地
上。男人掰开她的双腿和手臂,帮她恢复到刚才那个姿势。
  袁芳闭着眼睛,无动於衷。她知道这是必须要付出的代价,她很平静。许多
年前的那一天,建国门外高级公寓的卧室里,在老闆宽大的席梦思床上,袁芳就
准备好了。吴彬,她的前夫,曾多次逼问她第一次出轨的细节,谁先脱的裤子,
谁先上的床。每次,袁芳都一口咬定,自己是被强奸的。其实,老闆当时没有逼
迫她,是她自己,主动宽衣解带,然后,听凭男人摆佈,和现在这次几乎一样。
  孟局长的婚姻是不幸的,他的妻子,是老税务局长的女儿,胖胖的,还有些
愚蠢。这桩婚事是他的堂叔,也就是孟书记安排的,说是为了侄子的前途。孟局
长常常想,堂叔更多考虑的恐怕是老东西自己的前途。孟局长怀着对岳父的敬畏,
和对妻子的厌恶走进婚姻,好在岳父很快就离休了,他也就解放了。
  十多年过去了,如今的孟局长,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畏畏缩缩的乡下人了。他
玩过的女人不计其数,而留下印象的却凤毛麟角,现在能够让他心跳加速的,也
就只有床上的袁芳,还有那个胆敢捉弄自己的徐倩。
  想到徐倩,孟局长更加兴奋。一天之内拿下两个难弄的女人,多么具有成就
感,不过,孟局长也不得不考虑,自己体力分配的问题。出发前,孟局长已经做
了准备,该带的东西都带上了。袁芳已经握在了手里,只要她的男人被扣住,她
就只能服服帖帖。那个徐倩不同,泼辣,惹急了什么都干得出来,说不定也就是
今天这一鎚子买卖。
  孟局长盯着袁芳敞开的阴户,毛绒绒,湿乎乎,充满诱惑,他不由得浑身一
阵颤栗。褪下袁芳内裤的那一刻,孟局长感到自己彷彿是一个登山者,历尽千辛
万苦,终於到达顶峰,一览无余,豁然开朗。他欣赏着女人张开的身体,这种姿
势表明了女人的臣服,迎合,和对多年来的坚守的放弃。这种征服的愉悦是从来
没有过的,孟局长要慢慢地品味,他不急,他要的是过程。
  袁芳紧闭眼睛,脑海里想像着丈夫的模样。她相信丈夫正看着这一切,他会
理解她和原谅她。她心里默念着,快些开始吧,快些过去吧。她知道,男人孜孜
以求的,往往是得不到的东西,一旦得到,也就厌倦了,厌倦了,就会放过自己。
男人的手,在袁芳身上抚摸着,从乳房,到小腹,再到阴部。
  袁芳流下泪来,她轻松了,噩梦终於开始了,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袁
芳弓起双腿,让下身更加开敞。既然男人要摸,就乾脆让他摸个够。果然,孟局
长很快就摸够了,前戏,已经结束,男人,正在搬动她的肩膀。
  袁芳经历过三个男人,吴彬,傑克和现任丈夫,她瞭解男人,也瞭解男人的
暗示。袁芳顺从地翻过身,跪伏下来,主动分开腿,抬高臀部。她希望男人从后
面进来,这样就不用面对面地迎和他。
  孟局长异常兴奋,他懂得女人,他知道,如果女人呈献爱意,那么她会抱紧
你,和你面贴面,亲吻你,迎接你的插入,如果女人表示臣服,那么她则会背对
你,撅起屁股,敞开阴户,乞求你的侵犯。可以开始了,既要保存体力,又要玩
得痛快,开始吧!
  噗哧!
  袁芳感觉到男人进来了,一个硬邦邦,冷冰冰的东西进来了,毫无生气,缓
缓地来回抽动着。袁芳想要快,因为她想要尽快结束。袁芳一面费力地迎合,一
面拚命地幻想着别的事情,这使她忘却了屈辱,并有了一丝的快感。渐渐地,袁
芳呻吟起来,先是断断续续,然后越来越高涨。
  她的思绪,回到了从前:舒适的席梦思床上,老闆正温柔地抚弄着女秘书的
阴户,而女秘书浑身燥热,情不自禁解开了衬衫的钮釦。老闆停止了抚弄,动手
褪下女秘书的内裤和套裙,而女秘书则自觉地卸掉了衬衫和胸罩。
  老闆一言不发,脱掉上衣,指指腰带,女秘书犹豫片刻,便伸出双手,解开
了老闆的皮带。老闆的长裤被脱掉了,然后是鞋袜和短裤。天哪,好发达的肌肉,
好浓密的体毛,好硕大的器官!
  公司里,许多女同事,姑娘或少妇,主动或被动,长期或短期,都和外国老
闆有过床上的经历。她们当中的一些人,还颇为自得地讲述外国老闆,比起她们
的男朋友或丈夫,是如何更加粗壮和更加耐久。女秘书虽然有所耳闻,可当她亲
自面对时,还是大吃一惊。女秘书知道,面对如此强壮的雄性,她无法抗拒,只
能献出肉体和贞操。
  噗哧,噗哧!
  孟局长一面抽动着,一面观察着女人的反应。他的心里,暗自得意:看你那
副骚样!对付女人,老子有的是经验。
  噗哧,噗哧!
  老闆进入了女秘书的身体,带来了屈辱,也带来了愉悦。袁芳的前夫是书生,
无论尺寸,体格,耐力,还是技巧,都远远比不上美国的乡下红脖子。袁芳终於
体验了完美的性交,也理解了她的那些女同事,为什么会前赴后继,无怨无悔地
向外国男人分开双腿。那份粗大,那份坚挺,那份持久,袁芳终身难忘。
  婚外的性爱,好像毒品,令人无法自拔。袁芳被老闆彻底征服了,以至最终
在自己的家里,圣洁的婚床上,面对墙上甜蜜的婚纱照,她主动撅起了屁股。而
那个外国男人,其实已经不是老闆,不再有任何特权,可袁芳还是自觉自愿,义
无反顾地做了扑火的灯蛾。
  就这样,袁芳亲手毁掉了自己的婚姻和家庭。其实,即使没有那次东窗事发,
袁芳的婚姻也很难维持下去,因为,她的身体,已经无法容忍细小,疲软,和短
暂。
  噗哧,噗哧!
  孟局长抽动着,由浅入深,由表及里,层层叠叠,连绵不断,快慢相济,无
穷无尽。孟局长窥伺着袁芳的反应,这是一只任他宰割的羊羔,他要看她痛苦,
看她流泪,看她挣扎,看她出丑。袁芳梦幻般的呻吟,让男人亢奋,也刺激着男
人加快抽动,尽力挑逗!你这可怜的女人,你的矜持哪里去了?你的高傲哪里去
了?孟局长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用力,越来越深入。
  噗哧,噗哧!
  离婚后,袁芳悔恨过,消沉过,也绝望过,直到和程教练意外重逢,开始了
第二次婚姻。虽然,袁芳的第二任丈夫读书不多,举止甚至有些粗野,但是,他
胸襟宽广,从不介意妻子的过去,更重要的是,他健康强壮。不论是结婚前后,
还是生育前后,袁芳的丈夫对妻子的身体,始终充满迷恋。卧室里,厨房中,随
时随地,袁芳都可能享受到美妙的性爱,更不用说那花前月下,芳草堤边。
  啊,袁芳又回到了坝上草原,天苍苍,野茫茫,自己跪在柔软的草甸上,丈
夫扶自己的腰,甜蜜地深抽浅送着。天高云淡,鸿雁北飞,风吹草低,牛羊初现。
多美啊!风轻悄悄的,草软绵绵的。过去外国人欺负咱们,那是没办法,谁让咱
们国家穷呢?
  现在好了,国家富裕了,不缺钱了,和平崛起了。外国不行了,金融危机了,
外国男人也蔫了,该咱们自己过好日子了。真幸福啊!袁芳情不自禁要喊出来,
她彷彿开始融化了,体内的岩浆毫无徵兆,突然迸发出来,她要叫,她要喊,她
飞上了云端。
  噗哧,噗哧!
  啊!
  袁芳终於大喊出来,然后,一阵麻木,瘫软在床上。
  不知过了多久,袁芳慢慢清醒过来。她知道自己高潮了,在那个无耻的男人
面前,高潮了。没有天高云淡,也没有鸿雁北飞,只有自己跪伏在床上,背对着
一个不是自己丈夫的男人,大汗淋漓。下体黏渍渍的,已经湿透,床单也零乱不
堪,又潮又皱。袁芳羞愧着,懊悔着,无地自容。
  忽然,她感到身体似乎有些异样,那男人明明已经离开,怎么好像还有什么
东西硬邦邦地,插在自己的身体里?袁芳吃了一惊,伸手一拔,那东西掉了出来,
仔细一看,天哪,竟然是假的,一根硅胶做的假阳具!那个无耻的男人竟然如此
羞辱自己!袁芳悲愤欲绝,双手掩面,禁不住泪如泉涌。
  孟局长已经穿戴整齐,坐在沙发上,饶有兴趣地看着床上的女人。「怎么,
还没动真格的呢,就爽成这样了?没男人的日子不好过吧?」孟局长把女人的内
裤扔过去,继续调侃道,「穿上吧,别哭了,你男人呢,我肯定把他捞出来,不
过,得要个把月,你也别急,我关照过了,他在里面不会受罪的。」
  袁芳没有答话,她止住哭泣,套上了内裤。
  孟局长从兜里掏出一张卡,顺手扔在床上。「最近手头紧吧?这是一张购物
卡,万把块钱,孩子快开学了,该添置什么就添置,别苦了孩子。」
  孟局长停了一下,观察着女人的表情,继续说,「还有,以后你也穿好一点,
别跟黄脸婆似的,弄得我没什么兴致。家里白领制服肯定不少吧?再弄几件教师
的,空姐的,护士的。刚才你的表现很好,屁股撅得高,腿分得开,小屄也敞亮。
你男人不是还得呆些日子吗?我会常来的。咱们放开了玩儿,什么正交,侧交,
背交,别急。你的口活儿不错吧?乳沟儿也够深,刚才我看了,屁眼儿还没用过。
咱们不急,一样样慢慢儿来。」
  袁芳无言,爬过去,默默地拾起购物卡。
              (第二十三章)
  将近中午的时候,孟局长回到了自己的外宅。客厅里,老孟书记正坐在沙发
上看报纸,听到声音,眼睛也没抬,只是问:「舒服过啦?」
  「舒服过啦,小婊子真他妈骚!」孟局长一屁股坐下,看看表,问,「徐倩
那个婊子还没来,有电话没有?」
  「没有。」老孟书记抬起头,透过老花镜,看了侄子一眼,摇摇头,「我劝
你啊,还是悠着点儿,凡事别做太绝,小心兔子急了咬人。」
  孟局长哈哈一笑,半躺在沙发上,摊开四肢,问:「堂叔,您在位那会儿,
好像坏事儿也没少干,您怎么不悠着点儿?」
  老孟书记的脸涨得通红,正要抢白几句,当,当,当,大门被敲响了。
  孟局长像吃了兴奋剂似的一下子站起来,手指着门,张着嘴,好半天才发出
声音:「来了,还真来了。」说着就去开门,走到一半,又折回来,拉起老孟书
记,低声说:「堂叔,您先回避一下,回头有您乐的。」
  老孟书记站起身,拿着报纸,很不情愿地进了书房,顺手带上门,却有意无
意地留了一条缝。孟局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等了一会儿,定了定神,恢复了一
个政府官员应有的镇静。
  他不慌不忙地打开门,顿时感觉眼前一亮,只见徐倩站在门口,拿着一个公
文包,黑色的外套,黑色的长裤,白色的衬衫,黑色的丝袜,黑色的皮鞋,基本
符合自己的要求,除了没有穿裙子。孟局长不由得又是一阵亢奋,下身陡然温热
起来。他垂下手,压住涨起的裤裆,威严而不失礼貌地说:「徐小姐,请进!」
  徐倩没有化妆,眼圈黑着,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绕开男人,径直走进客厅。
孟局长将门锁好,返身跟了上去。徐倩停在客厅的中央,虽然身形憔悴,依然美
丽动人。她转过身,盯着孟局长,冷冷地问:「我要你办的事情办好了吗?」
  孟局长微微一笑,说:「请稍等。」然后走到沙发边,拿起茶几上的公文袋。
  徐倩看着孟局长打开公文袋,抽出一沓文件,交到自己手上。合同,没错,
是合同,盖好公章的有效合同!公司有救了,丈夫也有救了,自己的心血没有白
费!徐倩的心情多少好了一些。
  「徐小姐,请坐,仔细检查一下各项条款,特别是工期,预付款和质量保证
金。」
  徐倩没有坐,她飞快地仔细审阅了全文,松了口气,客气地说:「谢谢您,
合同没有问题,我拿回去,让我先生签字盖章,明天送到您的办公室。」徐倩一
面说着,一面打开自己的公文包,把文件放妥当,关好。
  「你要我办的事情,我办得怎么样?」孟局长问。
  「很好,谢谢您。」
  「那么我要你办的事情呢?谁让你穿着长裤来的?」孟局长的口气威严起来。
  徐倩没有作声。
  「放下包!趴到沙发背上!脱掉裤子!撅起屁股!」孟局长更加威严,不容
置疑地命令着可怜的女人。
  虽然有足够的精神准备,徐倩心中还是骤然一紧。她意识到那难堪的一刻即
将开始。该来的终归要来,既然躲不开,乾脆就快点来吧。徐倩面无表情地走到
指定的位置,把公文包放在沙发上,解开裤带,弯下腰,连内裤一齐推到膝下,
然后,伏在沙发靠背上,分开腿,撅起白嫩的屁股。
  房间里安静极了,连掉根针的声音都可以听见。反正自己早已不是什么黄花
闺女了,徐倩一面安慰自己,一面等待着男人进入自己的身体,发泄,满足,然
后,就结束了,像结婚前所经历的那些事情一样。是的,徐倩早已不是黄花闺女。
  从大学入学开始,她就一直不停地换着男朋友,有中国人,也有外国人,中
国人越来越少,外国人越来越多。徐倩和他们拥抱,接吻,爱抚,上床。袁芳曾
经很不以为然,说这是滥情,徐倩不同意,她争辩说,自己每一次上床的时候,
都是认真的,当然,事后分手也是认真的。结婚以后,徐倩可以说是彻底收敛,
也许因为她已经玩够了。好在鹏程是一个大度的男人,对於妻子的过去,从来不
细问。
  徐倩等待着,这样的等待是令人心碎的,然而,真正令人心碎的还在后面。
  啪!徐倩雪白的屁股上,挨了重重的一掌,一个红手印登时浮现出来,紧接
着,啪!又是重重的一掌,再紧接着,啪!啪!啪!重重的一掌又一掌。孟局长
抡圆手臂,一面狠狠抽打着女人,一面粗鲁叫骂着:「臭婊子,犯贱,到我家里
臭贫,给脸不要脸,还跟我耍心眼?我吃了多少盐?比你他妈吃过的饭还多。臭
婊子,我让你犯贱!我让你犯贱!服不服?说!服不服?还犯不犯贱?」
  啪!啪!啪!
  徐倩没有躲避,她哭了,因为肉体的疼痛,也因为心灵的创伤。她想起了许
多年前的那个夜晚,王彼得也是这样折磨她的。那时候,她还谋划着反抗,而现
在,她也反抗的勇气也没有了。多年过去了,徐倩已经懂得,在现代社会里,个
人奋斗的余地,其实是微乎其微的。她认命了,只想少受点罪,只想快些结束。
  「服!我服!我再也不敢犯贱了!饶了我吧!」
  啪!啪!啪!
  啪!啪!啪!
  终於,孟局长也打累了,坐在沙发上喘着粗气。徐倩站在孟局长跟前,低眉
顺眼,至少,看上去确实是低眉顺眼。
  孟局长的气喘匀了,心里的感觉也好多了。他恢复了一个国家干部应有的高
姿态,大度地说:「其实我打你,也是为了你好,不然的话,你还不知道要吃多
少亏呢!你想想,你家里虽然有几个钱,可是,有背景吗?没有,有靠山吗?也
没有,那还是草民!自古以来,草民跟官家斗,斗得过吗?你还跟我耍心眼子,
你耍得过吗?」
  孟局长停了停,继续说,「其实你那点心眼,我一眼就能看穿。我早就料到,
你今天来,肯定要弄点儿小彆扭,比如不穿裙子穿长裤,有意思吗?」
  「没意思,没意思!局长,我错了!以后您怎么吩咐我就怎么办!再也不敢
犯贱了!」徐倩还是低眉顺眼,一副认命的样子。
  「好吧,知道错就好,改了还是好同志嘛,这次就饶了你。」孟局长很大度
地挥挥手,指着卧室的房门,「还是那句话,你那点小心思,我早就料到了。去
吧,床上放了一套空姐儿制服,和你气质挺配的,换上,然后咱们从口活儿开始,
就是你们文化人说的口交,口交会吧?你不是嘴欠吗?咱们就先治治你这张嘴!」
  孟局长的外宅在西直门外,离高校区不远,毗邻很多酒馆茶社,不少教师学
生或者周围上班的人,都喜欢来喝点什么,解解乏。已经是中午时分了,文若和
鹏程一起吃过饭,正在一家小茶社里喝茶解闷。
  「老文,谘询你一件事,你说,我关了生意,投资移民加拿大,怎么样?」
  「行是行,开个街角便利店,雇几个小工,就算合格了。问题是,你甘心吗?
打上学那会儿,你就爱折腾,加拿大可是按部就班不死不活的地方。」
  「我知道,可我实在做不下去了。你看,徐倩本来想帮忙,结果帮了个倒忙,
白使了钱不算,还惹了一身骚。我知道她也是一番苦心,可我就是控制不住情绪。
老文,不瞒你说,这两年夫妻关系本来就不太好,现在更糟糕了。」
  「别那么灰心,或许还有转机,雅琴说前两天小徐拿走了一点钱,说是再给
姓孟的直接上供,雅琴说这路数是对的。」
  「我知道,死马当活马医吧。徐倩一直跑这件事,今天又去了。这几天我带
着孩子住在爷爷奶奶家,不过问,一来让她充分自主,二来也省得又吵架。对了,
老文,徐倩不知道我一直藏了一笔保命钱,投资移民就靠它。放心,她借你们家
的钱我肯定还得上。」
  「有什么不放心?钱是身外之物,钱能解决的问题,都可以算是不太大的问
题。」
  「那就谢谢你了,投资移民的事儿你再帮我想想。哎,我这眼皮怎么跳个不
停?」
  「左眼右眼?」
  「左右都跳,怎么搞的,又是财又是灾。」
  孟局长的卧房,极尽豪华,有点凡尔赛镜宫的味道:四面墙壁,全部镶嵌了
精緻的进口镜面,影像几乎没有变形。磨光的意大利大理石地面上,正中铺着猩
红的高级波斯地毯,一张与众不同的大床当中摆放。这张床不是通常的长方或正
方形,它是一个饱满的圆形。房顶是暗蓝的天幕色,点缀着许多小小的射灯,宛
如夏夜的星空。
  大床的正上方,镶嵌着一块巨大的八角型镜面,而镜面四周的射灯,恰好照
耀着大床。无论床上发生了什么,在头顶或四壁的镜子里都一览无余。现在,孟
局长赤身裸体坐在床边,两条毛绒绒的瘦腿垂在地上,脚边胡乱散放着衣裤鞋袜。
一个身形妙曼的女人,也就是鹏程的妻子徐倩,蹲在孟局长的两腿间,一手托着
肥大的阴囊,一手握着细长的阳具。她一面不快不慢地撸着,一面侧过脸,舔吸
着男人阳具的根部。
  一股淡淡的骚臭气,迎面扑来,但还能忍受。孟局长满意地看着臣服在脚下
的女人:蓝黑色的马甲背心,白色的丝质衬衣,蓝黑色的短裙,黑色的长筒丝袜,
和黑色的半高跟皮鞋,脖子上斜斜的一条彩色的丝巾。
  「其实,老子让你穿一身黑是有道理的,你皮肤白,要么一身皂,要么一身
孝。你看我这床单,也是白的,一会儿你趴在上面,白床单白屁股黑裙子黑丝袜,
多刺激,你说是不是?」
  徐倩没有回答,她手中的阳具已经很硬了。徐倩估摸着火侯差不多了,便松
开手,改成跪姿。一条不长不短的阴茎在眼前晃动着。徐倩先是亲吻那丑陋的龟
头,舌尖还转着圈地舔着马眼,然后慢慢地含住整个龟头,吐出来,甩了一下长
发,凑上去,张大嘴,深深地含住阳具,老练地,不急不缓地套动起来。
  孟局长俯瞰着自己的阴茎,在女人的嘴里出出进进。女人的两腮被塞得鼓鼓
的,嘴角已经无法合拢,还粘着几根弯弯曲曲的阴毛,而白乎乎的粘液,混合着
口水,正滴滴嗒嗒地流淌下来。
  孟局长舒服得浑身哆嗦起来。
  「哦,真舒服,徐小姐,没想到你的口活儿这么棒,经常给男人弄吧?」
  徐倩唔了一声,继续套动着,发出吧匝吧匝的声响。
  「哦,舒服!真舒服!」
  其实徐倩结婚后,很少和丈夫口交,她的绝大多数性技巧,还是单身的时候
学会的。大学时,徐倩有过一个男朋友,外国人,记不得是哪个国家的,只记得
那个男生特别喜欢,也特别擅长给徐倩口交。那男生多次表示,希望徐倩投桃抱
李。徐倩开始很不乐意,后来一半是不好意思,一半也是好奇,就尝试了一回,
感觉还可以,洗乾净了其实也不很髒。
  从那以后,凡是愿意为徐倩口交的男生,不论中外,徐倩都同样回报,技巧
也越来越好。不过,中国男生和外国男生不一样:中国男生更愿意在金钱上付出,
而不是在床上,外国男生则往往恰好相反,或者说,国男上床前慇勤,外男上床
后慇勤。徐倩不缺钱,所以她觉得国男太自私,只想白赚便宜,一怒之下,写了
一篇博客,号称中国没有男人配得上她,闹得沸沸扬扬。
  工作以后,徐倩稍微收敛了一些,后来不幸被王海归强奸,人变了许多,再
后来,结婚生孩子,成了一个传统妇女。徐倩本来以为,自己年轻时折腾过,没
什么遗憾的,今后可以平平稳稳地过下去,谁又能想到,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生活啊,真是不可捉摸!
  徐倩卖力地动作着,口中的阳具越来越硬,也大了一些。徐倩还存有一丝幻
想,也许把孟局长弄舒服了,射在嘴里,就满足了,省得下体被插,倒也简单。
想到这里,徐倩更加卖力了,勾,挑,吸,吮,吞,吐。问题在於,孟局长是那
么好糊弄的人吗?
  徐倩套动着,越来越急,越来越快,终於,男人阴茎上的输精管也硬了,几
滴稀稀的粘液好像已经流了出来。徐倩的嘴唇已经发木,但是她顾不上这么多了,
一个劲儿地吞吐和吮吸。徐倩心中暗想,差不多了,再加把劲儿,只等男人的阴
茎一激灵,吐出来,顺势用手抓住,猛撸几把,顶多射在脸上,就大功告成了。
  不料,正当徐倩准备最后的冲刺,孟局长却一下抱住她的头,活生生把阴茎
拔了出来,一面喘着粗气,一面夸奖说:「哦,够了,够了,真舒服,徐小姐,
老子玩过那么多女人,你的口活儿是最棒的,咱们再试试你下面的活儿。平时在
家喜欢怎么玩儿?老子一般是口活儿以后,让女人撅着,老子就喜欢从后面干。」
  完了,前功尽弃。
  茶社里,文若和鹏程还在喝着闷茶。
  「鹏程,投资移民,只要你不嫌加拿大冷清,我看可以。实话说,这几年我
一直在想,当初海归是不是一步臭棋?心里总想着这些事,其实挺影响夫妻关系
的。」
  「老文,你可是跟我透过底,当时你是被裁了,走投无路才回来的,不能赖
雅琴逼你吧?」
  「我知道,我知道,但不能否认,她天天唠叨也起了很大作用。」犹豫了一
会儿,文若小心地问,「鹏程,咱俩是老交情了,我问你个事儿,你别瞒我,我
在外面那几年,雅琴是怎么过的?我是说,有没有那方面的什么事儿?」
  「文若,你这是什么意思?有话直说!你怀疑我?」鹏程跳了起来。
  「不,不,不,不是说你,我绝对信任你,要不然我也不问你。我是说,别
的什么男人,同事啦,客户啦什么的。」
  「没有!据我所知,绝对没有!你听到了什么?」鹏程斩钉截铁地回答,目
光却垂下来,看着桌面。
  文若没有注意老同学的不自然,松了口气,说:「我没听到了什么,只是瞎
猜,国内这么乱,一个单身女人,怎么混过来的,还混得不错。」
  「那是能力强,运气好,这你比我清楚。」
  「是,你说得在理,这阵子我老是胡思乱想。」
  「他妈的,我这眼皮怎么越跳越厉害?」
  孟局长的卧房里,口交已经结束。孟局长还是赤裸着坐在床边,徐倩则不再
跪在地上,而是被紧抱着侧坐在男人的腿上。本来紧闭的房门,不知何时开了一
条缝,后面露出一双鼠眼。孟局长一手紧搂着温香暖玉,一手探进女人的裙子,
贪婪地摩挲着,同时,臭嘴也没闲着,不停地啃着女人洁白的脖颈。女人淡淡的
体香,伴随着一股温热,迎面袭来,孟局长彷彿被勾走了七魂六魄,他有些飘飘
然了。
  而此时的徐倩,完全是另一种心情,她忍受着男人粗重灼热的口臭,躲无可
躲,藏无可藏,还有那厚厚的舌头,彷彿一只肥胖的毛毛虫,在自己的脖子上爬
行,更别提大腿上游走的那只髒手。徐倩感觉后背凉飕飕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可是她还得强忍着,甚至装出一副很受用的样子。
  终於,孟局长啃够了,他松了口气,把手从女人裙子下面抽回来,扳正徐倩
的身子,让她面对着自己,然后,解开女人的马甲,脱掉,扔在地上。孟局长盯
着女人饱满的胸部,真丝衬衣被绷得紧紧的。
  他的情绪很好,忍不住对女人教诲起来:「徐小姐,你看,你这张嘴要是不
说话,不是挺好的吗?俗话说,祸从口出,财从口入,就是说女人啊,少说废话,
多含鸡巴。废话说多了,得罪人,多含含鸡巴,这不,项目就来了不是?你口活
儿这么好,早就该开窍,还用受这么多罪?来,把衬衣钮子解开几个,再把奶罩
松开,让我玩玩你的奶子。」
  是啊,也许自己确实早就该开窍。徐倩一面回想着这些年走过的弯路,一面
一粒粒地解开衬衣的纽扣,然后,松开胸罩的搭袢,傲人的双乳便急不可待地跳
了出来。徐倩生女儿是剖腹产,也没有母乳,所以虽然三十多岁,身型没有走样,
一对白皙的乳房饱满坚挺,没有一点儿臃肿下垂。
  孟局长露出贪婪的神色,张开臭嘴,一口含住一只红宝石般的乳头,吱溜吱
溜地吸啜着,同时又伸出那只髒手,揪住了另一只柔嫩的乳头,肆无忌惮地揉捏
起来。虽然有足够的精神准备,但双乳被丑陋的男人肆意侵犯,徐倩还是难以承
受。她的身体颤抖着,两颗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慢慢滚落出来。
  老孟书记在门缝里看着这一切,目瞪口呆。没错,被侄子紧紧搂在怀里的,
正是那个自以为是的美貌少妇徐倩。他不敢想像,曾经高不可攀的外企白领丽人,
如今却任凭猥亵而不敢有丝毫反抗。
  老孟书记抹了抹滴下来的哈喇子,瞪大一双鼠眼,生怕漏掉一丝细节,心里
急切地盼望着浑蛋侄子快一点儿,赶紧开始下一步实质性的动作。浑蛋侄子感应
到了堂叔的心思,停住了嘴上和手上的动作,瞟了一眼门缝,慢条斯理地开了口,
既是说给徐倩听,也是向门外的老东西夸耀。
  「徐小姐,刚才跟你说了,老子口活儿以后,喜欢让女人撅着,从后面干,
你知道为什么?老子小时候在农村,整天看着牛啊,马啊,都是这么干的,还有
我那堂叔,在大队部干女知青,也是这么着,被我撞见过好几次。」
  王八蛋!门外的堂叔和门内的徐倩,同时在心里一声怒骂。
  王八蛋可不管这些,继续洋洋得意地吹嘘着:「从后面干,最大的好处是方
便。徐小姐,你想想,床上,地上,哪儿都行,只要女的能撅着。有张桌子或者
沙发背,让你扶着点儿最好,什么都没有,撑着墙也成。徐小姐,你说对不对?
以前有一次,老子去延庆县税务督查,车上跟了一个女税务员,刚从部队转业的,
跟我套瓷。那一路山沟沟,也没什么好地方,找了片林子,那女的脱了裤子,抱
着一根树干,撅起腚,他妈的,因陋就简,干得也挺爽。从后面干还有一个好处,
就是一边干,一边还可以看丝袜呀,皮鞋呀,衣服裙子什么的,助性。这干女人
啊,也有学问,全脱光了好,穿上一点更好,比如一条裙子,一双丝袜什么的。」
  「局长,那您想怎么,怎么干,我?光着,还是,穿点儿什么?我听您的。」
徐倩痛苦着,还要故作娇媚地问。她知道这一劫是躲不过的,只当这是结婚前吧,
多交了一个损友而已,快点开始,快点结束。
  「徐小姐,让我想想,你嘛,特殊,气质好,全穿着,来,趴到床上去,听
我指挥。」
  徐倩从男人身上下来,爬到大床当中,趴下,撅好。
  门外,老孟书记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他热切地盼望着下一幕,不料,他那
混蛋侄子走过来,呯地一声,把门撞上了。老东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又不敢
造次,只能把耳朵贴紧门板,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没办法,只当是当年没有电
视,在电匣子里听电影录音剪辑吧。
  「来,徐小姐,脱掉裤衩儿,别扔,挂在右脚踝上,对,奶罩推上去一点儿,
奶子露出一半,屁股再撅高一点儿,让裙子自个儿滑到腰上,好,就这样,摆好
型儿了,伸过一只手来,从你裆底下伸过来,对,抓住我的鸡巴,粗不粗?大不
大?好,自个儿插到逼里,对,屁股往后顶一下,进去了,再顶一下,好,全进
去了。啊哟,好滑溜,真舒服。」
  文若和鹏程的闷茶喝到了尾声。
  「鹏程,不是我喜欢胡思乱想,这几年我把国内看透了。你看这职场上,从
机关到企业再到学校,哪儿不是乱糟糟的?就拿学校来说吧,女研究生入学,女
博士生留校,女教师转正升教授,几乎没有他妈不陪睡的,教授睡完系主任睡,
系主任睡完院长睡,最后睡到校长乃至教委主任。你别笑,你想想,当年咱们工
科院校,女研究生女教师多丑?你再看看现在,越往上长得越风骚,为什么?回
过来说咱自个儿的事儿,雅琴一个准单身女人,本科学历,还是中文系,怎么爬
得那么快?换了你,是不是也得问个为什么?」
  「能力,运气,老文,你不能因为自个儿在外面花过,就怀疑媳妇儿跟你也
一个德性吧?」
  「唉,别提了,那点破事儿,让我后悔一辈子,我哪儿想到,那女人她男人,
现在是我顶头上司?色字当头一把刀,一失足成千古恨呐!」
  「老文,这几年,你就没再见过你那个李太太?」
  「没有,真没有。听说她一直住在娘家,提出过离婚,姓李的不同意,怕影
响仕途,就这么着了。」文若摇摇头,「人这一辈子,真是没法说。」
  「算了,过去的就过去了。老文,别太灰心,职称这事儿会有转机的。徐倩
说,吴彬媳妇儿给那个李校长,就是你那个苦主儿,上了供,态度立马好多了。
我知道你脸皮薄,让雅琴去,反正你们家有的是钱。」鹏程站起来,想拍拍老同
学的肩膀,不料,手一伸,袖子一甩,啪地一声,茶杯掉在地上,碎了。
  鹏程的妻子与孟局长的互动也到了尾声。
  大床上,赤裸的男人正进行着最后的疯狂。墙上和天棚上的镜子里,无数个
大小不一的男人,一个比一个萎琐,狠狠地抽插着无数个大小不一的女人,一个
比一个哀羞。孟局长已经不行了,上气不接下气。萎琐的男人又狠插几下,拔出
来,把徐倩一把拨翻,仰面朝天,他上去紧爬几步,凌空跨坐在女人的头上,然
后噗地一声,把鸡巴塞进女人半张着的嘴里,呼哧呼哧飞快地自撸起来。
  徐倩反应过来,才要反抗,只觉一阵窒息,一股腥臭的浓精,喷进了咽喉。
她悲愤交加,无法喘息,一下子便昏了过去。孟局长看着自己热辣辣的精液,灌
满了女人的口腔,他抖了抖,挤出最后一滴,然后心满意足地拔出肉棍。
  咕咚!随着一声喘息,满嘴精液,被徐倩吞了下去。
  门外的老孟书记听着里面呼哧带喘,扭捏呻吟,还有性器摩擦的水声,和插
入拔出的冲击声,他的心几乎都要跳出来了,简直比自己干女人还要刺激。听着
录音剪辑,想像着翻云覆雨,老傢伙急得火烧火燎,团团乱转,那根蔫鸡巴居然
也有了几分硬度,湿乎乎地还渗出了几滴水儿。
  门,终於打开了。孟局长光着身子,下面的东西吊而郎当。他的神情满是惬
意,眼睛里却充满轻蔑,居高临下地努努嘴,冲着可怜的老傢伙说:「叔,你给
我看着点儿,我洗个澡。」老傢伙如临大赦一般,紧赶慢赶爬到床边,只见美人
衣衫不整,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脸上满是痛苦的神色。
  蓝色的套裙,卷在腰间;白色的内裤,挂在膝下。丝袜已经脱线,而高跟皮
鞋,一只还挂在脚上,另一只早已滚落下床。老孟书记死盯着女人的双腿之间,
红通通肥鼓鼓的阴户,软软的一簇阴毛,湿乎乎地粘在一起,而暗红色的一对阴
唇,却微微地敞开着,露出里面鲜红的嫩肉。
  「可惜了,可惜了,真是糟贱东西啊。」老孟书记一面连连摇头,一面伸出
手放在女人的腿上,轻轻抚摩,然后慢慢向上移动,最后停留在一只坚挺的乳峰
上。「多好的闺女啊,可惜了!」老孟书记由衷地感叹着,他爱不释手地把玩着
徐倩的乳房,彷彿又回到了当年的好时光。
  经历丰富老男人就是这样,一面玩弄当下的女人,一面还要的过去的女人比
较。把玩着,欣赏着,思考着,老东西得出了结论:这种外企白领女人,岁数不
算小,又生育过,玩儿的不是年龄,不是脸蛋儿,更不是身段儿,玩儿的就是个
气质!老东西再也按捺不住,解开自己的裤子,连内裤一起脱到了脚下,还差点
儿绊了自己一跤。
  他哆哆嗦嗦地爬上床,学着侄子的样子,跨坐在徐倩的头上,把软耷耷的鸡
巴塞进女人的嘴里,一上一下地动作起来。老东西的屁股又臭又骚,离开徐倩的
面孔不到一尺,皱巴巴的阴囊软而长,垂在下面随着抽插的动作,一下下拍打着
女人的下颌,黏渍渍白乎乎的赃东西,被大肉肠带着,顺着女人的嘴角流下来,
经过雪白的脖颈,不断地滴落在床单上。
  徐倩还在昏迷中,但是,由於身上的老东西不断动作,她渐渐地有了知觉,
她的身体轻轻颤动了一下。老孟书记马上发觉了,生怕女人一旦醒来,情急之下
一口咬断命根,便赶紧抽出鸡巴。那玩艺儿已经有了七八分硬,老傢伙老当益壮,
压在了女人身上。迷迷糊糊中,徐倩感觉胸口压着一块巨石,让人喘不过气,紧
接着,什么东西使劲一顶,挤入了下体。徐倩努力着,终於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一张丑陋的脸廓,虽然模糊,但好像不是孟局长。脸廓逐渐清晰起
来,徐倩确认那不是孟局长,而是一个更加老丑的男人,正在攻击自己的下身。
她只感觉天旋地转,情不自禁一声尖叫,可是,却没有叫出声音,原来,嘴里黏
渍渍的,还有一股腥臭的味道,声带糊满了男人的秽物。
  徐倩费力地嚥下那秽物,张开嘴,愤怒地问:「你是什么人?你在干什么?」
  老孟书记吓了一跳,看徐倩已经醒来,停止抽插,好言安抚道:「好闺女,
别害怕,我是孟局长的领导,离休老干部,来发挥余热的。」
              (第二十四章)
  不管怎么艰难,日子还得过下去,一转眼已经是九月初了。
  炎热的夏天终於过去,金色的秋天,渐渐地走近了。这天下午,北京落下了
难得的一场小雨。雨后的空气是湿润的,瀰漫着清新和凉爽。秋风拂过,略带一
丝淒凉。
  总经理办公室里,雅琴和沈芸正在谈着什么。雅琴坐在高背皮椅上,手里玩
弄着一支笔。她看上去精神不是太好,话也不多,主要是在听沈芸讲。沈芸梳着
条马尾辫,穿了身淡粉色的连衣裙,气色不错,也很健谈。最近一段时间,她经
常变换发型,穿衣打扮,越来越像未婚的女孩儿,搞得同事们有些奇怪。
  「雅琴姐,事情经过就是这样,吴彬的职称评定批下来了,他自己没怎么跑
动,都是我去求的人,就是李校长。其实也没费什么劲儿,真的,李校长没有想
象的那么难说话。我就问他,李校长,今年您职称里的那个副字去掉了,是不是
我们家吴彬的那个副字也该去掉了?他说,要职称评定委员会集体决定,光校长
一个人说了不算,但是他肯定投赞成票,后来就成了。真的,雅琴姐,我不骗你,
没花多少钱,李校长人品还行,也是苦出身。」
  「小沈,谢谢你。我们谁也没说李校长不好。李校长只用了十年出头的时间,
从副系主任升到正校长,业务能力自然不用说,处理人际关系肯定也有独到之处。」
雅琴叹了一口气,「小沈,我也没必要对你隐瞒,文若的问题不在别人,就在他
自己身上。他太要面子,不愿意张口求人。」
  「啊呀,雅琴姐,吴彬也特要面子,特不愿意求人,这不,全是我去跑的吗?
雅琴姐,不是小芸儿说您,姐夫抹不开面子,您得抹开面子呀。男人经常是废物,
好些事儿,还得咱们女人出面,您说是不是?」
  沈芸讲得起劲儿,雅琴却想结束这个话题。
  「小沈,还是谢谢你,我会好好考虑的。对了,袁芳今天怎么没来?」雅琴
端起茶杯,呷了一口。
  「小芳啊,她说不舒服,去医院了。」沈芸一直是个乖巧的女孩儿,她知趣
地站起来,「那您忙着,我先出去了,有事您叫我。对了,今天我能不能,稍微,
早一点儿回家?」
  「没问题,小沈,我今天没什么事,你吃了午饭就走吧。」
  「那谢谢您,我先出去了。」沈芸走到门口,又不甘心,转过头加了一句,
「雅琴姐,您别嫌我烦,还有个事儿,前两天,李校长打电话给我。嗯,他也不
是经常打电话给我。」沈芸的脸一下子红起来,声音也有些不自然,不过,雅琴
没有注意到这些。沈芸继续说:「李校长,李校长他说,今年教委准备再审核一
批正教授,年前让学校报上去,明后年可能就不再报了。」
  咣噹一声,雅琴的茶杯盖掉在桌上。
  袁芳确实是去医院了,不过,医院就是她自己的家,她本人,也不是什么病
人,而是一个容貌端庄的护士,那么病人又是谁呢?原来是孟局长。据说,孟局
长最近得了暗疾,性欲亢进,阴茎脓肿,吃了很多药都不见好转,后来找了一位
单干的程大夫,给开了蒙古方子,说是什么行为疗法。
  程大夫的老婆袁护士,正在给病人施行这个疗法。孟局长端坐在椅子上,上
身是病号服,下身却一丝不挂,还岔着腿。袁芳垫着一块软垫跪在地上,对着病
人胯间的肉棒,正在给病人消肿放脓。
  袁护士已经遵照医嘱,仔细地舔过了病人的腹股沟,现在,正进行着更为关
键的一步,她伸出一只手,握住病人红肿的阴茎,轻轻套弄了几下后,微微侧头,
张开嘴,深深地含住,然后,灵巧的舌尖,时而轻佻,时而凝重,紧紧环绕龟头;
丰腴的双唇,时而吞吐,时而舔吸,处处包容阳具;而青葱似的手指,时而轻抚,
时而揉搓,久久不离阴囊。
  窗外,秋风中,是知了最后的鸣叫,听起来没有烦躁,只有淒凉。
  孟局长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袁芳:一身淡粉色的护士装,肉色的丝袜,白色的
平跟软底皮鞋,很是像模像样。孟局长暗自得意着:这个女人已经被彻底驯服了,
只要扣住她丈夫,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
  「好了,袁护士,我感觉好多了,咱们进行下一步吧。」
  袁芳跪久了,身体有些僵硬,她吃力地站起身,解开裙扣,松开后腰,褪下
短裙,现出透明裤袜紧裹着的下身:柔软的腰肢,修长的玉腿,还有那肥厚的阴
户。看样子袁护士很熟悉背交,她慢慢地把裤袜向下卷着,直到整个后臀连同大
腿,全部裸露出来。
  袁护士微红着脸,爬上病床,俯下身子,跪在床沿,那白皙丰满的屁股,便
高高地翘了起来。孟局长仔细地欣赏着女人,淡粉色的护士装的下摆,半掩着菊
花般的后庭,而郁郁葱葱的密缝,和饱满肿涨的阴户,则毫无保留地呈现在眼前。
孟局长笑了,站起来,走过去,贴在袁护士身后,伸出一根手指,插进湿漉漉的
阴道,来回地抽送几次,然后,醮着女人的阴水,轻轻戳入那紧缩着的后庭。
  袁护士浑身一阵紧张,颤栗了好一会儿,但似乎并不吃惊,因为这是治疗的
一部分,而且,这也不像是她的第一次。按照常规,应该用产道排脓,但考虑到
袁护士生育过,而且是自然生产,产道有些疏松,她的丈夫程大夫决定採用直肠
排脓。
  孟局长收回了那根手指,一手揪住袁护士的长发,让她无可奈何地仰起脸,
一手抚弄着女人光滑圆润的屁股,然后,再将那肿涨的龟头抵住娇嫩的后庭,噗
地一声,缓缓顶入。袁芳昂着头,翘起臀尖,让病人的阳具顺利地插入,然后,
柔若无骨般趴下来,准备承接一波又一波的攻击。
  孟局长开始抽送起来,毫无顾忌,毫无怜悯。鸡巴扑哧扑哧地忙碌着,在直
肠里追寻着自身的价值。插入,幽深的后庭,将细长的肉棒吞没,肛肌紧紧套住
棒根,而嫩肉则层层叠叠地包裹住龟头;抽出,暗红色的肛肉,被连带着翻出,
白色的乳液,润滑了男人的性器,也麻痺了女人的痛楚。
  孟局长对比着黑丑的鸡巴,白嫩的屁股,和娇小细嫩的肛门,不禁感慨万千:
女人啊,真是神奇,无论看上去多么娇弱,多么柔嫩,面对性的攻击,承受力却
是无穷的。孟局长更加亢奋了,他抱紧袁护士的翘臀,拉近,猛戳,推开,收腹,
再拉近,再猛戳,再推开,再收腹,循环往复,无休无止。
  孟局长感觉到体内的脓液,正一点一滴地向一处彙集。他不由得暗想,行为
疗法真是好啊,不打针,不吃药,无副作用,就是容易上瘾,要是能列入医保就
更好了。
  噗,噗,噗!啪,啪,啪!
  袁护士软绵绵地趴着,浑身的骨架好像快要散开,她被撞击着,一下又一下,
肛门口的皮肤已经快要磨破,火辣辣说不出的感觉:疼痛而又充实,酥麻而又畅
通,好像还有快感,不,更像是要排泄,谁能说得清呢?本来嘛,人类的每一种
排泄,都伴随着快感。
  袁芳一方面充满了羞耻,对不起丈夫,对不起儿子,另一方面又充满了宽慰,
自己尽力了,能吃的苦吃了,不能吃的苦也吃了。同时,她也深陷於自己的情欲
之中,无法自拔,因为只有肉体的欢愉,能使她忘却精神的痛苦。袁护士大声呻
吟着,上身完全伏在了床上,她的一只手,情不自禁向后伸出,扣住自己湿漉漉
的阴户,揉捏,抚弄。
  「好啊,好,袁护士,自己弄,自己弄出来。」孟局长大为讚赏,他受到了
鼓舞,更加卖力,两手紧扶袁芳的屁股,插入,抽出,再插入,再抽出,直肠紧
裹着阳具,多么美妙啊。袁护士那两瓣诱人的香臀,随着阴茎的深入和挤压,不
自觉地向两旁张开,露出佈满褶皱的肛门,菊花般娇美动人,随着男人的抽插,
内敛,绽放,再内敛,再绽放。
  叮铃铃!叮铃铃!
  谁的手机?
  袁芳猛然一惊,脊背一僵,肛肌猛地一夹,她停了下来。
  孟局长的。
  「别管它,袁护士,别管它,脓要出来了,脓要出来了。」孟局长正在兴头
上,袁护士的屁眼一紧,他下意识地抱紧屁股,深深一个抽动,糟糕,龟头一酸,
脊柱一麻,身子一震,一股滚烫的浓精,射了出去,一滴不剩。
  孟局长多少有些败兴,但也无可奈何。他拔出黏滋滋的阳具,在女人的屁股
上擦了擦,便接电话去了,只剩下袁芳软软地瘫在那里,红肿的肛门一时无法闭
合,乳白的黏液正缓缓地流出来。
  「喂,徐小姐啊,是我,没事儿,理疗呢,排毒,对,排出来了,刚排出来。
什么?你也学过按摩?也会排毒?喔,什么?现金流快断了?扣了你的尾款?我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这样吧,徐小姐,我去问问财务,你明天早上十点,到
我办公室来一下,你放心,我一定给你解决,绝不打白条,哈哈,徐小姐,到时
候,我可要试试你的手艺,什么手艺?就是你排毒的手艺啦。」
  孟局长关掉手机,一面穿衣服一面回头看去。可怜的袁芳,好像失去了意识,
还老老实实地跪在那里,肛门已经闭合,但一丝精液还在往外渗,长长粘粘地挂
在屁股上,彷彿诉说着人世间的许多无奈。孟局长得意地笑了:「今天你的表现
很好,特别是最后那一夹,很给力,今后还要继续努力。这几天我忙,搞廉政建
设,周末过来,你准备一下,咱们的下一个主题是,女教师和学生。」
  袁芳慢慢地爬起来,低着头,小声问:「能不能,改成女教师和学生家长?」
  「好,就来女教师和学生家长,这个是你的本行嘛。」
  「还有,能不能,不弄我的屁,屁眼?太痛了。」
  「好,好,咱们下一次不干屁眼,专干你的嘴巴,可要卖点劲儿,深喉,给
我吸出来。」
  「嗯。」袁芳拉过一条枕巾,一面擦拭下体,一面怯怯地问,「那我丈夫的
事呢?」
  「你丈夫?这个嘛,快了,快了,再有个把月。」
  「上个月您就说还有个把月。」袁芳小声地说,还是低着头。
  「上次嘛,耽搁了,这次是绝对没问题,你放宽心,好好准备女教师这码戏。」
孟局长有些不耐烦了。
  人的一生,一靠命二靠运。北京的外企白领,命都不算差,运气就显得更重
要了。现代都市女性,常常遇到意想不到的困难,有时甚至会涉及脱裤子的问题。
运气好的,不用脱裤子,也能把事情办成;运气一般的,脱了裤子,办成了事情;
运气差的,裤子都脱了,事情还没办利落。袁芳是运气差的,徐倩算运气一般的,
而沈芸,则自认为是那运气好的。
  这些日子,别人家都出了不少麻烦,沈芸看起来却很顺当。在雅琴面前提到
李校长时,沈芸的脸红和不自然,并不是偶然的。有时候,她甚至会一个人发呆,
一会儿很苦闷,一会儿又很开心,因为她有了一个秘密:一个丈夫之外的男人,
爱上了她。今天,沈芸欺骗了雅琴,她根本不是要早点回家,她是想去李校长那
儿。
  淒美的初恋和不幸的婚姻,常常被老男人们借来,用以打动和诱惑年轻单纯
的女人。按说沈芸已经不很年轻,社会经历也足够複杂,但是这些年来她过得太
顺了。公司里有雅琴罩着,家里有丈夫宠着,她慢慢地忘却了苦难的历程,忘却
了社会是何等複杂,人心是多么叵测。
  秋天的校园是美丽的,菊花正在怒放,沙果和柿子挂满了枝头。才开学不久,
学校里满是新生,兴高采烈,好像刚刚出笼的鸟儿。走在校园里,沈芸也被快乐
的气氛感染了,彷彿年轻了十岁。她高兴地走进校长办公室,李校长已经等她了。
  「小芸儿,今天怎么这么高兴,跟一年级新生似的,自由了,家长管不着了?」
  「校长,瞧您说的,我们家吴彬升了正教授,我当然高兴啦,再说,现在不
是时兴装嫩吗?」
  李校长哈哈大笑,笑过之后说:「小芸儿,今天叫你来,是要告诉你另外一
件事。前几年,委屈你们家小吴了,过了年,在职工商行政硕士班,还是还给小
吴,本来就是他的嘛。」
  沈芸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李校长见状,又解释了一下:「就是那个什么老闆
班,最早是小吴搞起来的,后来转给了王老师,现在还给你们,明白了?」
  沈芸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有点儿失望的样子,问:「就为这点事儿,您就让
我跑一趟?」
  「这点事儿?」李校长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回去问你们家小吴吧,这可是
肥缺,多少人打破头呢?」
  「那您也不用让我跑一趟呀,打个电话说一声,不就行了吗?」沈芸显然不
明白那个缺到底有多肥。
  「这事儿打个电话当然可以,不过还有另外一件事儿。」李校长从桌子下面
拿出一个装衣服的袋子,推给沈芸,「我找遍了北京,终於找到了。」
  沈芸好奇地打开来,原来是一身白色的轻纱连衣裙,样式有些老,估计是二
十多年前流行过的。
  「校长,您这是?」沈芸奇怪地问。
  「我的小芸儿当年最喜欢的,我找遍了整个北京城,最后在大红门那边一个
大卖场里找到的。」李校长目光炯炯地注视着沈芸,「小芸儿,我觉得你穿上它,
一定就像当年我的小芸儿,送给你!」
  「校长,这不太合适吧?」沈芸的脸上泛起了红晕,「我是吴老师的妻子,
和您当年的小芸儿不一样,她肯定比我漂亮多了。」
  「收下吧,你们两个非常像,都是又漂亮又清纯,可惜我和你们无缘。」李
校长的神情悲哀起来。
  沈芸的脸更红了,她很同情这个男人,可又做不了什么,只能安慰道:「校
长,过去的就过去了,您看您现在发展得多好啊,说不定那个小芸儿,一直在什
么地方关注着您,为你骄傲呢。」
  「我和小芸儿最后的一次约会,她就是穿的这一身,还有白色的发带,白色
的长丝袜,和白色的搭袢皮鞋,好像天上下凡的仙女。」李校长没有理会沈芸,
他完全沉浸在回忆当中,「那天,宿舍里没有别人,小芸儿坐在我的床上,我们
都哭了,后来,我的小芸儿抱紧我,要把身子交给我。我没敢要,我是那么穷,
乡下人,连像样点的床单都没有。」
  李校长的眼泪流了下来。
  沈芸的眼泪也流了下来。
  「小芸儿,你就是我的小芸儿,我要你做我的小芸儿!」李校长噙着泪水,
突然一把抱住了沈芸,「小芸儿,我的小芸儿,答应我,永远不再离开我。」
  沈芸手足无措起来。
  「校长,您弄错了,我是吴老师的妻子,真的不是你的小芸儿。」
  「你是吴老师的妻子,也是我的小芸儿。」李校长抚摸着沈芸的长发,口中
喃喃自语。
  「校长,您,您快放开我,门没关。」沈芸涨红了脸,挣紮着摆脱开男人的
拥抱,「我得回家了,我不能要您的东西,这衣服,还是您留着做个念想吧。」
  沈芸低着头往门口走。李校长追上来拉住她,不由分说把衣袋塞过去,低声
说道:「周六大家到我家,给新教授们捧场,你一定要来,就穿这一身衣服!」
  沈芸正要分辩,一抬头,楼道尽头走来几个学生。她不好多讲话,只能接过
衣袋,赶紧往电梯处疾走。
  李校长的声音从后面追上来:「这个开题报告不能马虎,一定要严格按照要
求做,截止日期前,我再打电话确认!」
  沈芸不敢回头,慌不迭地逃开了。
              (第二十五章)
  第二天早上十点整,徐倩准时来到税务局,孟局长已经等在办公室里了。因
为是从公司直接过来的,徐倩穿得很正规:藏青色的西服裙装,淡蓝色的衬衫,
领口翻在外面,黑色的长丝袜,黑色的高跟皮鞋,头发还挽成了发髻。这是外企
女白领最保守的打扮,不过,在孟局长眼里,却别有一番风味。
  「小徐,来啦?来得正好,我刚刚去过财务处,一点小误会,解决了,顶多
一个星期,钱就会转过去。」孟局长快人快语,先开了口。
  「是吗?那太谢谢您了。」徐倩多少有些意外,一面连连称谢,一面琢磨着,
包里的五万块钱现金,还要不要拿出来。
  「那你准备怎么谢啊?」孟局长上下打量着徐倩,又开了口,「小徐,我来
猜猜,你那个包里,是不是放了现金?不用啦,现在抓廉政建设,党员干部要起
先锋模范作用嘛。对了,我这儿还有一样东西,你看看。」孟局长拉开抽屉,抽
出一份文件,递给徐倩。徐倩把包放在桌子上,双手接过去,扫了一遍,惊喜地
抬起头,脱口而出:「孟局长,这,这,也给我们做?」
  「当然啦,扶持民营企业,解决就业问题,也是我们税务部门的职责之一嘛。」
  「那太谢谢您了,那太谢谢您了。」徐倩一个劲儿称谢,但也没忘了规矩,
「孟局长,您真是大领导,什么都瞒不住您,我这包里确实有盒点心,可实在拿
不出手。您要我们怎么孝敬,您说。」
  「算啦,孝敬就免了,你们有这份儿心就行了。」孟局长大度地挥挥手,站
起来,踱到徐倩身后,说,「小徐啊,你昨天不是说会排毒吗?正好,我这儿不
太舒服,来,露一手。」
  当孟局长绕到身后,徐倩不禁打了个寒战,但听到只是要排毒,又放下心来,
略带娇嗔地回答:「孟局长,您怎么不早说?我还真是祖传的手艺,可是您瞧,
我也没带拔火罐儿,再说,您这地方,也没个床什么的。」
  「要带什么拔火罐儿,你这不是随身就有三个吗?上面一个,下面两个,小
徐啊,你说,咱们今天用哪一个?」孟局长的双手,不怀好意地按在徐倩的肩上,
「有床当然好,没有床,也可以因陋就简嘛,这不是有桌子吗?」
  徐倩的心陡然一紧,天哪,还是躲不过去。
  这是一个晴朗的日子。昨天的一场秋雨,把天空洗得湛蓝,朵朵白云之下,
远处西山的群峰依稀可见。税务局新址工地上,工人们正在种树,文若和鹏程也
在里面。
  「老文,怎么样?体力劳动有助於身心健康吧?」
  「是啊,出身汗,感觉好多了。今天天气真不错,都看见蓝天白云了。我一
直以为只有春天才种树,没想到,秋天也是种树的季节。」
  「种树的学问可大了,跟人一样,也讲究高矮配置,树种搭配,有些树种,
天生相剋,就是不能种在一起。」
  「我看比人强多了,绝大多数树种还是能和平共处的吧?」
  「别那么灰心,不就是个职称问题嘛,会有转机的。前一阵子,我比你还灰
心丧气,天天和老婆吵架。这不,突然就来了个工程,当然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徐倩使了不少钱。这事儿真得感谢徐倩,她比我扛得住。」
  「哈哈,你小子真是时来运转,前些日子借我们家的钱该还了吧?」
  「别,别,我这树苗还是自己垫的钱。税务局压了我一笔尾款,徐倩一大早
儿去催了。来,先歇会儿,我打个电话,问问情况。要是催下来了,我下礼拜就
还你,要是催不下来呢,嘿嘿,咱哥俩儿谁跟谁呀?」
  税务局,局长办公室。
  宽大的办公桌上,零乱不堪:一堆红头文件,一只坤包,一件西服外套,一
条西服裙,天哪,还有一条蕾丝边内裤。桌边伏着一个女人,双手紧扒桌沿,弯
着腰,撅着臀,那是鹏程的妻子徐倩。她的衬衣敞开着,胸罩松开,乳房半垂,
下身只剩下丝袜和皮鞋。皮鞋的跟很高,不用踮脚,女人的屁股就已经撅得足够
高,雪白雪白的,在黑色的丝袜衬托下,格外引人注目。
  徐倩的身后,理所当然地站着孟局长。如果只看上身,他依然衣着严整,保
持着政府官员的威严,可再往下看,就有问题了:鞋袜还在,长裤短裤却没了,
毛绒绒的腿,光溜溜的屁股,软耷耷的阴囊。
  看不见鸡巴,因为它插在鹏程妻子的阴道里,正在排毒。孟局长微哈着腰,
一手长探,拿捏着白嫩的乳房,一手略收,抚摸着白皙的屁股,下面当然也没闲
着,前倨后恭地抽插着。他的情绪很高,因为这一次,徐倩是主动配合的,而且
是在办公室里。
  在自己的地盘上干别人的女人,是每一个男人的梦想,孟局长当然不例外。
在这个房间里,多少女税务员,女实习生,还有税户的妻子女儿,献出了贞操,
收穫了利益,徐倩只不过是在步她们的后尘。
  徐倩确实是心甘情愿主动配合的。昨天打过电话,她就知道,不付出点什么
是不行的。为此,早晨出来的时候,徐倩特意换了深色的职业裙装,黑色的丝袜,
和黑色的高跟皮鞋,因为孟局长好这一口。她一路上告诫自己,无论孟局长怎么
羞辱,都要忍受,为的不仅仅是钱,还有自己的家庭幸福。没想到的是,孟局长
给出的价码这么高,不仅解决了尾款,还送上一个新项目。
  徐倩是个现实的人,守身如玉,当然好,但不能以贫困为代价。上次被孟局
长叔侄凌辱,虽然当时痛不欲生,可换来了项目,换来了金钱,也换来了家中久
违的欢声笑语。徐倩相信,趴在这张桌子上的,自己不是第一个女人,也决不会
是最后一个女人。
  这种事情,说大就大:贞操,气节,人格,说小也小:不就是个物理运动吗?
短则几分钟,长则几十分钟,有什么了不起?再说,自己结婚前,换了多少男朋
友?和多少男人上过床?谁玩儿谁呀?想到这里,徐倩越发轻松,她一面佯装满
足地呻吟,一面抬起头来四下张望:左边,是鲜红的党旗,右边,是庄严的国旗,
抬头向上,那是什么?一条横幅,镶在镜框里,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执政为民。
  徐倩笑了。
  叮铃铃!叮铃铃!
  忽然,急促的手机铃声,从桌上的坤包里传出来。徐倩吓了一跳,浑身一紧,
阴道骤然猛缩。孟局长的鸡巴被夹得一阵酥麻,他顿觉心旷神怡,舒服到了极点。
  徐倩不想接电话,可那手机却响个不停。
  「小徐,你的电话,接吧,不碍事儿。」
  「嗯,不太方便吧?」
  「接吧,有什么不方便?」孟局长觉得很有意思,停下来,直起腰,双手把
紧徐倩的后臀,笑嘻嘻地说,「你接你的,我干我的。」
  徐倩无奈地抓起手机,平定了一下呼吸,问:「喂,您好,哪位?」紧接着,
一阵慌乱,「啊,鹏程,怎么,怎么是你?什么,什么事?啊,办好了,挺顺的,
孟局长很帮忙,过几周就到账。」
  徐倩真是尴尬到了极点,该死的鹏程,吃饱了撑的,不早不晚,挑这么个时
候!孟局长马上反应过来,是胯下这个美人儿的丈夫!他一下子亢奋起来,情不
自禁用力一顶,啪!小腹撞在臀尖上,紧接着,噗哧!器官交合处一声诱惑。
  徐倩心中一慌,赶紧摀住手机,生怕丈夫听到什么异响。
  孟局长管不了这么多,只顾着抽出来,顶进去,再抽出来,再顶进去。噗哧!
噗哧!真是舒服到了极点。徐倩又羞又恼,一面胡乱应付自己的丈夫,一面小心
地扭动胯部,尽量降低器官碰撞磨擦的声响。身体里的那根东西运动着,越来越
急,越来越快。
  徐倩恨不能砸了手机,她不敢怠慢,强忍着喘息,打断丈夫:「就这样吧,
我说了,嗯!啊!钱没问题,过几周就到,嗯!嗯!不,我没事儿,不跟你说了,
好,就这样吧!」
  徐倩正要关掉手机,不料被孟局长一把夺了过去。
  「喂,鹏程啊,我是老孟,这个工程,我可是力排众议交给你的,你可要保
质保量保进度。」
  「孟局长,是您哪?我办事,您放心,要是出了错,我提头来见您。」
  孟局长拿着官腔,一面教训电话那边的男人,一面噗哧噗哧,狠狠地干着那
个男人的妻子。他有意把手机拿开些,好让胯下的女人也听清楚对话。
  「你媳妇儿还没告诉你吧,我又给你弄了个工程,比现在这个还大,你可不
能搞砸了,让我下不来台,听见没有,给我好好干。」
  「孟局长,真的?我给您磕头了,您可是我们全家的恩人,从今往后,我们
全家都是您的人了,您指哪儿,我们打哪儿。等我把手头这个工程办圆满了,我
亲自登门孝敬您。」
  噗哧,噗哧!
  「孝敬就免了,你们夫妇俩的孝心我领了。这两天给你们跑这个项目,累得
我腰酸背痛,喔,啊,这不,你,你媳妇儿正给我拔罐儿排毒呢,喔。」
  「应该的,应该的,我媳妇儿可是祖传的手艺,您觉着还满意?」
  噗哧,噗哧!
  「满意,满意,你媳妇儿的拔火罐儿可真不错,舒服,啊哟,太舒服了。」
  「那您先舒服着,我媳妇儿的拔火罐儿归您专用。回头,我让她时不常儿给
您拔拔,让您隔三差五就舒服舒服,成不?」
  噗哧,噗哧!
  这也太糟贱人了,徐倩恨不能一头撞死。不错,她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
忍辱负重,接受孟局长的羞辱,让他再佔一次便宜。古人不是说了吗,不入虎穴,
焉得虎子?孟局长送上大礼包,徐倩当然高兴,也知道应该努力回报。
  早晨出门,徐倩就特意换了深色的职业裙装,为的是迎合孟局长的特殊癖好。
进了办公室,孟局长稍加暗示,徐倩不敢迟疑,马上顺从地跪下来,解开男人的
裤子,掏出腥臭的阳具,吹,舔,吸,含,一直弄到硬邦邦直撅撅,然后,又主
动脱光下身,趴在桌上,分开双腿,撅高屁股,献上敞开的阴户,恭请男人插入
享用。
  孟局长坦然插入后,徐倩还是不敢怠慢,迎来送往,轻吟浅唱,生怕对金主
伺候不周。难道这些还不够吗?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一个已经做了妈妈的职
业妇女,被丈夫之外的男人奸淫,同时还要聆听那个男人调侃自己的丈夫,这是
怎样的一种羞辱啊?
  噗哧,噗哧!
  啪地一声,鹏程关掉手机,对文若说:「老文,不干了,走,贵宾楼。」
  「怎么,办成了?」文若多少有些嫉妒,叹口气说,「鹏程,你的霉运算是
过去了。」
  「老文,你呀,就是书读得太多,读傻了,人吧,得灵活点儿。」鹏程有些
忘乎所以了,完全忘记了先前的落魄,「不过呢,当年你把雅琴抢走,靠的也就
是书读得比我多。」
  「真是小人得志,要不然,咱俩换换?」文若苦笑着问。
  「别价,要换,早几年我兴许还乐意,现在不同了。」鹏程一面收拾工具,
一面半开玩笑地说,「现在啊,我对我媳妇儿满意着呢。你看我媳妇儿多能干,
又拉来一个项目。你啊,一边儿嫉妒去吧!」
  文若低着头,没有接话。鹏程见状,拍拍他的肩,说:「老文,还真生气啦?
大度点儿,大丈夫能屈能伸,去上面跑动跑动。你看人家吴彬,比你还迂,听说
快下来了。」
  「不是快下来,是已经下来了,这一批十个正教授,有吴彬。刚发通知,姓
李的孙子通知大家,周六到他在昌平的别墅,说是庆祝庆祝,这不是他妈的噁心
我吗?」文若忿忿地说,「没想到,弄到最后,我还不如一个土鳖博士!」
  鹏程吃了一惊,停下手,发了好一阵呆,才无可奈何的劝道:「文若,算了,
一人一个命,人家吴彬也没得罪你。我听徐倩唠叨说,吴彬也抹不开面子,跟你
一样,都是废物。事情是他媳妇儿出头露面跑下来的。要我说,让你们家雅琴也
出面吧。这世道,女人比男人有用。媳妇儿嘛,搁家里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拿出
去派点儿用场!」
  沉默。
  雅琴已经出面了。
  李校长的办公室里。
  宽大的办公桌后面,李校长身体笔直,神情严肃,不时地在笔记本上记着些
什么。雅琴端坐在他的对面,一身标准的外企高级白领打扮:上面是白色的衬衫
和灰色的外套,下面则是清一色,黑色的西服裙,黑色的长筒丝袜,和黑色的高
跟皮鞋。她的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
  几年来,雅琴每年都从学校招些实习生,为公司储蓄后备力量,也为学校缓
解毕业生就业问题。这些事过去都是通过吴彬办的,主要是招商学院的学生。现
在,雅琴准备增加名额,拓宽范围,把工学院也包括进去,所以,今天她亲自来
和校长敲定细节。他们已经谈了很久,正准备结束这个话题。
  「情况基本上就是这样,一年实习期满,我们不能保证全部留用,但我们会
尽最大限度。」
  「好的,那我就替同学们谢谢你了。」李校长放下笔,略微放松了一些,说,
「这件事我看就到这儿吧。雅琴,要是我猜得不错,你到我这儿来,除了公事,
还应该有私事,对不对?而且我还能猜到,你的私事有关你丈夫,我们工学院的
文教授,对不对?」
  雅琴伸手挽了挽鬓角,微微一笑,讚叹道:「李校长真是明察秋毫。您看,
您都直接称文教授了,我们家老文是不是离正教授的标准不远了?」
  「岂止不远,早就超过了!雅琴,职称的问题,我和你丈夫解释过很多次了,
我现在再向你解释一次。」李校长重新坐正身体,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文教授的问题,关键在於入校的时候,条件没有谈好。我是海归,这事我有发
言权。上飞机之前一定要把条件谈好,下了飞机再谈就被动了。当时老文如果坚
持要正教授,学校很有可能最终会让步,但是你们没有坚持。现在你们要提职称,
麻烦就来了。学校规定,正教授要求两年或两年以上博士后经历,你们家老文恰
恰没有。」
  雅琴听罢,低头暗自叹息。当初和学校谈条件的时候,确实不够坚持,但当
时有特殊情况,一来自己急於让丈夫回国,二来文若处於失业状态,底气不足。
过去的事就算了,历史不能假设更不能重演。雅琴振作精神,抬起头说:「校长,
谢谢您直言不讳。既然定了规章制度就得遵守,这个道理我们懂,不过,」
  雅琴停了一下,直视着李校长,「昨晚我把学校的职称制度粗略看了一下,
两年博士后可以用同等科研经历代替,是这样的吧?我们家老文,虽然没什么大
能耐,可毕竟在石油公司研发部门干过五年,折算成两年博士后应该不算问题吧?」
  「唉,雅琴,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你要是在洛斯阿拉莫斯国家实验室干五年,
顶得上五十年博士后,问题是卡尔加利那个研发中心,出了加拿大谁认啊?」李
校长摇摇头,叹口气,无可奈何很惋惜的样子。
  「校长,我参加工作快二十年了,我知道,这个什么学历呀经历呀,如何认
证,灵活性非常大,您说是不是?」雅琴决定不再绕圈子,单刀直入。
  「说得没错,这个同等经历认证,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完全在於主管部门
灵活掌握。」李校长也不再绕圈子,进入了正题。
  雅琴笑了笑,让气氛稍稍缓和一点,说:「所以我这不是来找您商量嘛。您
是大人物,要是您肯帮忙,那一定有办法的。」
  李校长也笑了,盯着雅琴好一会儿,意味深长地回答:「我虽然有办法,但
也不能为所欲为,学校现在是集体领导,集体负责。」李校长把头往前探了探,
凑近雅琴,低声说,「你们家老文这件事,我有能力办,但我不愿意办。到底是
办,还是不办,雅琴,就看你的意思了。」
  雅琴紧张地思考着,没有立刻答话。
  李校长等了一会儿,继续说:「雅琴,其实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办,对不
对?」李校长翻过桌上的一个相框,对着雅琴,「这是我和我爱人十来年前的合
影。你去过卡尔加利,见过我爱人,我们两家是斜对门的邻居。」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关键的时刻到了,雅琴只能硬着头皮回答:「李
校长,我见过您夫人几面,点点头,没说过话,但我好像在卡尔加利没见到过您。
不管怎么说,咱们也算是老街坊。」
  李校长冷笑一声:「你当然没见过我,要不然也没这么多故事了。我那时候
已经回国了,正是最关键的时候。你丈夫,姓文的,小人得志,仗着有份专业工
作,了不起了,欺负我媳妇儿没见过世面,给我带了一年的绿帽子!真是老天有
眼,这么多年了,山不转水转,你们落在我的手里!」李校长越说越激动,声音
都有些发颤。
  雅琴早就料到,文若这件荒唐事,既然瞒不过自己,多半也瞒不过李校长,
如今事到临头,自知理亏,不由得出了一身虚汗。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真
是现世报啊!雅琴呆坐了好半天,泪水,夺眶而出。
  她艰难地开口说:「校长,我们家确实理亏,对不起您,我给您陪罪了。」
雅琴站起来,身体一晃,差点儿跌倒。她扶着桌子定了会儿神,深深地鞠了一躬,
「校长,事情过去好久了,这些年来,文若一直郁郁寡欢,头发都花白了,虽说
他是罪有应得,可我还是求您宽恕他一次。我丈夫根子上不是坏人,他是个文人,
不懂人情世故,顺利的时候会忘乎所以,做出日后后悔的事情。文若欺负了您家
里人,具体情况我不清楚,但我相信是事实。作为妻子,我也是受害者。我早就
该来负薪请罪,可我没脸,怕见您。今天我厚着脸皮求您放他一马,我报答您一
辈子。」
  李校长毕竟是官场上的人,很快就控制住了情绪,摇摇头,回答说:「我相
信你是受害者,不是帮凶,但你要记住,你和我,是两种完全不同性质的受害者。
姓文的本质上不是太坏的人,这我也相信。作为领导,我允许部下犯错误,也给
他们机会改正错误。我可以放你丈夫一马,我也不用你报答我一辈子,一夜就可
以。」
  雅琴身上的冷汗,唰地一下又涌了出来。她彷彿回到了那个耻辱的夜晚,经
理办公室里,面对当时的老闆傑克。不过,毕竟十年过去了,雅琴早已不是那个
风姿绰约,惹人遐想的少妇。她多少有些不敢确定,深吸一口气,稳住神,问:
「您的意思我不太明白,您是说您可以宽恕我们家老文,但是?」
  「我出身在农村,我们老家很穷。男人外出打工,女人守不住偷汉子,不稀
罕。乡下人实在,抬头不见低头见,不能得理不饶人。出了这种事儿,处理方法
很简单:谁偷了人家的婆娘,被人家发现了,没的说,把自己的婆娘送过去,让
人家睡一晚,就算两清了,以后还是乡亲,该照应还得相互照应。你明白了?」
  「明白了。」雅琴跌坐在椅子上,好像要虚脱了一样,「校长,几代之前,
我们家也是农村的。您说的在理,一报还一报,可咱们毕竟是在北京,现代文明
社会,不能再搞封建的那一套,您说是吧?退一万步讲,我不瞒您,我今年已经
过了四十,说难听的早就人老珠黄。您看这样好不好,我出钱,给您找年轻漂亮
的。您告诉我,您喜欢什么样的?北京的姑娘多得是,年轻,漂亮,专业,什么
样的都有。」
  「唉,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你自己说的,参加工作快二十年了,你
怎么就不知道,像我这样级别的,能缺女人吗?这是一个男人尊严的问题,也就
是现在时髦的心理健康问题,和普通的生理需求无关,你懂不懂?」
  李校长摇摇头,叹口气,沉下脸,继续说,「当然,我不勉强你,你自已想
清楚,你是个聪明女人,我相信你们夫妻关系不坏,我也不想破坏你们的婚姻。
如果你不愿意,没什么,你们家老文继续做他的副教授,或者跳到别的学校去,
我找不出其它的茬,拿他也没办法。你们好好想想,再商量商量吧。」
  雅琴彷彿落进了冰窖,浑身颤抖,但她还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校长,求您
通融通融,我做了四十年本份人,您说的那种事,我实在是做不出来。」
  啪地一声,李校长拍案而起:「难道我就不是本份人?告诉你,我回国之前,
一直做的是本份人,我又得到了什么?」李校长对着雅琴,怒目而视,过了许久,
才慢慢坐下来。
  雅琴还在胆颤心惊,李校长却忽然笑了:「你也别太想不开,你有钱,很好,
可是在中国,远远不够。你有钱,可我有权,在咱们中国,有权的日有钱的,天
经地义,对不对?我看你虽然是半老徐娘,可还是风韵尤存嘛,洗乾净了上床,
应该还是有搞头的。瞪着我干嘛?我告诉你,别胡说什么做了四十年本份人。你
们外资企业,我还是瞭解的,你们外企女职员,说白了不就是高级妓女,洋人床
上的鸡嘛?怎么,没话说了,点到痛处了吧?」
  十年前的那一幕,又浮现在雅琴的眼前:经理办公室,昏黄的灯光下,一个
淒苦无奈的少妇,站在宽大的老闆桌前,弯下腰,解开套裙,把连裤丝袜和内裤
褪到膝下,然后,伏在冰冷的桌上,撅起白皙的屁股,默默地等待。那少妇的老
板,一个腿毛很重的外国男人,已经脱光了下身。他手握紫黑粗长的阳具,颇具
耐心,饶有兴趣地欣赏着,而那根壮硕的外国阳具,青筋暴露,直撅撅硬邦邦,
早就急不可耐,跃跃欲试。
  他是在要挟我!不行!绝对不行!
  李校长注视着面前的女人,拉开抽屉,拿出一叠文件,摊在桌上。
  「年底学校还要申报一批正教授,申请表网上下载,老文知道的。这是申报
细则,内部的,不公开,你拿去,让老文仔细看看。还有,」
  李校长掏出一张卡,丢在桌上,「我在罗马假日酒店有一套包房,一八八八
号,这是房卡。这个周六不行,在我家招待新教授们,你知道的,你丈夫有请柬。
周日吧,周日上午,咱们快一点把这事儿了了,这一页就算翻过去了。你在外企
那么多年,爬到这一步,没少陪洋人睡觉吧?把学来的功夫都用出来!大家都是
成年人,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不就是搞破鞋嘛。到时候穿好一点儿,嗯,今天这
一身就不错,我喜欢良家妇女。对了,听说在你们外企,外国老闆要求女职员刮
阴毛,是这样的吗?」
  「李校长,请您自重。」雅琴愤怒至极,她站起来,毫不犹豫,转身向房门
走去,「我和您无话可说。」
  「别急,房卡可以不拿,把申报细则拿走。」李校长的声音追上来。
  雅琴拉开门,僵在那里,进退不得,心乱如麻。她的脑海里,翻腾着一个个
影像:傑克,总经理,老约翰,孟书记,还有李校长。雅琴狠狠地甩甩头,赶走
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然后咬着牙,奔回去,一把抓过桌上的文件,转身便走,
头也不回。
  呯地一声,门,被重重地摔上。
  李校长摇摇头,仰靠在老闆椅上,想了想,伸手抓过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吴彬吴大教授吗?请你夫人接电话。」
              (第二十六章)
  随后的几天里,几家欢乐几家愁。袁芳每天排练生活情景剧,女教师和学生
家长,苦等着孟书记发善心,早些放她丈夫出来。雅琴和文若还是小吵不断,不
过倒也没什么大事。雅琴说了年底申报正教授的事,申报细则也给了文若。
  文若翻了翻扔在桌上,说是不感兴趣。雅琴也没再多说什么,不过,有天晚
上,雅琴半夜醒来,看见文若开着小台灯,仔细地读着那些文件,雅琴翻身便又
睡了。徐倩家的气氛还可以,鹏程整天喜气洋洋,大着嗓门说话,徐倩不喜不忧
就是那个样子。沈芸家里最喜庆,小两口天天欢声笑语,只是沈芸有时会一个人
坐着发呆,还抱着一只衣袋,不过吴彬没有太留意这些。
  周六很快就到了。
  李校长的别墅在昌平新校区附近,再往北一点,就是风景秀丽的山区了。这
是一个凉爽的清晨,出得胜门向北,离开市区,秋的使者正悄悄地等待着。旭日
初升,乳白色浓雾渐渐散去,天地间赫然一片灿烂。路边的黄枦正当茂盛,微风
拂过,飘落片片金黄,蝴蝶般飞舞着。
  经历了冬的孕育,春的萌发,夏的茁壮,此时,它们达到了生命的顶峰。小
河边,沟渠旁,野菊正在怒放。菜园的篱笆下,露出了褐色的泥土,还有一些干
芦苇,树枝,莎草,和枯树叶。水塘里,野鸭和大雁还在觅食,太阳升高了,激
起粼粼波光,惊动了侯鸟们,扑簌簌直冲蓝天。
  日上三竿的时候,吴彬和沈芸才赶到李校长家。他们是最晚到的,因为出门
的时候,耽搁了一些。头天晚上,吴彬特别兴奋,和沈芸在床上缠绵了好一番,
弄了足足十五分钟。早上醒来,不知为什么,沈芸说是不舒服,不想出门。吴彬
劝了好一阵子,她才勉强穿好衣服。吴彬一看,不知哪里翻出来的长衣长裤,样
式又老又旧。
  吴彬又是一阵劝,沈芸满脸不情愿,犹豫了好久,不知为什么,又高兴起来,
换了身新衣裙出来。吴彬再一看,眼睛一亮,只见妻子一身洁白:白色的发带,
白色的轻纱连衣裙,白色的长丝袜,还有白色的搭袢皮鞋,好像刚出校门的女大
学生。吴彬不由得满心欢喜,心想:真是官场情场双丰收,老婆这么漂亮,这么
年轻,自己差一点认不出来,带着年轻漂亮的老婆出门,太有面子了!
  进到李校长的别墅里,吴彬和沈芸就满脸通红,吴彬是因为兴奋,沈芸则是
因为紧张。客厅里热闹非凡,老师们和夫人们大呼小叫,要么在打牌或看打牌,
要么在看等离子大电视。大家看见吴彬夫妇,一阵羨慕和讚美:啊呀,真是郎才
女貌,好一对金童玉女!沈芸的脸更红了,她看了一圈,没有找到雅琴,只见文
若站在牌桌边上,郁郁寡欢的样子。
  吴彬过去和正在打牌的李校长打过招呼,便站在人堆里一边看打牌,一边和
同事们寒暄。有些同事兴高采烈,另一些则看起来不那么自然。兴高采烈的多半
是新提升的,不那么自然的肯定是落选的。沈芸平时不喜欢社交,也不怎么认识
人,她拉着丈夫的衣角,把客厅的摆设看了好几遍,也没看出什么名堂。
  虽然刻意躲闪,沈芸和李校长还是不经意地四目相对了。沈芸低下头,心跳
得非常厉害,她读到了李校长眼神中的讚许和满意。吴彬没有意识到沈芸的不同
寻常,以为妻子只是见到人多害羞。
  沈芸有些慌乱,觉得站在这里没什么意思。她想了想,便松开丈夫的衣角,
穿过客厅,出后门,到花园里去了。花园里,百花凋零,只剩下秋菊,还在热烈
地绽放:火红,淡粉,金黄,还有墨绿和浅紫。无边的落木,萧萧而下,地上铺
满了残枝败叶,它们来自於泥土,最终又归於泥土。零星的几株沙果树,叶子还
是绿的,红通通的小沙果,挂满了枝头。沈芸伸手摘下一个,放在嘴里,初尝下
来有点甜味,仔细一嚼,又苦又涩。
  回廊下,摆了一溜儿长桌,铺着雪白的桌布。看那边,长桌的尽头,伦琴皇
后和雅琴正谈论着什么。伦琴皇后穿着碎花的连衣裙,白色的高跟皮鞋,花枝招
展,春风得意的样子,而雅琴却一身平素:白色的长袖衬衣,紮在灰色的过膝长
裙里,脚上也是白色的高跟皮鞋,神色安静,略带严肃。沈芸赶紧走过去打招呼。
  伦琴皇后拉着沈芸的手,故作吃惊地说:「啊嚘,没想到,吴彬吴大教授的
女儿这么大了!快,我有个侄子,刚上研究生,小姑娘,给阿姨做侄媳妇好吗?」
伦琴皇后其实比沈芸大不了几岁,长得很耐看,情商极高,跟谁都是自来熟。
  沈芸一下子羞红了脸。
  雅琴也情不自禁地讚叹道:「小沈,你可真是,这么多年了,一点儿不长大,
不像我们,快成黄脸婆了。」
  沈芸心里很高兴,抬起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没话找话地问:「什
么时候开饭呀?要不要我帮忙?」
  「小姑娘,你会干什么呀?谁不知道你在家是饭来张口?」伦琴皇后笑着说,
「等着吧,一会儿饭馆儿送菜来,现在谁家请客还自己做饭啊?」
  沈芸没了话题,一转念,傻乎乎地问:「这房子真好,咦,怎么没看见校长
夫人?」
  沈芸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不过,伦琴皇后倒不太在意:「噢,她最近身体不
太好,住在城里娘家的老宅里,这儿我张罗。小姑娘,我跟你雅琴阿姨还有几句
话没说完,你先进去打牌,一会儿我带你上楼看看,好不好?」
  看着沈芸消失在房门后面,伦琴皇后和雅琴转回头。
  「刚才说到哪儿啦?对了,学历。我早先在国内,就是北医高级护理专业,
大本,后来跟我老公出国一看,我们北医的校友全都自称医学博士,我也就没客
气。美国医学院没有本科呀,出来就是医学博士,我们就钻了这个空子。」伦琴
皇后对着雅琴说,「我在我老公学校的医学院放射科干了几年技术员,就算是博
士后吧,带了几件仪器回来,稀里糊涂的就成了专家。雅琴,你是见过世面的人,
不会笑话我吧?」
  「我笑话你干嘛?我原来是英语系本科,在职读了个工商行政管理硕士,其
实就是公司出钱给我买了块招牌。如今都什么年代了,谁还在乎学历呀?」雅琴
笑着回答。
  「雅琴姐,我也叫你声姐吧,你是明白人儿,能理解我。学校里的人都瞧不
起我,说我整天傍着李校长。天地良心,我傍上去的时候,他可才是院长。再说,
我老公你也看见了,没什么用,是个废物,我一个女人,专业上又不行,不找个
靠山行吗?」
  「是啊,女人在职场,太难了。」雅琴由衷地感叹。
  「雅琴姐,我多句嘴,你回头劝劝你们家文老师。他时不常就冒出几句怪话,
说学校里几个老海归,包括李校长,是在国外混不下去了才回的国。你说,这话
虽然是实话,可让人听了多不舒服,如今谁愿意听实话?」
  「我回头说他,我一定说他,文若就是一张嘴没把门的。」雅琴生气了,有
些失去控制,「其实他自己也没什么用,到现在连个正教授也不是,整天就会给
老婆孩子脸色看。」
  「唉,男人都这样,我老公是苦头吃太多了,实在没办法才醒悟的。其实李
校长很看中文老师的,昨天晚上在床上,老李跟我说,雅琴姐,别笑话我,老李
在床上说,年末就把文老师提正,」伦琴皇后压低声音凑近雅琴说,「还有,上
面准备任命文老师做工学院副院长,国家最近抓产研结合,咱们学校除了文老师,
谁都没有大公司研发经历,这东西不是随便就能吹出来的。」
  雅琴心里一动,没有作声,等着伦琴皇后继续说下去。
  「其实老李人还是不错的,讲好的事情总能兑现,也没有什么怪癖,性虐待
什么的绝对没有,就是喜欢从后面弄,没办法,小时候在农村尽看牲口配种来着,
要是女人主动一点撅起屁股,老李会很高兴的,还有,」伦琴皇后上下打量着雅
琴,「你这身打扮不错,老李喜欢良家妇女,裙子稍微长了一点儿,要是,」
  「停一下,停一下,」雅琴打断伦琴皇后,「您跟我说这些干嘛?您和李校
长生活上的琐碎事儿,没必要跟我说。」
  「是吗?」伦琴皇后意味深长地看着雅琴,「我怎么觉着对你可能有用?好
吧,不说了,我去里面照看一下吴教授的小夫人,她今天可是个重要的角儿。」
说罢,伦琴皇后转身便走。雅琴正琢磨伦琴皇后的话,那女人又折回来,从衣兜
里掏出一个摺叠的信封,塞在雅琴手里,说:「差点儿忘了,老李说上次你去他
办公室,把一件重要的东西落下了。」
  雅琴低头打开来,抖了抖,掉出一张房卡,还有一张纸条,展开一看,上面
写着:罗马假日酒店,一八八八号,明天上午十点。雅琴顿时明白过来,脸红一
阵白一阵,抬腿去追伦琴皇后,那女人已经没影儿了。
  客厅里,吴彬和文若正谈论着什么。沈芸安静地站在吴彬的身边,挽着丈夫
的臂弯。李校长就坐在对面,沈芸忐忑不安,禁不住偷偷望了对面一眼,正好李
校长也在看她。四目相对,沈芸赶紧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暗暗后悔:真不
该穿这身衣服来。这是沈芸和李校长之间的一个秘密。
  那天下午在校长办公室,李校长最后送给沈芸一只衣袋,里面装的就是这套
白色的衣裙。几天前李校长还专门打电话,嘱咐沈芸今天一定要穿来,搞得沈芸
一直心神不定。沈芸知道,这套白色的衣裙,是李校长的初恋情人,另一个叫小
芸儿的女孩儿,当年经常穿的。沈芸也知道,李校长对自己有着不同寻常的感情,
他把自己当作了另一个小芸儿的替身。沈芸当然知道,自己是有夫之妇,不能当
也当不了另一个女孩儿的替身。
  今天早晨,沈芸非常犹豫,要不要来李校长家,她感觉会发生什么事情,但
又说不清楚。李校长显然不是什么坏人,对自己有些好感,也没什么不正常的。
一个男人,能够对二十年前的初恋念念不忘,肯定是重感情的好男人。
  最终,沈芸不仅来了,还按要求乖乖地穿上了那身衣服,为什么,谁也说不
清。沈芸从小没有妈妈,又不讨父亲喜欢,内心非常渴望那种长辈的爱。虽然沈
芸一直叫吴彬哥哥,但他只是小哥哥不是大哥哥。李校长就不同了:成熟,稳重,
事业有成,方方面面都能安排好,比老学究文若,大男孩鹏程,莽夫程教练,还
有白面书生吴彬,都要高明许多,况且,他还有一桩不幸的婚姻。
  沈芸正胡思乱想着,伦琴皇后挤了进来,上来拉住沈芸,说:「小姑娘,走,
我带你上楼各处看看,其他太太们都去过了,下次你买房,就照着这个标准。」
  沈芸吓了一跳,本能地抬头看丈夫。伦琴皇后於是转向吴彬,问:「吴大教
授,把你的小夫人借来用一会儿,舍得不舍得?」
  「舍得,舍得。」吴彬忙不迭地回答,还自以为很幽默,「借去用吧,慢慢
用,不着急还的。」
  伦琴皇后把沈芸拽出人堆,还不忘回头对文若风风火火地说了一句:「文老
师,别愁眉苦脸的,你是内定的下一批正教授博导,我不开玩笑,你太太在后花
园等你,让你去赏菊赋诗。」
  大家都笑起来,文若摇摇头,也笑了。
  沈芸依依不舍地走上楼梯,忽然心中一阵哀伤,她幽怨地回过头,看到的是
丈夫鼓励的目光,还有李校长高深莫测的眼神。
  北京通常刮北风或西北风,城北的昌平,怀柔和密云污染最少,交通也还算
方便,所以新贵们往往把别墅买在这里。伦琴皇后拉着沈芸,一个房间一个房间
地参观,不厌其烦地介绍,好像她是这里的女主人。沈芸摸摸这儿,看看那儿,
又是羨慕又是憧憬,渐渐地忘记了其它事情。到了房子西南角的主卧室,沈芸再
也走不动了。
  朝南和朝西的两面,几乎没有墙壁,从上到下一水儿落地玻璃窗。将近中午,
南面灿烂的阳光直射进来,暖洋洋地春意盎然。再看西面,巍峨的群山几乎就在
眼前,苍翠之间点缀着金黄和深褐。
  沈芸情不自禁地说:「当有钱人多好啊,我们家是二十年的老楼房,还是朝
北的单元。」
  伦琴皇后挽住沈芸,说:「小妹妹,这些你很快都会有的,吴老师如今是大
教授,博士硕士想招多少招多少,多一个就多一份补贴,要是招在职生,油水更
大,还有,」
  伦琴皇后贴近沈芸,小声说,「以前吴老师办工商行政管理班,后来给我们
家那位要去了,记得不?我们家那个废物太没用,越办越差,大公司有钱的老闆
都不愿意来。你知道吧,李校长说了,下学期还给你们家吴老师,那可是肥差,
你就等着数钱吧,小心手抽筋。」
  伦琴皇后说得天花乱坠,沈芸听得稀里糊涂。
  「真的?那您不生气?」沈芸天真地问。
  「我的傻妹妹,我生什么气呀?这种肥缺,干三年就行了。」伦琴皇后搂着
沈芸,故意压低声音,「我们家啊,捞够啦。」
  沈芸知道伦琴皇后讲话不是很靠谱,但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她陶醉了。
  「这儿通轻轨,房价太贵了,听说远一点儿的密云还没太涨。」沈芸开始自
言自语。
  「说得太对了,我们家刚在那边买房,我还没敢跟大家说呢,怕招人嫉妒,
下礼拜我带你去认认门儿。我们家旁边正准备开发新的高尚别墅区,还有红头阿
三把门,说是能直接看到水库。」伦琴皇后说得云山雾罩,又话中有话,「小妹
妹,你好福气啊,这么年轻就能过上好日子,跟对人喽。」
  沈芸没有答话,站在秋日的阳光下面,暖洋洋的,做着白日梦。
  伦琴皇后看在眼里,不动声色,继续热情地说:「密云那边买房的事儿就包
给我,有了豪宅,家具也不能马虎,好马配金鞍嘛,你看这张床,够不够档次?
躺上去,试试!」
  沈芸像是被催了眠,被伦琴皇后指引着,爬上房间正中的软床,糊里糊涂地
躺了下来。
  伦琴皇后看着床上宛若少女般的少妇,心里充满嫉妒,她的嘴角,露出一丝
不易察觉的冷笑。
  「小妹妹,闭上眼睛,对,闭上眼睛,想像一下,你和吴老师的幸福生活,
过几年,你们会有一双儿女,想像一下,他们就躺在你的边上,左边是女儿,右
边是儿子,对,就这样,我下楼给你拿一个冰激淋,躺着别动,等我回来。」
  楼下,牌局正激烈。
  李校长一面出牌,一面不时往楼梯处瞟一眼,终於,他看见伦琴皇后露出头,
向他使了个眼色。李校长笑呵呵地放下牌,站起来爽朗地说:「今天手太臭了,
原来平常你们是故意让着我的,现在职称到手,用不着我了,就痛下杀手!」
  大家都笑起来。
  李校长让开座位,转头对吴彬说:「我得去放放水,洗洗手,吴教授,替我
扛几圈儿!」吴彬还想推辞,被众人不由分说按在了椅子上。吴彬看到李校长走
上楼梯,心里空荡荡的,他压住心绪,认真地打起牌来。
  后花园里有一条曲折的小径,两旁不知名的树木,叶子已经落得差不多了。
文若和雅琴,踩着秋叶,慢慢地走着。
  经过了很长时间的沉默,文若先开了口:「雅琴,刚才那个伦琴皇后,当着
大家的面,说我是内定的下一批正教授博导,没头没脑的,我当然没在意。」
  「嗯,她也跟我说了,还说让你去工学院主抓产研结合。」雅琴平静地回答。
  「真的?那可是我的强项。」文若没有那么平静,停下来,踢着路边的荒草。
  「真的假的不知道,反正她是这么说的。」雅琴也停下脚步,看着丈夫,问,
「文若,自己的事不能靠别人,我问你,职称申请表你是填,还是不填?要是填,
你准备什么时候填?」
  「填吧,我回头就开始,费不了多少工夫,这几年,我都填了好几次了。唉,
我知道,我好比一头拉磨的驴,这职称就是眼前的一串胡萝蔔,但是该申请还得
申请,死马当做活马医吧。」文若低着头,继续往前走。
  雅琴追上去,拉住丈夫问:「文若,你告诉我,这个职称,对於你们读书人,
就那么重要?」
  一阵西风吹过,无边的落木,萧萧而下。一片枯黄的树叶,飘落在文若的肩
上。文若停下来,站住,仰头望着萧瑟的树梢,过了好半天才缓缓地说:「我很
少和老同学老朋友联系,国内的不敢联系,国外的更不敢联系。人家难免要问问
近况,我怎么回答呀?这些年,年轻人提拔得很快,有些国家重点实验室,负责
人才三十出头。我都四张多了,教授还带个副字,树有皮人也有脸啊。」
  文若摘下肩上的落叶,凝视了一会儿,丢到脚下,「雅琴,我知道我现在这
种状态,非常影响夫妻关系,对孩子的成长更是不好,可是我真的很难控制情绪。
雅琴,我不是抱怨你,当初回国,恐怕是个错误的决定,我那些一道被裁的同事,
后来经济形势好一点,陆陆续续都被招回去了。」
  又一阵西风吹过,送来几许寒意。
  雅琴默默地点点头。
  「文若,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雅琴的手里,紧紧攥着那张房卡。
  文若夫妇没有注意到,隔着树梢,别墅二楼的一扇窗户后面,有一双眼睛,
一直注视着他们。
  李校长光着上身,站在窗口望着外面,伦琴皇后蹲在脚下,正给他解开腰带。
  「你跟她讲清楚了?」李校长问。
  「我没把话讲太露,不过她肯定明白。那女人见过世面,对这种交易好像也
不陌生,我看八九不离十。」伦琴皇后把李校长的长裤褪到脚踝,一面解开男人
的鞋带,一面不无嫉妒地说,「一个老女人,有什么好。」
  李校长没有答话,只是轮流抬起双脚,让女人除去鞋袜和长裤。他看着后花
园里徘徊着的文若夫妇,心中无限感慨:快要结束了,等到明天,一切都该了结
了!李校长和很多领导干部不一样,他做事低调,对上恭敬,对下也不很苛刻。
实事求是地讲,李校长的生活作风是不错的,除了结发妻子,他只有伦琴皇后一
个女人。
  李校长的老家在河南陕县农村,他出身贫寒,是一步一个脚印走上来的。他
深知,自己没有背景,必须非常小心谨慎,稍有疏忽就可能前功尽弃,因此,即
使对於出轨的妻子,他也仍然保持着名义上的夫妻关系。
  李校长和女教师女学生谈话时,一般都开着门,这是从国外带来的习惯,君
子不处嫌疑之间。伦琴皇后对於李校长,更像是走狗而不是情妇。有些事情,领
导亲自出面不太合适,一条忠实的走狗就很必需了。当然,李校长也需要一个女
人,来证明自己的男性功能仍然正常。
  李校长的内裤正在被扒下。他再次抬起脚,方便女人完成最后的准备工作。
  李校长看着楼下的文若,心中忽然有了一丝怜悯:可怜的男人,刚入校时还
意气风发,几年下来都鸵背了,可是没有办法,谁让他当年没管住下半身呢?李
校长的幼年,童年和少年都是清苦的,唯一的乐趣就是坐在打穀场上听老人说书。
从那些朴实的演义故事里,他懂得了,古今成大事者必须能忍,忍世间难忍之事,
同时,他也牢牢记住了,有两件事绝对不能容忍:杀父之仇,夺妻之恨!
  李校长把目光转到文若妻子的身上。这个女人是无辜的,行为举止颇合礼仪,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中国人讲究父债子偿,夫债妻偿。可怜的女人,听说女儿都
上高中了,明天还要去酒店包房,给自己丈夫的老闆奸淫。
  李校长长叹一声,眼中的仇恨暗淡了许多。他居高临下地打量起这个仇家的
女人:修长的身材,得体的装束,处处显出知性,时时难掩从容,比伦琴皇后这
种贱货强多了!李校长的阳具,不由自主地起了反应,慢慢地挑了起来。
  「色鬼,想着搞别人的老婆,就那么来精神儿?」
  是伦琴皇后,李校长几乎把她忘了。
  「骚货,少费话,闲着你了?给我口交!」
  啵滋,啵滋。
  明天该怎么日仇家媳妇儿呢?当然还是从后面日,她得撅起屁股!是让她跪
着趴在床上,还是站着伏在什么东西上面呢?嗯,这个女人腿挺长的,站着日也
行,房间里不是有一张梳妆台吗?高矮正合适。对,就让她趴在梳妆台上,对着
镜子,一目瞭然嘛!还有,是让她全脱还是半脱呢?这个年龄的女人,肚腩肯定
是有的,皮肤也未必好,别败了兴致,就让她半脱吧,脱光下身就行!
  啵滋,啵滋。
  李校长亢奋起来。他朦朦胧胧地看见,楼下的花园里,多出一张梳妆台,文
老师的妻子走过去,踩着满地金黄的落叶,轻轻撩起长裙,慢慢褪下内裤,分开
修长的双腿,无奈地伏在台上,然后,把裙子缓缓卷到腰间,双膝微曲,腰肢慵
软,雪白的屁股,便高高地撅了起来。人们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把文老师夫妇
围在中央,有的窃窃私语,有的指手画脚,更多的是目瞪口呆,幸灾乐祸。
  文老师站在圈子里,默默地看着妻子宽衣解带,摆出女人最羞耻的姿势,却
一筹莫展,无能为力。高潮来临了,李校长本人,身披大红斗蓬,神仙般从天而
降,落在人群中央。人们欢呼起来。李校长目光如矩,环视四周。鸦雀无声。刷
地一声,李校长甩掉斗蓬,亮出一身腱子肉,外加一根巨棒,黝黑如铁,坚硬似
钢。人们再次欢呼起来。
  李校长步伐坚定,走过去,立在文老师妻子的背后。「插进去!插进去!」
  呼声震天。
  李校长抬起一只手。鸦雀无声。
  李校长转过头,目光炯炯,直视着文老师。文老师看看妻子,看看人群,又
看看那根巨大的阳具,无奈地点点头。微笑着,李校长伸出双手,分开文老师妻
子雪白的臀肉。黝黑粗长的阳具,抵住了水汪汪的阴户。依然鸦雀无声。噗!油
光锃亮的龟头,进去了!
  「插到底!插到底!」欢呼声直冲云霄。
  李校长抬起一只手。又是一片鸦雀无声。
  李校长再次转过头,目光炯炯,直视着文老师。文老师看看妻子,看看人群,
再看看那根巨大的阳具,低下了头。朗朗乾坤,艳阳高照,硕大的阳具缓缓前进
着,终於,又是一声,噗!李校长的小腹,撞上了文老师妻子的臀尖,一捅到底。
雷鸣般的欢呼。
  啵滋,啵滋。
  李校长越来越亢奋。他双手紧抱伦琴皇后的头,狠狠地往自己的胯间推送,
彷彿抱的是文老师妻子的屁股。现实中的李校长,没有一身腱子肉,更谈不上什
么巨棒,可他仍然是一个活生生的,具有杀伤力的男人。伦琴皇后虽然是护士出
身,擅长伺候男人,但她始终没有掌握深喉的技巧。在猛烈的攻击下,伦琴皇后
剧烈地干呕起来。
  李校长不得不停了下来。伦琴皇后费力地吐出口中的阳具,连连咳嗽,一边
抹着口水,一边没好气地说:「色鬼,吃药啦?你忘了,你的初恋小山楂还在隔
壁呢,都一刻多分钟了,别明白过味儿跑了!」
  李校长惊醒过来,今天的重头戏,在隔壁主卧室的大床上。
              (第二十七章)
  这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晴朗的天空只有几丝云彩。灿烂的阳光,透过宽大
的落地窗,慢慢地从地上爬到床上,又从床上爬到吴彬妻子的身上。
  沈芸仰面躺在李校长的床上,四肢舒展,尽情享受着温暖的阳光。她闭着双
眼,面带笑容,思绪像原野上的蒲公英,漫天飞舞:真舒服啊,不管是在密云还
是别的什么地方,房子一定要朝南!这几年太辛苦,现在好了,什么都不用愁了!
医院的大夫不是说了吗,我们俩没问题,就是太紧张,这回放松下来,说不定很
快就能怀上。嗯,生两个,没准儿真是一儿一女呢!
  沈芸幸福地笑了,她彷彿感觉到,一个可爱的小宝宝,正依隈在身旁,胖乎
乎的小手,轻轻地抚摸着妈妈,从小腹到前胸,一点点爬上乳房,那么温柔,那
么真切。沈芸情不自禁睁开眼睛,啊,她紧张得几乎停止了呼吸!是李校长,上
身赤裸,下身只围了条浴巾,侧卧在床边,一只手正搭在乳房上面!
  一瞬间,沈芸的身体僵硬了,无法动弹。
  楼下的客厅里,还是那样熙熙攘攘。人堆中,吴彬努力地打着牌,却还是不
时犯些低级错误。他很难集中精力,总觉得心神不宁,不自觉的朝楼梯望去,有
种忐忑不安的感觉。终於,对家无法忍受了。
  「我说吴老师,你怎么搞的?当上教授,乐得连牌都不会打了?再这样,我
可要求换人了!」
  「对不起,对不起,今天不知道怎么搞的,我让位,我让位!」吴彬满脸郝
色,忙不迭地道着歉,起身让出了位置。立马就有人补了位,大家继续熙熙攘攘。
吴彬有些尴尬,不知道是该走开还是再站一会儿。这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吴
彬扭头一看,原来是伦琴皇后的丈夫王老师。王老师把吴彬拉出人堆,颇为同情
的样子。
  「唉,换了谁都会想不通,吴老师,我理解你,理解你啊!走,外面散散心!」
  吴彬被弄得莫名其妙,一面跟着往外走一面问:「王老师,谢谢你啊,给我
解围。你说我什么想得通想不通的?」
  「唉,吴老师,第一次,都是这样,我知道你要面子,不过在我面前,就不
必那么躲闪啦!」
  「王老师,什么躲闪,我有什么可躲闪的?」吴彬更加莫名其妙了,「王老
师,你知道的,我最近脑子有点慢,你讲清楚一点好不好?」
  王老师停下来,定定地看了吴彬一会儿,问:「吴老师,你是装糊涂还是真
糊涂?你老婆,在楼上。」王老师伸出一根手指,指指天花板。
  「这个我知道,你夫人带她去的,说是参观参观,怎么了?」吴彬是真糊涂。
  「你老婆,在楼上,李校长,也在楼上,他们俩正在,」王老师吞吞吐吐,
欲言又止。
  吴彬从王老师的神情中,看出了可怕。他感觉到不对,急了,一把抓住王老
师的袖子:「王老师,你快说,到底怎么一回事?」
  「小声一点儿!」王老师看看四周,见没有人注意他们,压低声音说,「吴
老师,这里不方便,走,外面讲话!」
  楼上,主卧室,大床上。
  李校长紧挨着沈芸侧躺着。他的手,搭在别人妻子的腰间,轻轻抚摸着。沈
芸不住地颤抖,浑身绷得紧紧的。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能咬住嘴唇,夹紧双
腿。李校长温柔地亲吻着沈芸的耳垂,喃喃地说:「小芸儿,二十年前,你答应
过我,要把自己完整地交给我,现在我来了!小芸儿,我爱你,我一直爱着你啊!」
  「不,校长,那是另一个小芸儿,不是我,您弄错了。」沈芸小心翼翼地抗
拒着。她更愿意相信,李校长只是错爱,把她当成了初恋情人。不管怎样,那应
该是一种美好的感情。
  「不,小芸儿,我没有弄错,你就是我的小芸儿,你还是那么善良,还是那
么羞涩,一点儿都没变,小芸儿,我爱你,我们重新开始吧!」
  李校长的手向下移去,开始在沈芸的小腿上游动,然后又翻转向上,探进了
纱裙的下摆。沈芸不敢再讲话了,她紧紧地夹住自己的大腿,不让那只手靠近双
腿间的敏感处。隔着薄薄的丝袜,沈芸察觉到了一种特殊的,过去从来没有过的
感受,羞愧,酥麻和刺激。
  沈芸做过公关小姐,但时间很短,结婚后她几乎忘记了这段历史。她的内心
一直是纯洁的,修复了处女膜之后,她甚至相信,自己的身体也是纯洁的。沈芸
不敢和这个有权有势的男人翻脸,但她也不能任人宰割,无所作为。当李校长的
手摸到她的私处时,沈芸坚决地伸手把它挡住了。
  「小芸儿,我爱你,我不会伤害你,我知道你个是纯洁的好女孩儿。你不愿
意我碰你的下身,那么,就让我搂着你,静静地躺一会儿,好吗?」李校长温柔
地喃喃自语着,把沈芸轻轻侧搂在怀里。吴彬的妻子羞红了脸,没有同意,也没
有拒绝。
  其实,李校长并没有停止攻势,只是把方向转到了吴彬妻子的上身。沈芸后
背的裙扣正在被解开,先是最上面一粒,然后是下一粒,再下一粒。每一粒钮子
的解开,都伴随着一次颤抖。沈芸忽然有了湿润的感觉,从裸露的脖颈,慢慢地
向肩部移动,这是李校长的亲吻。不行,得想办法,既不伤李校长的面子,又让
他知难而退。楼下这么多人,只要冲出卧室,他总不至於追出来吧?
  沈芸决定起身下床,摆脱开这个男人的纠缠,可是,她的身体被男人箍得紧
紧的,无法动弹。沈芸告诫自己:别慌,稳住神,下面有很多人,随时可能上来,
李校长是有身份的,不敢太怎么样。
  的确,李校长没有怎么样,只是不断地亲吻吴彬的妻子,不断地讚美她,讚
美她的美丽,讚美她的纯真,讚美她的善良。沈芸的身体开始酥软,她盼望着赶
紧有人上来,可是她又怕有人上来,被人看到这副样子,该怎么解释?
  花园里,秋意正浓。
  吴彬愤怒着,脸色已经发青。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李校长,要睡
自己的老婆沈芸?这怎么可能?这还有没有王法?吴彬简直快要发狂了。王老师
拍拍他的肩,颇为同情地安慰道:「唉,吴老师,忍了吧!你看我,忍了这么多
年,有什么办法呢?人生来就是不平等的,像你我这样的普通男人,就不该娶漂
亮老婆,这就是古人说的怀璧其罪。」
  「什么你我这样的男人?王老师,我和你不一样!你根本就不是男人!你拿
自己的老婆换饭吃,我可不用!」吴彬从来没有这样愤怒过,他只觉得,一股怨
气直冲头顶。不行,不能让那个姓李的得逞!要保护老婆,要赶紧救出小芸儿!
吴彬一个转身便要走,但是被王老师一把拉住。
  「小吴,你疯了吗?你还真以为这个正教授,是你自己凭本事挣来的?我告
诉你,那是你老婆看你可怜,拿自己的身子跟校长换来的!你现在得着便宜,就
要反水,校长会善罢甘休?他能让你上,就肯定也能让你下!老李可不是个简单
的人,你今天得罪了他,以后在这一行还怎么混?吴老师,我是为你好!」
  吴彬瞪大眼睛看着王老师,好像在听天书。王老师以为他回心转意了,继续
说道:「吴老师,我理解你。刚开始,我比你还激动,我菜刀都抄起来了,可我
又一想,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着呢?我乾脆就想开了,你玩儿我老婆,可以,
给我拿好处来。你看我这几年下来,房子,车子,票子,什么都有了。老婆算什
么?刘皇叔说得好,老婆是衣服,衣服破了可以补,要我说,衣服破了还可以换!」
  王老师松开手,凑进吴彬低声说:「不瞒老弟,我在外面也有女人,不止一
个,比老婆年轻漂亮多了。吴老师,好好想想,有没有女学生女助教什么的,学
业不行,家里困难,或者有别的什么事求你,有没有?有,那就对了!堤内损失
堤外补,老弟,别一棵树上吊死!哎,哎,吴老师,你别走啊,冲动是魔鬼,我
还没说完呢!唉,怎么这么倔呀!」
  不知不觉间,李校长把沈芸的连衣裙,从肩部慢慢拉了下来。隔着白色的蕾
丝边胸罩,他温柔地抚弄着别人妻子的双峰。沈芸喘息着,扭动着,浑身瘫软,
柔软的乳房,变得又涨又硬。她发觉,自己开始难以控制身体了。李校长将沈芸
放下,让她平躺在床上,欣赏着她那美丽的胸部:白色的胸罩,勾勒出饱满的曲
线,多么迷人,多么刺激!
  李校长的阳具,已经坚挺得快要爆炸了。动手吧!吴彬妻子的胸罩被解开了,
白晰柔嫩的娇躯,映衬着高耸挺拔的乳峰,还有那少妇甜美的面庞上,娇柔慵懒
的无助,和无法掩饰的哀羞。李校长加强了攻势,少妇的一只乳房被他咬住,另
一只乳房则被夹在手指间搓揉。
  沈芸的两只乳头肿涨难耐,她渴望着男人的抚弄,来消减这样的痛楚,可是,
她惊恐地发觉,自己的子宫开始酥麻,连绵不绝,连同阴道,直逼阴唇。沈芸害
怕了,虽然内心竭力抗拒,可生理的本能是无法控制的。
  她无声地呼唤着:吴彬哥哥,快来救你的妻子!你不必跑上来,你只要在楼
下大声呼喊!吴彬哥哥,难道大声呼喊你都不会吗?
  沈芸啊沈芸,你为什么不能大声呼喊?
  李校长依然含着一只乳头,手,却慢慢松开了,往下移去,停在平坦的小腹,
抚弄了一阵,然后,再向下,一点点,一寸寸,探去,再探去。不!不要!吴彬
的妻子抗拒着,彷彿正在融化的雪人,声音愈来愈细,抵抗也越来越弱。
  白纱连衣裙彻底离开了沈芸的身体。
  李校长的攻势更加凌厉了,他开始亲吻吴彬妻子的嘴唇。沈芸双唇紧闭,左
右摇晃,她不甘心,她还要抗拒。说时迟,那时快,李校长突然伸进沈芸的内裤,
不由分说,一把抹到膝盖。沈芸卒不及防,一下子呆住了,不知所措。就在这犹
豫之间,李校长再接再厉,一拉一扯,女人的内裤,彻底离开身体,被丢在了床
脚。
  李校长一面喘着粗气,一面顺手按住了沈芸的私处。沈芸全身颤抖着,她的
泪水,顺着脸颊流淌下来。李校长没有给少妇喘息的机会,一阵热吻,吻开了吴
彬妻子的嘴唇,舌头,顺势探了进去。轻轻一阵挣扎,沈芸全身就被融化,她几
乎要放弃了。
  两人忘我地拥吻着,舌尖交缠在一起,难舍难分,难离难弃,吸吮着,翻腾
着,搅动着。李校长疯狂地吻着吴彬的妻子,一手搂着她的脖颈,一手揉搓着她
的阴户。沈芸的双腿用力绞动着,爱液,沽沽而出,沾湿了自身,也沾湿了男人
的手掌。
  李校长爬起身,分开吴彬妻子的双腿,跪在了其间。
  吴彬奔过客厅,没有人注意他,大家专心致志地打牌聊天,全然不在意别处
正发生着什么。吴彬怒气冲冲地爬上二楼,脚步却越来越沉重。走廊口,伦琴皇
后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冷眼看着吴彬,冲着主卧室的房门努努嘴:
「也许还来得及。」
  吴彬的脚步越来越缓慢。王老师的话一遍又一遍,在他的脑海中回响。是啊,
如今这世道,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光有本
事没用,关键得有人提携。李校长确实不是简单的人,他能让人上,也能让人下。
今天得罪了他,以后在这一行还真的没法混了,可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拿小芸
儿做交易!能不能这样,假装无意中进错了门,大吃一惊,拉起小芸儿就走,回
头再给李校长送些钱。这个方案或许行得通,保住了自己的里子,也保住了李校
长的面子。
  吴彬真是书生气。古人云,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白狼;今人说,舍不得老婆,
套不住色狼,哪里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好事?更何况,现在是什么时候?是千钧一
发的时候,还考虑什么万全之策?要么自认倒霉,献出老婆,要么不顾一切,沖
进去救人。
  李校长腾出手,拎起了吴彬妻子的双脚,轻轻除去白色的皮鞋。看着丝袜下
美妙的肉体,李校长的龟头,禁不住渗出了几滴黏液。好美的尤物啊,给吴彬那
个书呆子用太可惜了,经过这几个月的开发,今天终於该验收了!从第一眼见到
沈芸,李校长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得到她的身体!二十年前失去的,今天一定要
加倍补偿!善良的人们,也许会认为,李校长是个怀旧的人,他只是把吴彬的妻
子,当作了初恋情人的替身。
  其实,事情远远没有这么简单,更没有这么浪漫。李校长对他的初恋情人,
早就没有了爱,只剩下怨恨和自卑。没有和那个上海姑娘结婚,他并不很懊悔。
他所遗憾和痛恨的,只是不曾佔有那个姑娘,不曾以此刺痛她那势利的父母。李
校长决定,把他对自己的妻子,初恋情人,初恋情人的父母,以及一切城里人的
怨恨,都发泄在不幸的吴彬妻子的身上。
  可怜的沈芸!
  吴彬的妻子知道,关键的时刻来到了,可以被爱抚,可以被强吻,但绝不可
以被插入!沈芸唤起最后的良知和勇气,开始用尽全力拚命挣扎,可是,她的努
力马上就被瓦解了。为什么?因为李校长趴了下来了,他开始吸吮女人的阴唇。
沈芸给自己的丈夫口交过,过去在海南,也曾经给客户做过口活,但是,从来没
有男人,如此厚爱她,愿意为她舔吸私处。
  沈芸不由自主地呻吟起来,还弓起了双腿,这样,李校长的舌尖更加深入,
直探阴核。呻吟声越来越大。突然,沈芸浑身颤栗,子宫深处一阵紧缩,一股潮
水,汹涌澎湃,喷薄而出。天哪,原来这就是高潮!
  其实,不论婚前还是婚后,沈芸都没有真正享受过性爱。婚前自然不必多说,
那只是一种毫无感情的交易。婚后,吴彬虽然很温柔,也很会疼人,但他往往是
很快就泄了。沈芸虽然感觉到了做爱的舒服,但从来没有体验过高潮这种境界,
现在,她情不自禁几乎要叫喊起来。
  吴彬的妻子已经泄了,可李校长的攻势并没有停止。他从沈芸的腿间爬起来,
抹了抹嘴,抱住女人热吻起来,同时,一手扶着自己的阳具,硬硬地抵住了女人
的阴户。
  吴彬妻子的心中,发出最后的呐喊︰小芸儿,不能被插入!
  吴彬站在主卧室的门前。手,握住了门把,但却没有勇气推开。
  隔着门板,隐约传来呻吟和喘息。对於这些,吴彬并不陌生。
  完了,太晚了,一切都已经发生!
  他明白了,为什么早晨的时候,妻子那么不情愿,也明白了,自己的一切都
是如何得到的。
  吴彬的手,松开了门把,慢慢地垂了下来,两行热泪,潸然落下。他想到了
十年前的那一幕:平安夜,推开房门,妻子和妻子的外国老闆,也是这样的呻吟
和喘息,愤怒,扭打,离异,然后,又得到了什么?父母的不解,朋友的怜悯,
同事的嘲笑,甚至学生的轻蔑。十年过去了,现在,妻子和自己的中国老闆,正
在呻吟和喘息。不解,怜悯,嘲笑,轻蔑,这一切,难道还需要再经历一遍吗?
  李校长对吴彬的妻子,发起了最后的总攻。他的阳具,已经硬到了极点,准
确地顶在沈芸的阴道口,正努力地向内试探。只要李校长的腰身,再往下一沉,
一切,就都成为现实,然而,这最后的一步,却显得如此艰难。吴彬错了,现在,
还不算太晚,最担心的,还没有发生。
  他忠贞的妻子,正进行着最后的抵抗。沈芸喘息着,呻吟着,水淋淋的阴户,
已经敞开,但是她的双手,依然死死地托着李校长的腰。不能屈服,要坚持,坚
持就是胜利!吴彬的妻子鼓励着自己,但是,她毕竟只是一个娇小的女子,她的
体力,正在一点点地耗尽;她的意志,也在一点点地衰竭。为什么,这个世界上
的苦难,往往要弱女子去承担?
  门外。
  吴彬痛苦着。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他绝望了,冥冥中,他想到了王老
师的话:堤内损失堤外补,别在一棵树上吊死,有没有女学生女助教,有事求你
的,有没有?吴彬苦苦思索着,渐渐地,门内的呻吟和喘息似乎消失了。吴彬豁
然开朗起来,这世道,不就是你搞你的,我搞我的,你搞我的,我也搞你的吗?
有什么亏不亏的?搞得越多越狠,越不亏!
  对呀,三年级的几个女生,长得还不错,前几天来求我,找工作和考研的事,
还有去年招的两个女硕士,在职的,还蛮有韵味,特别是那个黑龙江的,一直想
着留京。还有吗?好好想想,对了,刚刚转正的小杨助教,托我帮她把丈夫从陕
西调进北京。这些忙,我是可以帮的,过去也帮了不少,可惜都白帮了,只换来
个好名声和几盒月饼。他母亲的,名声有什么用,名声好就能提职称吗?名声好
就能保住老婆吗?
  忽然,吴彬惊异地发现,自己的小腹,一阵燥热,在这种场合下,男根,居
然硬了起来!吴彬忘记了一切,不管周围有没有危险,解开裤子,先掏出来再说。
真的,好硬啊,从来没有这么硬过,好像还长了一点,也粗了一些!他母亲的,
阿拉也是男人,也要往上爬,也要捞钱,也要搞女人!吴彬握着自己的阳具,呼
哧呼哧地套弄起来。
  找工作考研,得上床!
  呼哧呼哧。
  留京,也得上床!
  呼哧呼哧。
  调进北京,更得上床!
  呼哧呼哧。
  门内。
  吴彬妻子的抵抗,愈来愈弱。她失败了,但是她尽力了。李校长的腰身,沉
了下来。他的龟头,正分开两片娇嫩的阴唇,一点点地挤入。
  吴彬妻子的脸上,流下了热泪:小芸儿,你被插入了!
  楼下传来一阵喧譁。
  「走了,走了,不玩儿了,开饭了!」
  「咦,主人呢?要不要再等等?」
  「不等了,不等了,校长日理万机,没准儿在接教委的电话。咱们先吃起来,
边吃边等!吃饭不积极,肯定有问题!」
  秋高气爽。
  蓝天。
  白云。
  生活啊,你是这样美好,你又是这样无奈,你为什么是这个样子?
               (尾声)
  又是一个阴暗的早晨,天空灰濛蒙的,连街对面的楼顶都看不清楚。
  罗马假日酒店。
  一八八八号包房。
  卧室的席梦思床上。
  雅琴端坐在床沿,面对着梳妆镜。镜子里的女人一身白领装束:白色的真丝
衬衫,灰色的西服套裙,肉色的长筒丝袜,和黑色的高跟皮鞋。雅琴比约定的时
间早到了许多,李校长,也就是丈夫的老闆,还没有来,但应该就在路上,快了。
雅琴没有什么紧张,焦虑或不安,也许,她已经习惯了。
  雅琴一直在思考,为什么,今天会不自觉地穿这样一身衣服?思考了许久,
她终於想起来了,十年前,在老闆傑克的办公室里,她第一次失去自我时,穿的
就是这身衣服。
  真快呀,十年过去了,妞妞都上高中了,过两年就考大学了,该报什么专业
呢?还是学工程吧,将来出国,听文若讲,在美国加拿大,女孩子学工程容易找
工作。无论如何,千万别学文科,太辛苦了。
  雅琴回想起自己的经历。本来,雅琴一直品学兼优,但不知为什么,就是不
喜欢数学,结果高二文理分班时去了文科班。多少年来,她一直后悔当初的选择。
雅琴常常想,如果自己是做技术的,长得再稍微丑一点,也许生活会平静许多。
女人啊,如果你生来丑陋,那么你是不幸的,但如果你天生丽质,那么你也许更
加不幸。
  雅琴从初中开始,就有男生追求,到了大学,被评为校花,更是不得了。雅
琴和很多男生约会过,她接受亲吻和爱抚,但绝不上床,直到遇见了文若。雅琴
记得,那是一个周末,文若的舍友都回家了。文若和雅琴战战兢兢,一直弄到半
夜,才终於成功。
  文若倒头便睡,雅琴却怎么也睡不着。她推醒文若,说:文若,文若,你醒
醒,你看呀,我的血。文若看了一眼,嘟囔了一声,便又翻身睡去了。
  第二天早晨,文若醒来,看到了床单上淡淡的血迹,才明白过来,他紧紧搂
住雅琴,什么话也没有说。结婚以后,甚至生下了女儿,还是不断有男人来打扰
雅琴。文若出国之后,身边不怀好意的男人就更多了,但雅琴总是能够泰然处之,
不伤感情地巧妙应付过去,直到十年前的那次裁员风波。
  每次想到十年前的那一幕,雅琴都感到异常屈辱和愤怒,但她从来没有后悔
过。雅琴十年来的职业生涯,如果用傑克的话讲,就是被不同的男人狠狠地干的
过程。可以说,十年前的那一晚,是雅琴事业的起点,也是她丈夫事业的起点。
当时的情况很明了,如果雅琴不牺牲自己的贞操,她也许至今只是一个小职员,
而她的丈夫,很可能被赶回国,连学位都没有,那样的话,日子还怎么过?
  对於傑克,雅琴没有任何好感,那个男人完全是小人得志,但雅琴不否认,
傑克确实身强体壮,技巧也不错。那一晚,雅琴不仅体验了屈辱,也体验了婚外
性交别样的刺激,还有外国男人的硕大与强悍。
  至今,雅琴都清楚地记得,粗大坚挺的外国阳具,刮过自己阴道的每一道皱
褶,那是一种多么美妙的感受啊!那一次的经历,改变了一切,后来圣诞节前傑
克再次求欢时,雅琴没有太多的犹豫。再后来,面对总经理和老约翰的非分之想,
雅琴的顾虑就更少,感觉好像是顺理成章。是啊,贞操就是那么回事,你看重它,
它就重要;你不看重它,它就一钱不值。
  对於总经理,雅琴几乎没有什么印象,她甚至觉得,那是个有点儿可怜的老
人,而对於老约翰,雅琴有着非常複杂的感情。雅琴知道,总经理办公室那出双
凤求凰,是老约翰一手导演的,但她也知道,老约翰确实动了真情,自己能走到
今天,至少有老约翰一半的功劳,后来,慢慢地,雅琴自己也动了感情。她不知
道,老约翰到底是父亲,还是情人,但是她知道,自己依恋那个不太老的老男人,
也需要他,在职场,在床上。
  在丈夫离开的年月里,雅琴最大的欢乐,就是和老约翰周末的幽会。
  星期五的下午,雅琴把妞妞託付给婆婆,告诉她自己要出差或者接待客户,
或者别的什么事由,然后,回到家中,精心打扮,换上漂亮的晚礼服,再赶到某
个高级餐馆。老约翰必定是西装笔挺,手持一枝紫玫瑰,已经等待多时。烛光晚
餐之后,再到酒吧饮半杯波尔多红酒,然后,两人携手并肩,回到老约翰的高级
公寓。拥抱,接吻,爱抚,宽衣,解带,上床。
  老约翰虽然已过壮年,但他有无数的经验,完美的技巧,和充分的耐心。每
一次,雅琴都好像被送上了云端。雅琴最喜欢的是,老约翰一面轻抽浅送,一面
在她耳畔喃喃地背诵着情诗。多么温馨,多么浪漫。雅琴其实不是女强人,她是
一个小女人,她会撒娇,会任性,她需要被呵护,她渴望被爱抚。
  想到这里,雅琴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丈夫回国了,畸形的错爱也结束了。有一件事,雅琴始终感到内疚,那就是
老约翰临走前,在办公室里,最后的一次求欢。当时,雅琴虽然犹豫,最终还是
拒绝了情人。想到老约翰满脸的落寂,雅琴常常充满歉意和懊悔。也许,自己可
以通融一些,满足曾经的情人最后的愿望。毕竟,在那些寂寞的岁月里,是这个
男人,而不是自己的丈夫,给予了心灵的慰籍和身体的满足。每次性爱,老约翰
总是对雅琴百般恩爱,首先是吻遍全身,包括阴户,然后才温柔地插入,用最保
守的姿势,或者凤上龙下。
  雅琴曾经告诉情人,自己愿意满足情人的要求,比如撅起后臀,让情人从背
后顶入,或者跪在情人的脚下,亲吻他的睾丸,吸吮他的阳具。然而,每一次,
老约翰都微笑着谢绝了,他捧着雅琴的脸,温柔地说:我的小女孩,你满足,就
是我满足;你幸福,就是我幸福。
  多少年过去了,每当雅琴想到这些,她依然充满感激。再没有一个男人,会
像老约翰那样理解她,关爱她,纵容她,保护她,和帮助她。拒绝老约翰最后的
请求,是因为雅琴以为丈夫回来了,寄人篱下的日子结束了,可以开始正常的生
活了。谁能想到,到了不惑之年,居然又遇到这样的难题?早知如此,当初何必
拒绝情人最后的要求?
  雅琴想,假如时光倒流,也许自己会毫不迟疑地跪下去,解开情人的腰带,
拉下他的长裤和短裤,含住他的阴茎,吸吮,套弄,让他尖叫,让他疯狂,然后,
站起身,背对他,把裙子卷到腰间,把内裤褪到膝下,弯下腰,伏在办公桌上,
把屁股撅高,把两腿分开,向他敞开阴户,还有后庭,问他,想要哪一样,还是
两样全要?想到这里,雅琴情不自禁站起来,褪下内裤,卷起裙子,分开双腿,
撅高屁股,伏在了梳妆台上。
  望着镜子里尚存几分风韵的女人,雅琴悲哀起来,她看见了眼袋,皱纹,还
有丝丝白发。雅琴感到自己很可笑:自从进入社会,每一次所谓的成功,都是由
下半身决定的,和聪明才智或勤奋努力毫无关系。刚开始,被外国人欺负,那是
没办法,国家穷,个人更穷,只能忍耐。后来,外国开始不行了,外企本土化了,
外国男人也不那么趾高气扬了。
  再后来,金融危机了,没了钱,外国男人眼看着一天天蔫了,这回该过上好
日子了吧?不曾想到,本土官僚特权阶层崛起了,迅速取代了外国人,而且心术
更黑,手段更辣。外国男人干坏事,多少还要装出一点道貌岸然,本土官僚则不
同,欺男霸女赤裸裸毫无顾忌。真是前门驱虎,后门引狼。
  一个职场女人,要想出人头第,出卖肉体,似乎成了唯一的选择。回想十余
年来的屈辱和牺牲,过去,一切都是为自己的事业,现在,又要为丈夫的事业,
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雅琴不得不考虑,自己已经四十岁了,十年以后怎么办?
还有,女儿长大了,难道将来也要过这种日子?
  雅琴悲哀着,她想起了那个遥远的梦:在那个被称为小瑞士的镇子里,春天,
山花烂漫,溪流暴涨;夏天,风吹草低,牛羊自现;秋天,层林尽染,五彩斑斓;
冬天,白雪皑皑,银妆素裹。雅琴啊雅琴,你知道吗?你曾经接近过那个梦想,
但是你放弃了。
  雅琴想,假如当初不逼迫丈夫回国,生活也许清苦,也许平淡,但至少,不
会像现在这样,四十岁了,还要脱下裤子,撅起屁股,等待丈夫的老板来凌辱。
突然,雅琴冒出一个念头:不干了,辞职,卖房,换成现金,全家出国,再去加
拿大!
  对呀,为什么早些时候没有想到这一步?是害怕所谓的文化挑战,还是割舍
不下父母亲情,抑或是留恋国内的声色犬马?雅琴想到,头脑里的那两个声音,
已经许久没有出现了,对,何不听听它们的意见?雅琴等啊等,很久很久,那两
个声音才跚跚来迟。不过,激忿的声音没有了,只剩下无奈的声音和更无奈的声
音。
  「雅琴,走吧,这些年,该赚的也赚够了,把东西卖了,够全家生活的,再
说,加拿大免费医疗,住满十年还有老年金,一个月两千加元呢。」
  「雅琴,留下吧,走,没那么容易。打拚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攒下一点社
会资源,说不要就不要了?加拿大好是好,那是人家的地盘,过两年新鲜劲儿没
了,恐怕又要后悔。再说,谁让你丈夫当年睡了人家的女人呢?」
  「雅琴,话不能这么说,你丈夫和李太太是两相情愿,你这是什么?是卖身!
你都四十了,还要卖到什么时候?该收摊了!」
  「雅琴,如今这世道,谁不卖?不卖那是没东西可卖!雅琴,别走,卖身这
东西,多一次不多,少一次不少,你是过来人,知道这其实没什么。」
  「雅琴,你自己拿主意吧,我们累了。」
  「是啊,雅琴,你自己看着办吧,我们已经厌倦了。」
  无奈的声音消失了。
  更无奈的声音也消失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着。
  去,还是留?
  留,还是去?
  雅琴伏在梳妆台上,还在苦苦思索。她完全忘记了,自己衣衫不整,屁股,
一直高高地撅着。雅琴的脑海里,充满了烂漫的山花,暴涨的溪流,金黄的落叶,
和袅袅的炊烟。
  突然,狂风大作,一切都无影无踪,傑克跳了出来:「趴到桌子上去,脱掉
裤子,撅起屁股,让我狠狠地干你!」
  「不!」雅琴大叫一声。
  傑克消失了,总经理和老约翰走了出来:「雅琴,我们想和你共度一段美好
时光,就几个小时,在床上。」
  「不,求你们别逼我!」雅琴哭泣起来。
  总经理和老约翰也消失了,孟书记踱了出来:「来,熟女,上床!给我上床!
脱光衣服!等我吃片伟哥,回来好好操你!」
  没等雅琴反应过来,李校长也走了出来:「你有钱,可我有权,在咱们中国,
有权的干有钱的,天经地义。」
  「走,你们都走开,求你们放了我吧!」雅琴哭喊着,哀求着。
  孟书记没有消失,李校长也没有消失:「走?洋人可以走,我们是中国人,
哪儿也不走,就在这儿日你!」
  雅琴拚命地摇着头,好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赶开。
  走吧,快走,现在还来得及!
  等一下,就这么一走了之,甘心吗?
  去,还是留?
  留,还是去?
  一阵杂趿的声响。
  房门打开了。
  李校长,丈夫的老闆,到了。
  在阴暗的早晨,为了争取晴朗的明天,人们忍耐,挣扎,奋斗,可是,一年
又一年,这苦难的历程,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第三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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